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错了
“小桓，喂，喂，喂，回魂了文桓——”菜买回来了，筷子也举起来了半天，就是没动嘴吃。从中午放学就衣服失魂落魄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以前放学他们俩总是最先冲进食堂，迅速的买饭开始狼吞虎咽。今天的文桓太反常了。难道是上午的英语课让女巫刺激着了？
“小雅，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文桓干脆放下筷子，双手托腮兴致勃勃的问好友。
莫小雅几乎跳起来：“怎么，你对谁触电了？”
“哎呀，没有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嘴上这么说，俏脸却早已红了。晕乎乎的上完半天的课，她真的不敢相信几个钟头前就在学习爱外她见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在他怀里痛哭诉说自己的委屈，而他就那么温柔的对她，像父亲，像大哥哥，也像恋人。甜蜜的让她舍不得放开，直想呆在他怀里一辈子。她，这是喜欢她吗？
莫小雅打量着笑的傻傻的文桓。小桓该不会真的爱上别人了吧？那高子轩怎么办？她见不得她心中的英雄伤心。
“小桓，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我们是不是要推心置腹？你有事不可以瞒我的。”
“当然。小雅，吃完饭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见了你就知道了。”她想把喜悦与朋友一起分享，她似乎、好像、大概、可能找到了她的白马王子。
“小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藏在新语书屋的门旁，莫小雅实在看不出一个书店有什么好看的。中午时分店里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在挑书。
“我让你看卖书的那个男子。”
“就是坐在椅子上，脸上总带着淡淡微笑的那个。”不自觉的她眼里充满爱慕。
有什么好看的，很平常吗。小桓着魔了？
“好了，人看过了，我们可以走了吧？下午我们还要感到艺术区去上课呢。”莫小雅几乎要打哈欠。
“他长的真的好好看，好有味道。”她手紧抓着门框不肯离开。
好看？摆脱，他们艺术区里帅哥遍地皆是，眼前的男子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而已。远没有她的偶像高子轩帅气。
“他很温暖。”
温暖？温暖是看就能看出来的吗？小桓真的病的不轻。
“好了，快走吧。”
“好吧。”收回心思，两人牵着手乘车赶往艺术区。
祭天玺锁好店门转身边看到了匆匆赶来的母亲。
“妈，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你不用再来接我了。我自己能行。”他双手转动轮椅滑轮慢慢走向母亲。可怜天下父母心，车祸对母亲造成的打击不比他小，母亲明显老了很多。
香臣雪微微一笑，绕道儿子身后推着轮椅说：“妈不放心。”想她家天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顶尖的好孩子，乖巧懂事的令人放心。顺利考上名牌大学丰华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之后和同学创立起一家小公司，刚刚起步有发展，不料儿子就……就……
天妒英才啊。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毁了儿子的两条腿，毁了儿子的整个人生，也毁了他们一个完美的家。她还记得初知失去双腿的儿子的疯狂、绝望的痛苦，甚至以自杀了却痛苦。是她的泪水换回了儿子的神智。那一次自我了断之后母子抱头痛苦。此后天玺恢复了以前的平和尔雅。太快的恢复反而让香臣雪不适应起来，担心儿子只是用平静来掩饰内心看不透的痛苦。直到儿子提出要开一家书店养活自己她的担心才稍减。
但一个伤痛的母亲怎能放得下受儿子？
“妈，我没事的，真的。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他拍着母亲扶在轮椅上的手回头冲母亲笑着。
“嗯！”香臣雪微笑着，泪水几乎要溢出眼眶。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身为父母他们什么不求，只求儿子能平平安安，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家门口站着早已呆了许久的父亲，看到老婆孩子立即迎了上去。接过老婆的工作推着儿子进门。
