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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智降典狱

风景秀丽的鹿门山脚下有一湾茂密参天的林木,远近闻名。

有位新上任的襄阳典狱要盖逍遥楼,打听到这湾林木是已经破落的鹿门寺的庙产,便想占为己有。可那在寺内安身立命的和尚将这湾林木视为命根子。任典狱软硬兼施,概不买账。

襄阳典狱气急败坏,谎称这湾林木里藏有逃犯,率狱卒砍枝削干,肆意糟蹋林木。正当他们要进一步动手毁林时,从鹿门山下走来一位清瘦的老人上前制止。

典狱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吹胡子瞪眼睛道:“山村野夫,休管本官的事!”

“我知道大唐律规定为官做宦的私吞庙产是犯王法的,毁坏庙产也要罚俸银!依你眼下所为,恐怕会断送前程啊!”

典狱见来人出言铿锵,马上换了笑脸说:“这湾林木茂密参天,常有歹人出没,本官是为了地方治安,要出银子将它买下砍伐掉,无奈庙里和尚死活不允,不得已才以武力为之。”

来人佯装不知典狱肚里的坏心肠,趁势出主意道:“我与庙里的和尚们有交情,只要你停下手,回去准备好银子,三天后,保证将这湾林木卖给官府。”

“此话当真?”

“你可向天下人打听,布衣孟浩然何时食言?”

典狱见眼前这位清瘦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孟夫子,连忙拱手说:“有孟先生做中人,我何愁事不成,三天后衙门里见。”说罢,手一挥,率一班狱卒回去了。

三天后,孟浩然果然引鹿门寺的住持来到典狱的官衙。一见面,鹿门寺的住持就唉声叹气、无可奈何地说:“鹿门寺的什么庙产都可以卖,鹿门寺不能卖,不然连立身之地都没有了。”

孟浩然劝道:“典狱只要那湾子林木,不会要鹿门寺的,你就把心放在肚里吧!”

住持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害怕连寺庙也会被人买去。反正丑话说在头里,这鹿门寺不卖!”

典狱怕鹿门寺住持节外生枝,连忙说:“我只买那湾林木!”

住持又说:“整座山林可卖,有根弯树不卖,怕日后木鱼敲破了,没有木材了。”

孟浩然问典狱:“你说哩?”

典狱见目的已达到,一口答应:“那弯树不卖就不卖!”

住持说:“就请孟先生当场立下文契,以免空口无凭。”

“怎么写?”孟浩然问。

“就请照我原话写,”住持说,“什么庙产都可以卖,除鹿门寺、一弯树不卖。”

典狱听到这里,不耐烦地说:“孟先生就照他说的写,什么庙产都可以卖,除鹿门寺、一弯树不卖。”

孟浩然说:“你们双方议定,我就照实写了。”他说罢,便挥笔写道:“鹿门寺什么庙产都可以卖,除鹿门寺、一湾树不卖。”写毕,念了一遍,问:“这文契照你们双方的意思一字不差,不多不少吧?”

住持和典狱都说一字不差,一字不少。于是,各领了一张文契,并画押为定。

第四天,典狱就率狱卒前来砍伐湾里的树木。当他走近这湾林木时,只见住持领了所有的和尚和善男信女迎头阻止。他怒火一冒八丈高,向住持骂道:“秃驴!你为何出尔反尔?”

住持也不让步,反骂道:“你这个吃牢饭的家伙,仗着权势,就想来霸占庙产!”

“前一天咱们立过文契,不怕你聚众闹事,咱们到刺史衙门里见个高低!”

住持回道:“就是到金銮殿上打官司,贫僧也不怕!”于是,率众同典狱一伙人来到刺史衙门。

双方在刺史面前各陈其辞。

刺史问有何凭证。

典狱趾高气扬地哗啦一下,扯出一张纸说:“我有买契!”

住持也不卑不亢地唰地扯出一张纸,道:“我有卖契!”

“既然你们一方有买契,一方有卖契,还打的哪门子官司?”刺史不解地喝问。

“请大人过目明察!”双方异口同声地呈上文契!

刺史一看,上面都写着“什么庙产都可以卖,除鹿门寺、一湾树不卖”,便对典狱训斥道:“这白纸黑字,明明白白,除鹿门寺、一湾树不卖,你为何强取豪夺?”

典狱说:“大人切莫看花了眼,这文契可是大名鼎鼎的孟浩然先生给立下的,怎么会出错?”

刺史一听,更恼火地喝道:“孟浩然先生亲自为你们立文契,还会出错,想必你是想戏弄本官!你自己过来细看!”说罢,将文契掷到典狱面前。

典狱睁大眼睛细看,原来弯树的“弯”多了三点水,忙分辩:“这弯字错了,多了三点水!大人没看明白!”

“胡说!本官堂堂进士出身,难道连‘弯’、‘湾’都分不清吗?分明是你肚子里少墨水,又生奸计,无事生非。鉴你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庙产,引起民怨,立即革职查办,收监定罪!”

典狱还要胡搅蛮缠,刺史吩咐大刑侍候,差人把典狱打得皮开肉绽,在公堂之上杀猪般地嚎叫。

住持暗自高兴,多亏孟浩然巧耍笔头,戏弄了像蠢猪一样的典狱,保住了林木。

☆孟浩然:唐代诗人,被誉为“田园诗派”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