书城历史历史的性格:布衣读《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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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廖落古戏台

梅溪是我喜爱的地方,在那片水域,我嬉戏了许多年。它是一个村庄的名字,依山分布,雨一下过,有湿渌渌的石子路,和黑色的屋顶。并且家家晚炊时,袅袅炊烟,散开去,都成云的聚散。村庄的前面有一个不大但深的潭,我们叫她将潭。潭北有沙滩,戏水之後,我们都把身子藏在沙里。潭西壁立,一落潮水,就有“咯勒咯勒”的响声。这些记忆还有一个不寂默的因素,那便是村庄里的戏宫。每年三月三,或者春节,演神明戏,既给神看,也给人看,我从此知道有一个包公的官,好打抱不平。

我以为此事合该发生在戏里,一个清晨,在新闻里却生生看到一个老人,头上包着明黄巾,着明黄衣,下身穿什么忘了,背陀一个状纸类的东西,无声无息,跪抱某政府大门前的一个牌子,跪了很久。之後的事,我为了生计如风兼雨,自然不甚知晓,想是通过这种方式奏效了,想还是依然。我纳闷的是,何以老人要用这种请包拯的方式来道不平呢?老人自此不见,之後也再没见过相类似的事,因此有一记的价值。老人头上的明黄巾给我极深极大的震憾,想是皇天在上的意思吧。

一个笑脸,一杯茶,来有迎声,去有送声,我们在电视台拍摄完新闻後,也还能在工作中保持这种客气。可我以为还不如“来有咆声、去有轰声”,却能替百姓办事来得虎虎有生气,玩虚的那一套,不顶事,徒增反胃而矣。上访屡屡有,民众变信访而上访,定是有不平之事却得不到合理解决,定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谁还放着大好生计不去忙乎,却偏生要无事自扰呢。《通鉴》载:“……虽陈冤州郡,而牧守不为通理;阙庭悠远,不能自闻,含怨呼天,无所叩愬,故邑落相聚以叛戾,非有谋主僣号,以图不轨。”这个见识就好,倘都能这么想,都能替群众办合情合理的事,而不是如“谁影响嘉禾发展一阵,我就影响他一辈子”的坐山雕习气,天下自然心气平顺,国泰民安。

三月,梅溪的桃花也开了,我来到这里看水。拐弯进去的里村很热闹,工人在开山洞通火车。村庄多了一栋极漂亮的房子,据说是工程队的租住地,白墙黑瓦的院落,院边却有一株桃花开得正欢。石桥过去就是戏宫,门开着,戏台从中被切了去,成了一个走道,後院依然供着神明,只是不再有神明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