看到父母为自己忙碌，祭天玺既感动又心疼。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吃完饭、沐浴完本该睡下的，他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尽是那张俏丽的容颜。她的泪水、她的笑，胸前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泪水，抚过她背的手还留有余香。这个令他惦念的女孩，在她像孩子样扑入他怀里时就搅乱了他27年平静的心湖。像狂风掠过掀起阵阵惊涛骇浪。当年大学时声名在外的系花他也不曾有过这般感觉，是骆雨的穷追猛打让他们走在一起的，随着失去双腿也失去了这份感情。其实他并不是很伤心，或者说他对骆雨喜欢的程度还不够。父母曾经以为他的自杀是因为骆雨的离开，其实不然。分手两年了。现今他已记不起她的模样了。
然而，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不该属于他。先别说他是个没有双腿一辈子只能生活在轮椅上的人，就是他双腿还在，她也不会属于他。她是颗耀眼的星星光芒四射，而他只是躲在黑暗中不起眼很平凡的一颗，不仔细观察的人都不会发觉他的存在。况且年龄神和身份的差距已经无情的撕开了一切。他能给她的只是兄长般的关爱，没有痴心妄想的权利。
心阵阵绞痛。文桓，一个小女孩，今夜他注定要为她失眠了。
这一夜失眠的却不止祭天玺一个。
粉红色的大床上，文桓环抱着熟悉学课本双眼无力的看着天花板，她从来就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可是她却无法否认那个“他”在她心里住了一天。从遇见他开始就没停止过。她喜欢他吗？她不知道。17岁的年纪刚刚长大还不懂得分别喜欢与爱。她知知道她想接近，想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同时她也清楚，明年就要高考了，她不能放弃学业。
“烦死了！”扔了课本她抱起床头的芭比娃娃，她将头埋在小人胸前。
“小桓，睡了吗？”伴随着敲门声传来的是妈妈的声音。
“没有，妈妈请进来吧。”文桓无精打采的从娃娃怀中抬起头。
南宫静把手中热乎乎的牛奶递给女儿悄悄大量她不满忧愁的小脸问：“怎么了？是不是功课太重了负担不过来？”
文桓斜倚进母亲怀里说：“不是的，妈妈。”停了一会又问：“妈妈，是不是所有家长都很反对自己孩子早恋？”
南宫静心里咯噔了一下，表面却不动声色。小桓恋爱了？理着女儿的长发她试探性的问：“小桓……有喜欢的人吗？”寄到家里来的信件不凡情书之类的，小桓是从来不管不问的，一向都是她与文政处理的。阿政与女儿相处的既是父女又像朋友。按理说小桓有了喜欢的人应该会告诉她爸爸的。
摇摇头，文桓说没有，随即又摇摇头自言自语似的说：“也许有吧。”
南宫静轻轻的问：“可以告诉妈妈吗？”
由母亲怀中抬起头对上妈妈关切的眼神，文桓点点头娓娓说起今天的一切。
女儿发亮的小脸让南宫静想起自己的年轻时代。热血沸腾的青春难免会有爱情发生。“小桓，爸妈并不是反对你恋爱。可是你必须把握分寸。尤其明年你就要高考了。如果你的恋爱能给你动力鼓舞你向上。爸妈可以持不反对态度，但我们毕竟还是不希望的。你才17岁很多东西你还不懂得，这个时代的爱情往往变化无常，我和你爸爸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一丝伤害。况且，你说的那个人，你对他一无所知，还有你们从年龄、身份上都不合适。即使他身上有那种奇特的温暖，让你想靠近，那也不代表是爱情。你还是个高中生，要以学业为重。知道吗？”
“我知道，妈妈。”
“乖，喝了牛奶早点睡吧。”今晚她得和阿政好好谈谈女儿的事。
“谢谢妈妈”她亲亲母亲后道别。
喝完牛奶躺在床上，文桓依旧了无睡意。好讨厌哦，他为什么一直要在她的脑子里？拜托了，走吧。她真的想睡觉了，否则明天非顶两只熊猫眼。
朝阳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给父母留了张字条说自己早餐不在家吃了，连小雅也没等就赶往学校。校园里还很安静，A班教室里稀稀拉拉的也只有几个人，一向早到的高子轩正整理书桌。
见到不迟到的还来的如此早的文桓，高子轩忍不住打趣：“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吗，迟到丫头也会来这么早？”
“一边凉快去。”她没好气的坐下将说包撂在桌子上。昨晚一夜没睡好她满肚子窝火。
