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神堂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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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主导叙事

水库移民的问题严峻且持久,但上面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围绕永靖县水利电力工程的主导叙事反而日益健全,成为官方叙事中持久的主题。在政府宣传、学校课堂或大众传媒,永靖县的三个峡谷工程作为计划经济、工业增长、水电事业发展的里程碑而存在。至于数以万计的水库移民做出何等贡献,主导叙述只字未提。其典型事例可见一部由甘肃省电视台拍摄的纪录片。这部纪录片将盐锅峡水电站描绘为黄河上“第一颗璀璨的明珠”,而且是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少的资金建成,为社会主义工业发展写下特殊的篇章”。

另一主导叙事典型可见一篇小学语文课本范文——《参观刘家峡水电站》。该文作者以一个小孩子的口气言道:“去年暑假,我去甘肃永靖县看爸爸。到那儿的第二天,爸爸就带我去参观刘家峡水电站。大坝有40层楼房那么高,奔腾的黄河水进入峡谷,就被它拦腰截住了。”在描述从坝顶看到的壮观景象后,范文中的小孩子继而言道,“电机房里灯火辉煌,五台绿色的大型发电机组,整齐地排列着。爸爸说:这五台发电机组每年发的电,比解放前全国一年发的电还多。甘肃、青海、陕西等省广大城乡用的电,都是从这儿输送去的”。

经过精心谋划的主导叙事将移民的苦难经历排除在公众媒体之外,从而将一段悲惨历史合法化。上述纪录片在1992年8月17日通过电视至少播放了一次,观众包括大川人。由此可见,忘却症的制造也需要大众媒体。而上述小学课本的流传面则更广。作为九年制义务教育教材的一部分,已经介绍过的那篇范文在全国学生中流通,包括生活在永靖库区的孩子们。这些孩子的上一辈人曾为刘家峡工程做出过巨大牺牲,可见忘却症的制造也需要孩子们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