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首富隆起
1504800000004

第4章 守望“苏南模式”

一度被寄予社会主义经济新希望的“苏南模式”,却在1993年遭遇了巨大转折。在到达巅峰之后,江苏乡镇企业便掉头直下,以加速度迅速滑落。统计数据表明,1993年之后,江苏乡镇企业增幅直线下降,平均每年下降14%。

在大的社会环境和经济环境发生改变的情况下,“苏南模式”暴露出种种弊端:一是以社区为特征的集体所有制形式,带来了政企不分、政资不分的弊端;二是产权关系不明晰,企业内部活力不断减弱;三是投资主体单一,不可避免地带来企业高负债;四是受块块分割的利益和权力的驱动,形成了低水平的重复建设和过度竞争,浪费了大量资源;五是城乡分割的管理体制,影响了城乡一体化发展的进程;六是在卖方市场条件下乡镇企业“船小好掉头”的优势,变成了买方市场条件下“船小经不起风浪”的劣势;七是对集体经济主体地位的片面认识,影响和抑制了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

苏南乡镇企业的危机最终被巨额的负债所引爆。在1994年以后,国家开始严格控制信贷规模,许多企业只得向企业内部职工集资。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不久之后,因集资款而引发频繁的冲突,让各级乡镇政府疲于奔命、坐卧不安。为形势所逼,各级乡镇政府开始考虑企业改制,实际上是为了甩掉这些沉重的包袱。

但沈文荣当时成为了一个例外。当时各级政府实行的“抓大放小”政策,其实质则是“抓公放私”“抓盈放亏”,像沙钢一样规模又大、效益又好的企业,自然被当地政府牢牢抓在手里不肯轻易松手。

为了安抚沈文荣,当地政府可以说是为他极尽殊荣——1993年沈文荣当选为张家港市政协主席,1997年沈文荣但任中共张家港市委副书记,1998年当选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2002年当选中共十六大代表。他成为一名真正的“红顶商人”,甚至被赋予“苏南模式守望者”的雅号。

在享受这些殊荣的同时,沈文荣的心中又充满了矛盾。他曾如此透露心声:“苏南从集体经济起步,村办、乡办企业,资金来源都不是国家的,而是发动了民间的力量。现在要产生新的活力,必须进行改革,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小规模的企业改造成私营经济,大企业则进行股份制改造。”

在沈文荣无奈地守望着“苏南模式”的同时,曾风靡一时的“苏南模式”却日渐冷落。至2000年底,苏南地区的85,000多家乡镇集体企业,93.2%已经摘下“集体经济”的帽子,成为私人企业或产权明晰的股份制企业。

走出“苏南模式”

这是一场“静悄悄的革命”。

有心人注意到:在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沈文荣的头衔还是一个国企老总,但到了2002年11月当选为中国共产党十六大代表时,他的身份已经悄然转变为一个民营企业家。

但让沈文荣愤怒的是,一位来自于英国的年轻人胡润,竟然把这种“静悄悄”变成了“天下皆知”。2002年当选中共十六大代表时,沈文荣曾经做出了高姿态:“我即使成了首富,也是党的安排。”但到了当年年底,胡润便把他列入了《福布斯》杂志的“资本家黑名单”。

沙钢的改制实际上从1998年就开始酝酿,方案几经易稿,到2001年初终于如愿以偿。在改制后的股权结构中,集体持股25%,职工持股30%,领导层持股45%,其中沈文荣个人持股17%。但沈文荣当时对这个改制的结果有些许失望:“现在沙钢的政府股份达到25%,我当然要看政府的脸色行事。如果政府的股份在3%~5%之间,改制就彻底了。当初我坚持政府的股份应该在20%以下,但没有如愿,现在的结构就是要让我受制于政府。”2年后,沈文荣终于达成所愿,受让了集体部分持股,个人拥有的股份达到29.98%。

