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对你比你对我好
第二天他来接她，她偷偷看他。一米八的个头，眉目疏朗，笑起来阳光灿烂的样子，她总以为他是她的，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她的鸣哥哥已经长成少女魂牵梦萦的英俊少年了。
两人在教室自习了一天。傍晚，带她去爬山，路不远，正好在两人学校的路中间。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和整座山染成了橘红色。山中锣鼓声声，商店的音响里放着《般若波罗密》，两人被这空幽的气氛感染，都不说话，他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上，拾级而上。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山中的一处旅馆处，古色古香的建筑，门前有棵年岁久远的许愿树，上面挂满了红绳。树前矗着巨大的青铜香炉，香火正旺，冒着袅袅青烟。
苏青茉喊着累了，和他一起坐在许愿树下的青石凳上歇息。
这时，一只蚂蚁爬到她的裙子上。她眼尖，看到了裙子上那只小小的活物，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苍白着脸大叫：“蚂蚁，蚂蚁——”闭着眼，张开手往盛衿鸣的腿上赶。
他知道她最怕昆虫之类的活物了，帮她抖裙子。谁知那只蚂蚁像粘在上面似的，纹丝不动。他只好动手，用两根指头捏起。
“别怕，别怕，已经没有了。”
睁开眼，果然裙子上干干净净的了。
“都说危难见真情。你看，我对你就比你对我好。看到蚂蚁的时候，你只想自己快点脱离它，一直把蚂蚁往我身上赶，我却想着你害怕，哪怕这只蚂蚁会跑到我身上咬我。”
“哪有？”语气里明显的底气不足，她的脸微微泛红，情急只想将蚂蚁往他身上赶，却忘记了他也讨厌昆虫。
一件极小的事印证了两人的关系。他爱她甚于爱自己，对她，用尽了十二分的心。而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付出，已成为一种习惯。
他起身，到店里买了红绳和两柱香，分给她一柱，拉着她虔诚的走到香炉前，焚上，煞有其事的举至齐眉，躬身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口中默念：“愿此香花云，直达三宝所，恳求大慈悲，施与众生乐”。
她好奇的望着他：“鸣哥哥，你说的什么？”
“刚才跟店里的老板学的，来，我教你。”
他贴着她，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焚香，拜拜，上香，默念：“愿此香花云，直达三宝所，恳求大慈悲，施与众生乐。”
他闻见她的发香还有甜甜的呼吸，一把抱起她，将她用力举起，她接过他手中递过的红绳，绑在老树的枝桠上。
他俩坐在台阶上，他问：“你许了什么愿？”
她笑而不答：“秘密。你呢？”
“我的你知道的。”他很自然地揽过她，她抖了抖肩，甩开了他的手。
他讪讪的，许久才把擎着的胳膊收回来，放进兜里。
山上寂寞幽深，山下灯火通明，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俨然两重天地。
雾气渐渐上来，他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拥着她下山。
正值“全国大学生话剧节”，她参加了学校的话剧团，并担任了主演的角色。
她喜欢话剧，小小的一方舞台演绎出悲欢离合，饱满的感情，夸张的动作，别人的喜怒哀乐。
她投入地排练，背台词，把握角色，忙得不亦乐乎。
学校公演的时候，一上台，她就瞧见了礼堂一角的樊树。那一刻，她竟有些恍惚，仿佛隔了几个世纪没有见面，所有的过往遥远得虚无缥缈，让人怀疑是否真的存在过。
直到演出结束，他的目光像一束光一直追随着她。
回到宿舍，宿管中心的那位胖胖的阿姨叫住了她，“你的花，一个男生送过来的，刚走。”苏青茉接过那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追出去，看见他高大魁梧的背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她蹲下来，缩成一团，很安全的姿势，默默的流泪。
“苏青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在我想结婚的时候没有遇见你。”
突然发现花的中间有张纸条，她急急地打开。
樊树决定到日照五莲去实习。
本来可以留在师大附小，他选择了外地，一个听上去很美的地方。
临行前，陪于悦逛超市，路过糖果专柜，拉住于悦，要买水果糖给她。
于悦好奇：“我不爱吃水果糖的，你知道啊，脑袋坏掉了，干吗要买水果糖？别买了，浪费钱。”
“哦。”他怏怏地答道。
那种包装好看透明的水果糖是青茉最贪的，还记得她说：“一吃水果糖，就觉得自己是童话世界里的公主。”
看见他不解的样子，扒一颗填到他嘴里，耐心地等待糖溶化在嘴里，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走入童话里的感觉？现在你就是王子。”
他满脸茫然地说：“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泄气了，“唉，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惜啊，这么美妙的感觉你体会不到。那你喜欢不喜欢这种水果味？”
其实他不喜欢吃很甜的东西，可是看她那么开心，就很享受地说：“嗯，很喜欢。”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从那以后，他就要时常吃这种不喜欢的糖，每次吃得咬牙裂齿，怪相倍出。苏青茉发现他不喜欢吃后，每次还是会逼他跟自己一起吃，她有些霸道，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非要强迫别人也觉得好。
“你愣着做什么呢？快来啊。”回过神来，发现于悦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他匆匆地抓了一包水果糖跟上去……
迎面碰上盛衿鸣和苏青茉，他忙闪到身边的货架后。
苏青茉刚好看见他转身的一瞬，不远处，于悦正在收款台付钱。
她的心怦怦的跳，慌忙拉着盛衿鸣转到别处。
晚上等于悦睡着了，他偷偷地从抽屉里拿出那包五光十色的糖，放一颗到嘴里，清新的水果味，太熟悉的感觉。那糖里仿佛有她的气息。恍若又回到了和她一起吃水果糖的时候，她幸福的满足的样子那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他想着她，边笑边吃，不知不觉地上已满是糖纸。青茉看见了，肯定会撅嘴：“不要扔阿，给我就好，我收集的。”
他拾起来。一张张展开，抚平褶皱，小心地夹在钱夹里层。
凌晨两点，他毫无睡意，他无数遍拨她的手机，听见那边传来：“对不起，你拨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候再拨。”他着了魔，重复拨着那串烂熟于胸的数字，一遍遍听一成不变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恨意陡生。他又试着拨她宿舍里的号码。通了，不禁紧张起来。长长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