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车上,她好奇的问:“干嘛要送这么高级的化妆品?我用不着的。”
“哦,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你那张脸。你竟然用十几块钱一瓶的化妆品,也太不拿自己的脸当回事了吧。不要仗着现在年轻底子好,再过两年就能看出年纪了。”她是他身边的女孩子中唯一一个不施脂粉的人。“看你的皮肤那么薄,这套性质温和,应该适合你。”
其实,他挺喜欢她干干净净的样子,因此送她的这套也只是基础保养的。
昨晚去她的住处,可能看到了她放在洗手间里的化妆包。每每别人夸她的皮肤好,向她讨教护肤经验时,她总是羞于出口,不是不愿意分享,总怕说出来别人不信。她的确用大宝美加净郁美净之类的面霜,很少上妆,总以素颜示人,隆重点无非涂上唇彩。她从不早起,赖床到最后一刻,穿衣洗漱喝水五分钟搞定出门。有时候自己也觉得愧为女人,连彩妆都不会,在女孩子的成长中她缺了一课。
回到宿舍,天已黑透。刚把自己陷进沙发里,敲门声响起。
强拖起疲惫的身体打开门,盛衿鸣迫不及待的进来,抱住她,腾出一只手摸到门锁销上。
“茉妮儿,我想死你了。你刚走,我就开始后悔,我该送你一起去的。什么工作,全见鬼去吧。”咬着她的耳朵喃喃道。
低下头,用两只大手兜住她的小脸:“两天不见,怎么觉着瘦了?感冒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他在问脸上那道红色的抓痕,那晚在车站留下的。
“哦,没事,指甲长了不小心划了一道。”
“你总是这样不小心,总会傻头傻脑的弄伤自己。”他轻轻抚着那道细长的痕迹,
“要是留下疤,可就毁容了。”
他小心翼翼的心疼的样子,让她不由得心头一热,他的那句话响在耳边:“你疼,我比你更疼。”
这几天来疲惫至极,她只想找个宽厚的肩膀靠一下。
她环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深深的。
他感到她的留恋,更紧的抱住她。
“茉妮儿,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从我告诉你爱你的那刻起,我对你就有了一种责任——”
滚烫的唇印在她绯红的脸颊上,她闭着眼,翦瞳投下阴影,一颤一颤,用舌尖梳理一根根睫毛。最终停在她樱桃般鲜嫩的唇上,她的唇冰凉温润,如他心口的那块玉。
用他热情如火的唇触碰她花瓣一样甜软的唇片,轻轻地,若蜻蜓立在尖尖角的小荷上。
在她的腰眼上暗暗用力,将她更紧的拥住。
叩开心门,寻找温软的舌,两条小蛇交缠在一起,仿佛分离得太久,怎样纠缠都不够。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低吟,将她抱上床,温柔的唤她:“茉妮儿,茉妮儿。”
那一腔绕指柔的温情全化在绵软的呼唤中。
她听见靠近胸口的地方发出坚冰破裂的声音。
眼角流下不易察觉的泪水……
这一夜,她在他的怀里睡着,安详的像个婴儿,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个皱皱的红红的小婴孩。
这夜,她做了一个梦。地点在S大的一个人工湖边,湖里开满了荷花。碧绿的荷叶、粉嫩的荷花,空气中混杂着水汽和荷花的清香。
她在湖边独坐许久,离开。
再回来时,发现樊树在她坐过的地方坐着。
心想:怎么会那么巧呢?
便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樊树眯着眼望着她:“因为我也常来这个地方啊。”……
一直睡到天大亮,醒来时,盛衿鸣已离开。
她好生奇怪:怎么会梦到他呢?有时想他了,有意去梦里见他,怎样都梦不到。昨晚怎么入梦呢?难道他知道要从我这里离开了?
餐桌上放着牛奶、面包和煎蛋,杯子下压着一张便签:“茉妮儿,下了几次决心,始终不忍心叫醒你。记得吃早餐。”
匆匆吃完,上班。
天气非常暖和,路边的树枝头满是新绿,花坛边的花星星点点的开放。广场上一位爷爷带着小孙子在放风筝。
春天真的来了。
中午下班,吃了饭,欲回宿舍补觉。
走出医院大门,那样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他站在报刊栏前,专注的盯着什么。
一如多年前,他在宿舍楼下的报刊栏下等她,那棵梧桐树似乎一年四季都挂着粉色的花,飘着淡淡的清香。
她的呼吸无端急促起来,试着轻声叫他:“樊树?”
他转过身来,向她微微一笑,眼角立即牵起几道笑纹,温暖而生动:“小雪。”
苏青茉差点背过气去,真的是他,即使失忆,将全世界忘记,她也不会忘记那张熟悉的脸,属于他的令人心旌荡漾的笑容。
心心念念那么多年,一直未出现。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出现在她心意已定的时刻?
无数次想象两个人重逢的场面,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设定的见面的第一句话应该是:“HI,你好。”轻描淡写,不着痕迹。
而此刻,她呆呆的脊背僵直,什么也说不出,掌心里全是****的汗水。
“哦,我来这里开会,在J师大,离你的单位不远,顺便来看看你。”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多么充满希望的季节。
而她的心底一阵阵寒意袭来,禁不住打个冷战,悄悄握紧拳头,稳住心神。
“怎么,远道而来,不尽地主之宜,请我吃顿饭?”
他走上来,勾起她的小手指,一如往常,好像从不曾分离过。
挤公交,将她挡在胸前,用自己的身躯为她辟出一个安全港,那根小指始终不曾逃脱他的勾缠。
她试着抽出,他缠得更紧。
许多年后,他仍然是高大的树,她是缠绕的藤。
一路来到植物园。
植物园已改名,叫做:“J城公园”。
七年了,很多已经改变了,他变了,她也变了,不是吗?
他勾着她的手,兜兜转转。名字变了,格局没有大变化,到处是植物,湖光山色,鸟语花香,俨然一个小森林。
暖风熏得游人醉,她几乎要睡着了,机械的跟着他走。
来到那棵桃树下,松开了她的手,手指仍保持着弯曲的状态,她只得用另一只手扳直。
粉色的白色的桃花开满了树,那棵老树似乎更粗壮了。
也许并不是许多年前的那棵,这里这么多树,哪里还记得哪一棵。
“就是这里,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你那么确定?”
“不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说呢?”
“还记着呢。你后来背后给我的那一刀不是报仇了吗?直接把我发配了。”
他的笑容如这明媚的春日,恍惚中扰乱了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