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梨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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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中一道永恒的风景

富乐山,位于流经绵阳市的涪江东南方向,山上,光秃秃的,没有花草,也没有树木。原来的富乐山,山清水秀,山深林密,景色宜人,原国民党爱国将领宋哲元的墓所以选址于此,一定是看好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只是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大炼钢铁时期和以后的乱砍乱发,使得这里原本茂密的森林和灌木植被荡然无存。正因为后来山上的荒芜,没有了绿色植被,才更显得将军墓的赫然醒目。

当时,我国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改革开放主要是在政治和经济领域里的兴利除弊,一些对人民对社会对环境有利的制度或运动,应该保留的仍然保留了下来,比如,兴起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植树造林运动,这一利国利民的群众运动始终在每年的春季自上而下延续着。

军民共建精神文明,是全国各地驻军部队密切军民关系、支持地方经济建设和发展的一项重要内容。在一年一度的植树造林运动中,成都军分区绵阳驻军部队承包了绿化富乐山的任务,每年都要在春暖花开的春季植树造林运动中,派出数百名官兵上山种树。

1981年4月中旬的一天,我们150师医院60余名身着春秋装的干部战士,汇入了司令部由直属部、后勤部、政治部组成的400多名植树官兵行列中。当日8点20分,司、政、后植树大军一声令下,乘军车浩浩荡荡地开赴富乐山。

富乐山,属丘陵地带,红色的土壤里夹杂着坚硬的山石,这给挖坑植树带来一定难度。植树也是一场战斗!

任务下达了:男战士每人挖15个树坑,女兵挖10个。

开始!随着一声令下,全体官兵摩拳擦掌,手中的军用钢锨上下飞舞,进入了紧张地挖坑植树“战斗”中。

我也同其他干部战士一样,尽管山地地质坚硬,但我出身农家,自幼练就的劳动本领在此处派上了用场,我心里明白,自己不但要争取提前完成任务,还要帮助在我身边左右挖坑的两个女战友完成任务。

在我这个卫生班班长的左右,有两个女战友一左一右“护佑”着我,左边是,孟卿;右边是梁亚茹。就在站队分配任务时候,我就感到,今天植树挖坑,我任务艰巨,责任重大!开始我就摘下军帽,脱了外衣,用尽浑身解数,左右开弓地尽最大努力地挖着坑,一个、两个、三个……

我很快就把孟卿和梁亚茹抛在了后边。

我对自己的如此挖坑进度感到满意,心里有了底数,直起身来,看看正在埋头挖坑的孟卿和梁亚茹,心里说,该帮帮她们了。

于是,我先进入了孟卿的任务段里,熟练地挖了一个坑出来,二人几乎同时回头,一看,从孟卿从神态和背影看出来,她喜滋滋地从裤兜里掏出了手帕擦下汗,赶紧又回过头去挖坑。

梁亚茹一见,立即回过头去,气呼呼地挖起自己的树坑来。

就在我帮孟卿的时候,她们俩又跟我齐头并进了,我紧挖几下,又超过了她俩。一看,我甩开了她俩,就又公平地去了梁亚茹的任务段,替她挖起坑来。

孟卿一见,立刻把脸扭向一边,直起身来,停止挖坑,用手里的手帕当作扇子一下下为自己扇着凉儿,好像在说,哼!叫你多管闲事!反正一会儿你还得替我挖;没过一会儿,她又好像觉得这样不妥,准是考虑到如果我赌气不挖了,一会儿班长还得多替我挖,本来是自己的任务段,跟人家叫啥劲!就又重新挖起自己的树坑来。

我紧挖了一阵子,又超过了她俩,就又去了孟卿的任务段里替她挖坑,梁亚茹一看,忍不住对我说:“班长啊!你乐于助人,品质高尚,可不能累坏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点,我想你这个班长,比我们当兵的要懂得多吧?”

“我没事!”我直起身来,一边借机擦汗缓冲一下,积蓄力量,一边对梁亚茹说道。

梁亚茹的树坑我又以最快的速度挖出来了,一见,她俩又追上我了,就回到了自己的任务段挖坑。

再一次甩掉她俩之后,我又进入了孟卿的任务段里挖坑,孟卿禁不住喜上眉梢,梁亚茹则直起身来,白了孟卿一眼,好像在说,看你能的,你还真好意思总让班长给你帮忙!

“呀!血!”梁亚茹忽然尖叫了一声,听得出,她是怀着一幅疼爱的心肠,呼喊道,“班长!你的手,你的手流血啦!快!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我这才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上磨出了血泡,自己只顾了挖坑,没留神儿,被挤破了血泡,渗出的血水涂在了铁锨柄上。

“我来吧……”孟卿这才发现,一下子心疼地泪水夺眶而出,不由分说地抓过我的手,又掏出她的手帕就要包扎。

“不行!用我的!我这是新手帕,没用过的,看感染了。”梁亚茹说着,想从孟卿手里抢过去我的手给我包扎。

“还是我来吧!”孟卿抓过梁亚茹手里的新手帕,留着眼泪给我包扎起来,梁亚茹抬起同样一双泪眼瞟了孟卿一眼,像是在说,小死娃子,就你抓尖儿!

1995年春,当我们在阔别绵阳十四年后,故地重游,再次来到绵阳,驻足于富乐山下的时候,回忆起当年植树的情景,真是感慨万端!

如今的富乐山,已经变得山深林密,郁郁葱葱。

又是十四年过去了!至今回忆起那山、那水,一幕幕情景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的往事桩桩件件依旧活在我们心田。去年,我为汶川地震赈灾看望战友,途经富乐山,凭窗远眺,抚今思昔,我感到,时间老了,但是27年前,我同孟卿和梁亚茹那段植树的经历,却永远定格在那个已经过去了的青春记忆里,汩汩流淌的涪江水依然唱着那支令人难忘的歌……

岁月老了,记忆却依然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