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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智敲老虎

一天中午,孟浩然在街上看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被孙子搀扶着,可怜巴巴地向过往行人讨钱。他连忙把腰包里仅有的一点儿碎银子送给了这爷孙俩。

老汉率孙子扑通跪地,连声道谢。

孟浩然一边扶起这爷孙俩一边问道:“你们为什么沦落到街头行乞的地步哟?”

那老汉见恩人询问,老泪纵横地道:“我们是被恶霸邱老虎逼到这个地步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浩然继续询问。

“我家住在城东,租种一个姓邱的财主的田地。这邱财主大斗进,小斗出,逼得佃户们倾家荡产。”接着,老汉指着孙子说,“他父母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双双自缢身亡。百姓们见邱财主系狼心狗肺之辈,都给他安了个邱老虎的诨名。他一年365天,天天盘算着如何发财,一天12个时辰,时时都思量着怎样去占便宜。眼看又到租他田地的时候,他立下新规矩,凡想租他田地的人,都得请他赴宴,否则,就要抽佃。我爷孙二人为了活命,怕他抽佃,家里穷得叮当响,只有上街乞讨几个钱,去筹办招待邱老虎的酒宴……”

老汉在恩人面前话不断腔,孟浩然越听越生气。他想了想,对老汉说:“你们爷孙俩放心回去,明天由我送你上等酒菜请邱老虎就是了。”

老汉千谢万谢,由孙子搀扶着回了家。

第二天快正午时,孟浩然转到城东。他见一个身着绫罗的肥头大耳的汉子身背钱褡裢,牵着一个胖孩子,腆着肚子走来。孟浩然从沿路的招呼声中,知道此人就是邱老虎。他旋即装出一副笑脸,迎上前去,亲热地喊道:“邱员外,请留步!”

邱老虎望了望孟浩然,觉得面生。

孟浩然套近乎说:“邱员外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上回我们在城内聚珍楼上同席吃酒时,不是还碰过杯嘛!”

邱员外见孟浩然大大咧咧的样子,似信非信地点点头,问道:“先生如今在哪里发财?”

“托员外的福,我如今开绸缎庄了。”

“恭喜!”

“同喜!当初若不是在员外的风水宝地上站脚,哪能有今天。我这个人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今天,在聚珍楼特备了一桌酒席,拜谢恩人,万望赏光!”

邱老虎听了,觉得是天上掉下块金元宝落到自己怀里,十分高兴,便随孟浩然来到了聚珍楼。

孟浩然要过菜单,专点那上等的山珍海味。

邱老虎一见席面上五光十色的佳肴,心想,这桌酒菜,至少要花上百两银子,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宴席哩!

孟浩然在酒桌上,左一个谢过恩人,右一个答谢恩人,横一盅、直一盅与邱老虎对饮,直到酒足饭饱时,他喊过店家,吩咐说:“再备这么一桌酒菜的生料,放在门口,待会儿我给员外担回去!”

待店家去准备另一桌酒菜时,孟浩然对邱老虎说:“今日初见少爷,我也不能少了见面礼。我准备送他两件皮袍子,又怕不合身,带他去试试如何?”

邱老虎对孟浩然在自己父子身上大把地花银子着实暗自高兴,见他又要为儿子破财,求之不得,就让孟浩然领着他的孩子去街面上。

孟浩然抱着邱老虎的儿子来到一家皮货行,开口就要两件上等的皮袍子。

皮货行的老板亲自选好一大一小的上等皮袍子,交给孟浩然过目。

孟浩然翻来覆去看了个仔细,突然把脚一跺,说:“这皮袍子都是我需要的上等货,可惜刚才只顾着领孩子出门,忘记带银子了。”

皮货行的老板见来了位大买主,满脸堆笑地说:“那你把孩子留在我这里,回去拿银子吧!”

孟浩然听后,正中下怀。他用商量的口气说:“老板,你能否让我先将这两件袍子带回家去,若我家兄弟中意,他还要再买两件哩!”

皮货行老板见大买主的小孩在此作押,连忙说:“客官尽管将选好的袍子带回家吧!”

谁知孟浩然离开皮货行后,又来到聚珍楼门口,挑走店家准备好的一桌上等酒菜的生料。

邱老虎在楼上左等右等,不见孟浩然领儿子回来,就下楼去找人。

店家一把拽住他不放,要他付两桌酒席钱。

邱老虎平时把一文钱看得比磨盘还大,今天是别人请他的客,他说什么也不肯付银子。

店家见平白无故地混进来个骗食的,就火冒三丈地唤过一帮伙计,围着邱老虎,齐声斥责道:“看你穿得怪体面,原来是个二混子!今天不付酒钱,就叫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邱老虎忙分辨道:“是一位过去的熟人请我的客,怎能叫我付银子呢?”

“那位请你客的人姓什名谁?是干什么的?”

邱老虎当时只想占便宜,没有仔细去询问,在店家的再三追问下,他是迎风吃炒面张不开嘴。

店家见邱老虎装聋作哑的样子,对伙计们吩咐道:“给我狠揍这个骗子!揍罢后送进衙门告他行骗罪!”

邱老虎见众人群情激愤,自己难以解脱,只好忍痛付了两桌酒席的银子。他长吁短叹地出了聚珍楼,才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至今没影儿,急得他抓耳挠腮。这时,街面上传来了儿子的哭声。他循声来到皮货行,但老板无论如何不肯还孩子,要他付两件皮袍子的银子。

邱老虎诈唬道:“真是岂有此理!是别人给我儿子送见面礼才买袍子的,怎么要我付钱?”

“刚才取走袍子的人是谁?”

邱老虎依旧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皮货行老板火了,上前扯着他的衣领要去告他诈骗罪。

在拉拉扯扯、吵吵嚷嚷中,惊动了三街六巷。聚珍楼的人们也来围观,见又是邱老虎,上前责骂他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刚才骗食被教训了一顿不思悔改,又到皮货行来行骗。

邱老虎见众怒难犯,心想光棍不吃眼前亏,又乖乖地将两件皮袍子的银子照价付了。他抱起孩子回家,发现孩子怀里有一封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

“歹毒邱老虎,

祸害众佃户;

常年吸人血,

可恨又可恶;

劣迹千夫指,

天怨人亦怒;

今日抱不平,

惩恶济贫户。

邱老虎看落款是鹿门山人孟浩然,方知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遇到能人暗吃亏,气得个半死。

不用说,那个行乞的老汉平白地获得了孟浩然挑着送来的一桌上等酒菜和两件皮袍子。

☆孟浩然:唐代诗人,被誉为“田园诗派”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