沈文荣从“高官”变成“巨富”,可以说是苏南集体企业改制的一个转折点。在此之前,苏南长期为“冯根生难题”所困,企业领导事实上控制着企业大量财富,但并没有被合法地私有化。而“苏南模式”的旗舰企业沙钢顺利改制,沈文荣一跃而成为“财富新贵”,这标志着以传统“苏南模式”的彻底崩溃,众多原集体企业领导人也开始大胆地撕下了“羞涩的面纱”。从此意义来讲,新科首富沈文荣,无疑从“苏南模式守望者”变成了“苏南模式终结者”。

但令人诧异的是,已经成为这片国土上最富有者的沈文荣,却仍然习惯于原来的那套党政语言,和记者谈话时一再强调自己的共产党员身份和无私奉献的价值观,完全没有如荣智健等其他富豪一样正常的财富享受观念。

也许,对于从小在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熏陶之下成长起来的沈文荣而言,他的财富观较他的财富来得更慢一些。

原来一直“自娱自乐”的杨国强,在碧桂园上市后,开始面临现代化、正规化、透明化和跨地区运作的诸多难题,这对小农意识残存的杨国强,可以说是一次难度非常大的挑战……

杨国强:“最土”的中国首富

在“潜伏”了十几年后,顺德地产大鳄杨国强终于无所遁形,十分不情愿地浮出了水面。

2007年4月20日上午10时,香港联交所内,代号为“2007.HK”的“碧桂园”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在上市后短短的两分钟内,就从每股5.38港元蹿升至7.21港元,全日最高价为7.35港元,较上市价升幅达37%,成交量为1,004,020千股,成交金额达72.26亿港元,位居当日香港联交所普通股成交金额第一位。

如果以收市价每股7.27港元计算,持有95.2亿股碧桂园股份的杨惠妍(杨国强之女、家族股权代持人)当天身价为692.104亿港元。而同一时间,前首富张茵旗下玖龙纸业市值为682.39亿港元,持股72%的张茵身价491.32亿港元。这意味着,碧桂园实际持有人杨国强的个人财富比张茵超出了三分之一强,是当之无愧的中国大陆新首富。

与丁磊、陈天桥、黄光裕、张茵等历届首富相比,杨国强应该算得上是“最土”的中国首富了。

土生土长的农家穷小子

首先是杨国强土生土长的经历。

与黄光裕一样,杨国强也出生于南方农村的一个偏僻穷困的小乡村。杨国强出生时,上边已有2个姐姐和3个哥哥。多年后,他的三哥杨国光——这个家族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人,曾在《碧桂园报》上以连载的方式撰文记述家族百年史。他如此描述全家面对杨国强出生时的愁态:弟弟的出世并没有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带来快乐,那意味着家里又多了一张要填的嘴……

因为家境赤贫,杨国强甚至在17岁之前都没穿过鞋。杨国强自幼就在家放牛种田,稍大后便出去做泥水匠。由于大哥杨国华当时在顺德县第二建筑公司当负责人,于是杨国强才得以受到照顾进了北滘公社房管所任施工员。6年后又升任区建筑队队长。1989年,35岁的杨国强才正式踏上了他事业的起点——成为北滘镇建筑工程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兼经理。

在别人的眼里,杨国强一直土得掉渣——他身材偏瘦、皮肤黝黑,脚上穿一双吱吱作响的拖鞋,西装永远像大一个码。而在开会时,他喜欢脱鞋盘腿而坐,一直摆脱不了农民所特有的习气。他平时坐的也是一般的国产大众汽车,生活非常节俭,不喜欢张扬。有时他坐在自己楼盘的售楼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一个走错地方的老农民。

而在此期间,杨国强也遭受了人生中最早的一次噩运:大女儿持续发烧,但工资低微的他根本无钱医治,以至于烧坏了头脑,影响了女儿的智力。自幼贫寒,加之无钱治病的刺激,恐怕成为他对挣钱最直接、最原始的巨大动力。

但与黄光裕从小出来闯天下不一样,杨国强几十年来一直偏守一隅,把根深深地扎在顺德这片他所熟悉的土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