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狭路相逢
春暖花开的日子，那棵老树下，苏青茉幸福地躺在樊树身边。
突然，樊树说：“青茉，我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苏青茉顿时懵了，惊出一身冷汗，“你骗人的，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
正要分辩，隐约听见有人叫她：“苏青茉，下去拔电话线。”
她迷迷糊糊地下床，却鬼使神差地拿起听筒。
正要放下电话，忽然有人接起，樊树绝望的心燃起了一线希望：“苏青茉，是你吗？”听筒里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和咝咝的电流声，于是他试探着讲：“我知道是你。我很想你，想得难受。”
苏青茉猛一怔，眼泪夺眶而出，她赶忙捂住嘴，怕被他听见，又舍不得挂断，僵在那里。
“青茉，你过得好吗？钱够不够花？我后天要去外地实习，大概两个月的时间。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蓝琮逸，他在圣恩医院做实习医生。”
那边早已没有了声音，她还赤脚怔怔的站在那里……
一天的考试刚结束，学校食堂人头攒动，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苏青茉打了菜，找个位置坐下，等着盛衿鸣买米饭。他今天没有考试，特地过来陪她吃饭上晚自习。
抬头看到于悦站在她面前。
“说，昨晚樊树是不是去找你了？”声音不大却透着狠劲。
苏青茉不睬，只管盯着眼前的紫菜蛋花汤。
“看你一副纯洁的模样，背地里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于悦的音量引来周围同学的驻足。见她仍旧不说话，她气急，端起她面前的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到她的脸上。
苏青茉像被人摁到水里复提起，窒息而恐惧，脸上身上全是带着腥味的汤、鸡蛋和紫菜，嘴里咸咸的。难堪、羞涩、愤怒，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你---你-----”抖抖索索的竟说不出。
盛衿鸣看到这边的情形，饭都没买挤进来，为时已晚。
“于悦，我告诉你，苏青茉一直和我在一起。今天就算了，你以后再这样无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大家散了吧。”人群呼啦啦散了，他用白衬衫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帮她擦脸，牵着她的手穿过一双双看热闹的眼神。
走到餐厅门口，碰上迎面而来的樊树，盛衿鸣正眼没瞧他，拉着青茉离开。
樊树盛怒，觉得脑子里热血在往上涌，一把提过于悦：“是不是你干的？”
于悦不惧，迎着他愤恨的目光：“是我干的。”
他抬起手，于悦立即把脸迎上，“要打我是吧，你打！”
他握紧的拳头指节间啪啪作响，一拳砸在不锈钢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断裂的声音。
“你只要和我分手，我就永远不会让她好过。”于悦恨恨的瞪着他。
他的心不是她的了，拼了命也要将他的人留在身边，即使那只是一具躯壳。
为了留住他，她威胁过、自杀过，她不是恶人，只是本能的拔出武器捍卫属于自己的爱情。
对峙了几秒钟，他终于放弃，扭头便走。落下的拳头中指已伸不直，钻心的疼。听着脚步声，他知道她在后面追上来。
到校医院，才发现中指粉碎性骨折。于悦不禁心寒：“那一拳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会不会也粉身碎骨。”
第二天，他没跟她告别，坐上了去五莲的火车。
实习的日子很枯燥，备课、上课、吃饭、午睡、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他喜欢这个听上去很美其实和其它农村并无二致的地方，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贫穷而温暖的山村。周围都是山，生活不太便利，走上很远才有超市。
从喧闹的躁动转换到清净简单的生活，心终于可以歇一下了。
名号是超市，实际就是村里的小卖部，跟校园里的差不多，只是里面卖的都是些生活必需品。
他第一次去就发现了宝贝。圆筒状的琉璃瓶，一个个摆在柜台上，他在里面发现了“小孩酥”。
以前就听苏青茉念叨，爸爸妈妈周末加班的时候，把她一人放在家里，会在糖果盒里放上几块小孩酥，让她玩累了拿一块吃，等所有的都吃完了，妈妈就会回家了。
她对他说：“我小时候觉得小孩酥是最好吃的糖了，香甜酥脆，现在都没卖的了。有一次，我实在在家无聊了，就一口气把糖盒里的糖全部吃掉了，结果闹牙疼，我在家里哇哇大哭，还是盛阿姨带我去看牙医呢。那是第一次去看牙医，医生摇摇头：‘这娃儿牙蛀得厉害，这几颗都是龋齿，这颗、这颗都蛀了’。牙医拿着冰凉的器械撑开我的嘴，让盛阿姨和大鸣看。‘必须戒糖。再吃，整口牙都坏掉了。’我一听从椅子上跳下来就跑，大鸣腿快，把我五花大绑的押回来。”
“我看看你的牙烂成什么样子了？”她乖乖的张开嘴。
她的牙齿很漂亮，小而紧凑，一颗颗像大米粒一样晶莹而饱满。
仔细看，靠颌骨的牙齿有补过的痕迹，一颗缺了一个口，另一颗没有色泽。
“现在看，还是很漂亮的。你拔过牙？”
“恩，蛀牙严重，从根上坏掉了，不得不拔掉。”
“再过几年，牙都拔掉了，你不成瘪嘴老太太了。”
她就笑，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
“没事没事，”他摩挲着她的头，“等我赚钱了，给你镶颗金牙。你一笑，金光四射。”
“俗吧你！我才不要金的呢，我要钻石的。等你赚钱了，给我镶一克拉的钻石牙，我一笑，璀璨夺目，眩晕身后一排帅哥，呵呵。”
“好，我拼命赚钱，买别墅，买跑车，买钻石。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娶媳妇？”
“才不是呢。小时看《射雕英雄传》，洪七公烤叫花鸡，那个香啊，我馋得直流口水，那时觉得洪七公的叫花鸡肯定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我想等我有钱了，一定天天烤叫花鸡吃。”
“没出息！”
他买下了小卖铺所有的小孩酥。
白天和学生们在一起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到太阳落山了。
吃过晚饭，有时会去学校的篮球场上跟学生和老师厮杀上一场，也会一个人到学校后面的山上走走。说是山不如说丘陵更确切，他迎着夕阳一路向上走，走到一个高高的山头坐下，伴着晚霞，俯瞰脚下的学校和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