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03年的第一缕春风,比2002年明显稍晚了好些。
不知是冬婆子撒泼耍赖迟迟不愿离去,还是春姑娘懒洋洋总不想睁开那双惺忪的睡眼,总之给人的感觉是春天迟迟未到。
农谚说,五九萌芽向日升,春打六九头,可都七九、八九了,七九河开河不开,八九燕来燕也没来,依然是一副春寒料峭的样子。眼看到了清明节,地里那小麦都该挂纸钱儿了,那沟边、路旁的杨树柳树才刚发出芽儿来,显出一抹儿春绿。
然而,4月1日这天,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给我带来一位不速之客即将前来造访的让我感到惊奇、心里充满暖融融春意的消息。
我一个在廊坊工作的战友打来电话说,陈师长要到霸州看你去。
呀!陈师长要来,好啊!让老首长过来看看吧,看看他当年的小王如今创下的这片事业!我顿时有一种成就感和自豪感。
陈师长叫陈理发,那年他66岁,是我们150师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之后提的师长。
对越自卫还击战是1979年2月17日~1979年3月16日,爆发在我国和越南之间的战争,即对越自卫还击战。战争分别由云南省和广西壮族自治区两个作战方向,分为三个阶段进行。云南省作战由当时的昆明军区司令员杨得志指挥;广西壮族自治区作战由当时的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指挥。总共动用了9个军(分别为:11军、13军、14军、41军、42军、43军、50军、54军、55军及20军第58师)、2个炮兵师(炮1师、炮4师)、两个高炮师(高炮65师、高炮70师),约20万兵力的解放军部队,在约500公里的战线上对越南发动了攻击。战争中一度攻占了越南约20多个城镇和军事据点。越军以6个步兵师(第三、三一六A、三三七、三三八、三四五、三四六师),十六个地方团及四个炮兵团,总兵力约十五万人应战。由于当时的解放军战斗素质、武器装备和战术思想受到“文革”的影响,与越军相差甚远。虽然基层指战员骁勇善战,但参战部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才完成各个阶段的作战任务。
第一阶段1979年2月17日~1979年2月26日。中国政府称:中国军队击退了入侵中国云南、广西两省边境的越南军队;歼灭了以越南境内的高平、老街两地区为据点的越南侵略军预备队。
第二阶段1979年2月27日~1979年3月5日。中国政府称:中国军队攻克了越南境内的军事要塞谅山市;歼灭了沙巴地区的越南军队。
第三阶段1979年3月6日~1979年3月16日。中国政府称:该阶段中国军队以交替掩护,边清剿边撤退的方式,于1979年3月16日全部军队撤回中国境内。
据战后我军统计:我军死亡6954人,伤14800多人;歼灭、击溃越南人民军的第3师、345师、356师,越军死伤约52000人。越南官方没有正式发表伤亡人数,只在官方的人民报上罗列了中国军队在撤退时对攻占过的城镇做出的大规模破坏项目。包括基建设施、厂矿等。而当时负责该项破坏任务的我军有关人士透露,被中国军方破坏的设施多数是中国在抗美援越期间为越南援助和修建的。
这场战争表面上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由于边境纠纷而引发的局部战争。但从其发动背景来看,应该是一场我国对内凝聚民族向心力以巩固其政权;对外展示军事实力和政治决心的战争。
我军在短暂攻入越南北部之后,在一个月之内撤出了越南。中越均称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这场战争使中、越两国关系恶化,并使大量华裔越南人逃亡。
这场战争为中国西南地区创造了比较稳定的周边环境。但战争的后果仍在持续,特别是在越南。今天越南仍然维持着世界上最大的陆军之一,其中的一些原因就是出于对中国的恐惧。80年代,在双方的边界上仍有小的冲突,并造成一千多人死亡。中越的双方关系直到90年代早期才得到改善。
这场战争还造成在越的华裔受到歧视并被迫移民,纷纷迁移到美国唐人街定居,或移居澳大利亚、欧洲或北美的其他亚裔社区。
在那场战争中,陈师长任步兵第448团团长,由于他作战勇敢,战功卓著,因而被提升为师长。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战友叫张文礼,堂二里人,当年就是跟着他的警卫员,现在是廊坊市中国电信车管中心主任。
张文礼电话里说,陈师长一行七人,他和他老伴、三女儿、他妹妹、妹夫和他的小姨子、他的“一担挑”。他妹妹叫陈淑华,对越自卫还击战前我和她在一个医院,她是150师的军医,战后调到北京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门诊部当医生,当时已退休。
听张文礼说,老师长先到的廊坊,住了三天,才让他给我打电话,说要来霸州看看我。我一听,答应说,来吧!老师长要来,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到霸州保险好吃好喝好待承!