“吆，怎么变国宝了？昨晚没睡好吗？”她两个眼圈黑黑的直可媲美熊猫。他从书桌里拿一罐牛奶关切的说：“喝点提提神吧，别一会上课睡着了。”
“不用，你自己喝吧。”她无精打采的趴在书桌上。
高子轩也坐下凑近她问：“怎么了？”大手灵活的打开牛奶瓶盖喝起来。
文桓看看他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她还是坐起来斜眼瞅着高子轩问：“传言是不是真的？”
“什么传言？”高子轩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文桓瞪他一眼，装傻呀？她深吸一口气勇敢的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高子轩没想到她会问出如此直接的问题，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牛奶全部吐了出来。
“干么？都吐到我包包上了。你这个人真不讲卫生！”文桓眼疾手快的抢救自己心爱的背包。
高子轩连咳了好几声，调稳呼吸后问：“你……你……你问的也太过直白了吧？”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有什么直不直百的。你说不说呀？”真麻烦，一点不像个男人。她只是想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而已。妈妈说她对那个大哥哥不是爱情，那到底什么样的是爱情呢？
“说，说，说——”一直苦恼没机会向她表白，今天大号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呢？他低头看向她又问了一句：“喂，你是打算倒追我，做我女朋友吗？”
“才不是。你到底要不要说。”不耐烦的丢他个大白眼。真搞不懂全校女生干么追着他跑，在众人面前装的一派稳重，在她面前没一点正经。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你忍不住想她，忍不住想为她做些什么，想要看到她，一天见不到就犹如失了魂似的。她有了麻烦你会为她担心，她缠绕你整个心思……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这不是个用语言能完全表达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你的心是为他跳动的。”说完他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的问：“文桓，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会是对我以外的人动心了吧？”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任何人。不不要乱讲，鬼才会动心。”她怕被看穿心事急急反驳。鬼才会吗？只怕真的只有鬼才知道喽！
勉强控制心神上了一上午的课，中午放学铃声一响，文桓就冲出教室，半路遇上莫小雅拉着她跑向新语书屋。
“小桓，你慢点。我快累死了。我不要再跑了。停——”抱着马路上的电线杆子莫小雅不肯再跟着文桓疯跑。奇怪了，少根运动神经的小桓什么时候成跑步健儿了？
“快走了，马上就到了。”她想见他的心情一秒都不愿耽误。
莫小雅气喘吁吁的拉回要走的文桓伸手探她额头：“没发烧啊？怎么搞的？今早上没等我就算了，反正你长干这样的事，也不是一会两回了，我莫小雅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你。这会你有莫名其妙的拉着我没命的跑，连个理由都不说。小桓，我发现你从昨天就变的怪怪的。”
“才没有。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她还没想到。一想到他，她的脑袋就死机。
“只是什么？害我浪费这么多体力，今天你非得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不可。”莫小雅的口气颇不和善。
“我想，我想我，我只是说也许，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早上问高子轩的答案和她对大哥哥的感觉是一样的。她也许爱上他了。
“什……什么？小桓你真的假的？”这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威力十足的令莫小雅说话都结巴了。
“就是新语书屋的老板啊。”文桓解释道。
