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那夜星空璀璨
“蓝琮逸，我该走了。其实我早想走了，怕你不高兴，一直没说。”
“你要露宿街头吗？宿舍早就关门了。”
“不用你管，反正我得回去。你不送我，我自己走了。”抬脚便走。
“喂，你能不无理取闹吗？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她头也不回，已经开门出去。
“什么脾气！”他真动气了，“想走不是吗，随你便。”
气冲冲的带上卧室门，门震得山响。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么晚了能打到车吗？论姿色，虽然算不上上层，也还好，不会遇上色狼吧？”他坐起来：“就这样赶上去，太没品了。”复又躺下：“这个地方是住宅区，要打车得走到主道上，不会迷路了吧？，男子汉大丈夫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仿佛得了鼓励，穿上衣服去取车。
沿着她走的方向开出很远，都没有见她的影子。
“也许她已经打到车回家了。”他只好往回开。
已凌晨两点多，困意袭来，他漫不经心的驾驶，转弯，突然视野里一个单薄的身影，他忙紧急刹车，惊出一头冷汗。她惊慌失措的回头，站在车灯照射的光圈里，像从另一个时空穿梭而来，不禁让人产生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在凌晨的深山的车道上，她沐在车灯投射在地上的光柱里，淡定的望向他。他的眼前出现了那朵雪山上的蓝莲花，纯净而孤傲。
他未下车，却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她乖乖的坐进来，哆哆嗦嗦，嘴唇青紫，身体轻微的抖。他悄悄开了暖气，渐渐的她不再打颤。
他先开口：“怎么会在这里？迷路了？”
她并不看他，答道：“没有，一直在走，根本没有TAXI。”
“你忘记了这是远离市区的别墅区，谁会在凌晨一两点跑到这里？胆子够大的，一个人走夜路，就不怕---”
“怕！”她的确怕极了，从小就害怕走夜路，何况还是在远离人烟的山上。
走出门，她就后悔了，期望他能追上来，她知道他的脾气，他是不会来的。只得壮着胆子一直走，好在这一路上都有路灯。眼看回去无望，只好坐在路边等。好不容易看见车灯，也不管有无危险。她就赶上去。
“非回去吗？我那里真的比空无一人的深山还危险吗？我就那样不让你信任吗？”
她不答。她坚持回去，就是怕他认为她是随便的女生。她从小家教很严，妈妈要求无论多晚都得回家，女孩子要自重，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低估了她，他以为她只是需要人照顾的柔弱的小女生，不曾想她瘦弱的体内蕴藏了火山一般的能量。这样的女子敢爱敢恨，除非不爱，一旦爱了宁得破碎的完美不要修补的裂痕。
“现在怎么办？回我那里还是在这里坐到天亮。”
“回去吧，今天你生日，我不能让你不休息。”
“小姐，我的生日是昨天，现在已凌晨两点半了。那么讨厌那个地方。好吧，我陪你。”他驱车，一路上坡。
停在空旷处，他拿出一根烟，点燃，刚要放到唇边，转头问她：“不介意吧？”
“介意。”
他只好掐灭，打开车内的音响，轻音乐静静流淌。
“不介意吧？”
没等她答，他急忙关了，不想再听她否定。
“不介意。”
他复又打开。
晴朗的夜空，一颗颗星星散落在深海一样墨蓝的夜幕中，月牙儿细得只一抹。也许在山上的缘故，星星格外璀璨，离得也很近，仿佛伸手就可摘到。她从未见过这壮美的星空。
“知道哪颗星是启明星吗？知道哪个是猎户座？”
“不知道，我从小地理就不好。”
“这是咱小学地理课本上就讲过的知识，你没对照课本找过吗？你真是读死书的书呆子。”
“好像你知道似的。”
“我当然知道。夏天我最喜欢躺在院子里，看天天的星星了。你看，”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最亮的那几颗星星了吗？那就是猎户座，猎户座是一个亮星最多的星座，你看那三颗最亮的星星像不像猎户的腰带；那是大犬座，听说过天狼星吗？喏，那就是，它是全天最亮的恒星；那是金牛座——”
她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第一次找到这些传说中的星座，激动的直摇他的胳膊。
“哇，真的很像很像啊，你说天文学家怎么那么有才？这名字起的，多诗意多形象。”
她兴奋得就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子，手舞足蹈。
他被她的快乐感染，“既然这样。再给你讲个星座的故事吧。在希腊神话中，宙斯特别风流，到处留情，他背着妻子和嘉莉丝特偷情。他的妻子希拉获知时，大为愤怒，便在两人的私生子出生后，将她变为一只大熊，放逐到森林中。十年后的一天，在希拉的特意安排之下，她见到了他的儿子。他已成为一名少年，但是这位少年并不知道：眼前的这只大熊，便是他的亲生母亲，打算射杀她。宙斯一见吓了一大跳，立刻掀起地上的龙卷风将嘉莉丝特救起，将她升到天上成为‘大熊星座’。后来，他的儿子也被升到天上，成了‘小熊星座’。”
“看不出来，你还挺博学多才的呢，你们老师教你那么多吗？我们老师没讲过呢。”
“不，我妈妈教我的。”他的脸突然间冷下来，像瞬间被冰霜冷冻。
她不知道又怎样得罪他了，小心的问：“怎么了？”
“我伤心的时候，就喜欢看夜空。因为我妈妈在上面。小时候特别想变成小熊星座，这样就可以在妈妈旁边了。”
“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现在不幸福吗？我看上去很可怜吗？”
“没有，你很幸福，你还有爱你的爸爸呀。”
“他？”他急忙去兜里摸烟，她拿起车上的火机，为他点燃。
“谢谢！”
“不客气。”
他们不再说话，她困了，靠在座位上。他为她放平，她却不躺。
“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到车外面去就是了。”拉开车门欲下车。
她伸手抓住他，“不用了，外面太冷了，别冻坏了。我不要紧的，没那么小气。”
“你睡吧，我到外面抽支烟。”随手把暖气调大。
钻进来时，她已睡着，他脱下外套帮她盖好。
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看见他就那么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早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安静而温暖，一时忘记了他就是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
她轻手轻脚的下车，摆摆臂踢踢腿。远处是湖，初冬，并未结冰，波光潋滟。
他也醒了，不声不响的站在她身后，看她做着自创的可爱的早操，笑得肠子都痛了还要拼命地忍住不发出声音。
她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见他极力掩饰依然笑得开花的脸，闹了个大红脸，也许是红彤彤的阳光照射的缘故。他并未看她，依然眼含笑意，他等着她自说自话。
“山里早晨的空气真好，忍不住就想活动一下筋骨。”她讪讪的解释。
他们并排站着，从远处望，两个青春的身影，沐浴在红彤彤的晨光里，一个高大帅气，一个纤弱俏丽。
下山，他送她回学校，并在学校吃了早餐。
虽然在这里读了四年书，他很少到餐厅吃饭。面前的饭实在难以下咽。
她却吃得很香，抬头看见他面前的饭不动未动。奇怪，清汤挂面不是吃得很香吗？
端起碗，帮他倒了。“别为难了，不就是几块钱的餐费吗，我不心疼的。你去吃面包喝牛奶吧。”
“你这人怎么自作主张？谁说我为难了，我还就愿意吃呢。”自己去要了一模一样的一份儿，一边吃一边啧啧：“食堂的饭真是不错。”
“你就假充吧，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吃上很挑剔的人。”
“咳，那您还真看走眼了。”……
寒假转眼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