在绵阳150师当兵那会儿,因为我在师部门诊所,总见到陈师长,他那会儿挺喜欢我的,加上工作关系,我也没少给老师长看病照顾他,因为我的工作就是伺候师以上部队首长,这也是检验我回家这些年的成果,正好让他看看当年的王英退伍后没有给他丢脸。我一边想着,一边马上安排了两辆车,去廊坊把老师长接到了霸州。
陈师长到霸州后,我将老首长安排在了富丽华大酒店,这是当时档次最高级别的大酒店。
当晚,我找来16个当年在师直属队和后勤部干过的战友,陈师长除了认得我和李炳恒之外,其他都不认得,他当时是师长,一个师长根本接触不到下边的士兵,可我跟李炳恒不同,我在师部门诊部,李炳恒在后勤部当通讯报道员,有时师部每次开大会的摄影记者,我俩是沾了工作关系的光。
那天晚上,我安排了三桌,见服务员上齐了菜、斟上了酒,便站起来先来了开场白:
“各位战友!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我们是在咱霸州招待老师长,让我们大家端起杯来,为老师长的光临,干杯!”
说话间,陈师长见我站起来,也站了起来,其他在场的战友都无一例外地站起来等着我把话说完,就干了杯酒。
我的话音刚落,全桌战友陪着满面春风的陈师长一饮而尽。
席间,大家先后一一给老师长敬酒。
我借机又向其随行家属和亲属们一一敬酒。
随后,我又说:
“老师长,我还得敬您杯酒。”这时我已经喝了不少,说话也不禁随便起来。
“为啥子?”陈师长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问道。
“陈师长,”我有恃无恐半开玩笑半撒怨气地、为了随和气氛也习惯地操起四川口音问道,“我当初表现咋样?”
“很好嘛!”
“可您当初也没有提我嘛!如果你提我个连长、营长的,今天陪您就更相配喽!”
“你……小王你说啥子嘛?”陈师长回头望望我不解地问。
“不过,这不怨您,是中央军委干部用人体制改革的事嘛!”我一边笑着,跟陈师长碰了下酒杯,意思是,我在开玩笑,干了敬您的这杯酒。
“哈哈!对头嘛!”陈师长见我在开玩笑,笑了,跟我一碰杯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由于我在绵阳当兵那会儿,平时跟陈师长关系处得不错,显然他对我刚才的话没有走心。
次日,我陪陈师长参观了我们专科医院,从门诊、妇产科、内科、外科,到B超室、彩超室、高压氧舱、骨科、甲亢科。
参观中,陈师长问:“你们医院的固定资产是多少?”
“2700万元。”我答道。
“很好嘛!”陈师长赞誉道。
接着,我又陪同陈师长参观了霸州市区市貌,中午在川鲁饭店用了餐。下午,给他和所有随行人员做了全面体检。
第三天,早饭后我约了几位战友前来,一起陪陈师长游览了白洋淀,中午在安新由已经在安新县当上常务副县长、法院民事厅厅长、供电局工会主席的三位战友张洪军、管福生、张福来作陪,安排了一顿具有当地水乡特色的午宴。
当日,又将陈师长一行派车送回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