“啊？”莫小雅这次惊的嘴大张的足以塞下两个鸡蛋。
一直到被文桓拉近书店莫小雅都处于失魂状态。等她吓够了的三魂七魄转悠完地狱天堂再回来时，文桓已经坐在椅子上和祭天玺火热的聊开了。
莫小雅挑剔的打量祭天玺，输高子轩十倍！不，是二十倍。真不懂小桓那根筋坏掉了。不行她得替高子轩维护“主权”。她走到书架前随便拿出一本书回头喊文桓：“小桓，快来，你想找的那本书我给你找到了。”
文桓抱歉的对祭天玺笑笑：“我先过去一下。”这个时候她讨厌极了好友，干么打断她和天玺哥？！
“没事，去吧。”祭天玺很敏锐的感觉到莫小雅的敌意。怎么？他值得她防备？颊上的微笑渗进一丝不可理喻。
“干么呀？”文桓心不在焉的接过书。现在对她来说天玺哥比书重要一百倍。瞥了眼封面她惊叫道：“小雅，你骗我？一本文学史你居然给我说是艺术百科全书？”
“你还说。别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就是他。拜托了，小姐，三岁一代沟。他都是我们叔叔辈的人物了。“
“不会啊。我和他聊的很投机。就算有代沟你干么那么生气？”文桓觉得莫小雅怪怪的。
“你居然还问我问什么生气？你都要背叛高子轩了，还不许别人为他打抱不平啊？”真是越说越气。
文桓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别乱说！谁背叛谁了啊？我跟高子轩什么都没有。我们不是恋人，何来背叛！”
“什么也没有？那次拥抱算什么？平常你们的卿卿我我又算什么？”
拥抱？卿卿我我？什么嘛？他们什么时候有过？哦——小雅该不会指……去年元旦晚会的时候，A班排了一场话剧，文桓饰女主角，高子轩演男主角，第一次排练时文桓穿着欧洲古代曳地长裙一步没走好摔倒了，幸亏高子轩眼疾手快抱住了文桓，而被吓到的文桓不由的紧紧抱住了高子轩。如果这样意外被当成爱情她也不说什么了，毕竟十七八岁的小女孩都爱幻想唯美的爱情。可，可她哪有跟高子轩卿卿我我过？最过分的也就是心情好的时候她会逗逗他。这不能说是卿卿我我吧。她可不以为成天被弗洛伊德的性自由论熏陶的艺术生们会简单的认为拉手、拥抱就是谈恋爱的极限。据她所知，艺校的好几对都有过性经历了。
“小雅，我一直都给高子轩说我不喜欢他，如果他还是喜欢我不放手那不是我的错，我不曾给过他非分之想的机会。你既然那么喜欢他崇拜他为什么不自己去追他，却反而促成我和他呢？这样你快乐吗？”
莫小雅一时语塞。
“我……我不管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走了。”她挥挥手逃开了，像个懦弱的逃兵。
“小雅——”文桓想叫住她，莫小雅连头也不敢回。
怏怏的坐回椅子上，文桓玩弄着胸前的头发不做声。
祭天玺抚摸着她的额头问：“怎么又不开心了？”
“我的朋友小雅很怪。明明喜欢一个男生自己不去追偏偏要我去喜欢那个男生。”她把自己感情上的困扰说给他听，不过保留了自己对他芳心蠢动的事。
他听完微笑的告诉她他的看法和见解：“我想小雅是觉得你很优秀你才配得上高子轩，她太自卑了。”
文桓没发觉自己又失神了。她喜欢看他的微笑、听他的声音。她不是也许而是真的爱上他了。
“我每天下午都要去艺校上课。中午我可以到你这儿来玩吗？”
“好啊。”他答应的很干脆。
“真的啊？谢谢你。”她高兴的拉住了他的手。
“不客气。”他的微笑落在她牵住她的手上。
临别前，文桓笑的灿烂如耀眼的阳光，她得到了他的许可——每天都可以见到他。真好，如此一来她就能每天见到她的太阳哥哥，每天都会觉得温暖。天气渐渐转凉了，她却觉得越来越温暖。
送走文桓，祭天玺微叹口气。今天刚见到她时他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昨夜想了一夜她，今天她就然就出现在他眼前了。见到她是好，可他怕见久了他就放不开了。让她来是个错误。和她长久相处下去，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爱上她。到时他必定爱的很深、舍不得放开。一切将错到无力回天，可是当她提出要来时他无力拒绝，就怕看到她失望的表情，怕她灵动的双眸会暗淡。更可怕的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见她的心。长了她10岁，他什么都懂。她眼里的痴迷他不是看不见。可他担心这只是少女一时的冲动，怕那一天这种痴迷就消失了，到时他情何以堪？况且……他这两条腿……他怎么配得上她？
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从他答应她起就一切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