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一个孩子两个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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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老对头

老李和老丁是老同学、老朋友,也是两个老对头。

上大学时,两人既是最知心的同学,又是最强劲的对手,无论学习还是活动,两人都要暗中叫劲想要超过对方,因为两人实力不相上下,所以结果往往也是难分伯仲。毕业前一年,两人又成了情敌,他们不约而同地爱上了一个女同学,而且爱得都是痴迷疯狂,竞争得也很白热化,可惜最后两败俱伤,他们心中共同的女神落入了第三者的怀抱。工作后,两人虽在不同的单位不同的城市,但依然是你追我赶,生怕被对方落下,而且每过半年他们都要聚到一起,一边畅饮一边攀比。两人在工作上都是铁耙子抓痒够硬的手,所以二十多年过去,两人拼搏的还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眼看又要到两人铁定的聚会日了。往年老李盼着见老丁,可今年他却是既想见老丁,又怕见老丁——半年前聚会时,老李老丁彼此透露过一个消息,说不久工作可能要变动,也就是要被提升,当时两人还举杯共同祝贺。谁知世事难料,最近老李工作确实发生了变化,不过不是被提职,而是退居二线了。虽然早已不是毛头小伙子了,可老李争强好胜的劲头一点没减,他既想向老同学倾诉委屈苦闷,又觉无法面对可能已经“更上一层楼”老对手,所以老李心里是发空又发慌。

老李决定先打个电话试探一下。果然,老丁承认已经正常变动,还问老李怎麽样。老李沉默片刻,怎么也没勇气说自己下来了,只是含混地说句自己也已正常变动了。老李正想找个什麽理由把聚会的事推一推,不想老丁先提出来了,老丁说现在咱们都很忙,过阵子再见面吧,老李如释重负,连连称是。

退居二县没什麽具体工作了,但老李是个闲不住的人。老李年轻时做过文学梦,还发表过几篇小文章,可惜后来因工作太忙撂下了笔,现在他决定重新拿起笔来,潜下心创作出一部有份量的作品,这样也算没有输给老丁。不料天不作美,老李还没写几个字,就突发脑血栓住进了医院。

虽说总算保住了命,可老李却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两条腿怎么也不听使唤,连上厕所都要儿女帮忙。这种打击对好强的老李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一时间他心灰意冷,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这天趁病房里没人,老李给老丁打了个电话,向他“坦白”了自己的状况,并急切地要老丁快来跟自己见一面。老李已暗下决心,待见过老丁之后,自己就要自我了断。

老李万没想到,老丁听了他的哭诉竟然哈哈大笑,然后也向老李坦白了自己的状况——原来老丁也和老李一样退居二线,他以为老李已经升上去了,所以也感无颜相见,这才说了含糊话,并推迟了聚会时间,并且他也和老李一样患了脑血栓……

两人同病相怜,感慨不已。老丁听出老李有厌世之意,就笑话他说:“你呀你,争强好胜一辈子,怎么这点小病就要把你吓死了?”老李说:“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难道你能忍受得了?”老丁说:“你真是越说越不象你的话了——咱们为什么要忍受,咱们得和病魔做斗争啊!”“路都走不了啦,还说什么大话!”老李仍然很悲观。

老丁告诉老李,他比老李先得的病,而且比老李严重得多,本来已经瘫在床上等死了,但他不甘心,他要重新站起来。开始他在床上锻炼,后来终于站起来了,摔倒了无数次后,他终于又重新迈出了第一步……现在他已经能够拄着拐杖走路了……

真的?老李眼中重新现出了希望之光。

“看来你是起不来了,咱们争了一辈子,看来最后你还是输给我啦!”老丁哈哈大笑。

“不会的,你能站起来,我更能!你能重新走路算什么,我要重新爬山跑步!”老例胸中顿时又生出一股豪气。

老丁说:“好,这才像我的老同学、老对手!咱们来一场比赛吧——从现在起咱们不见面不打电话,等谁身体恢复了,谁就步行去看望对方——到时被看望的一方要向对方彻底认输,你看怎么样?”

老李说:“一言为定,你就等着在家摆酒接风吧!”

几乎从放下电话那刻起,老李就开始了锻炼。他从床上开始,然后到地上、到屋外、到街上……摔了多少跟头吃了多少苦老李记不清了,他只是不断地催促自己:快呀,快呀,别落在老丁后面……半年后,老李终于重新登上了城东的香秀山。

望着被自己丢在脚下的坎坷山路,老李孩子般喊了起来:“我赢了,我赢了……”

用了半个月时间,老李一步步走到了老丁的城市,他要给老同学一个惊喜,他要紧紧拥抱老朋友,他要让老对手彻底服输……

但老李万万没有料到,迎接他的不是老丁,而是老丁半年前留给他的一封绝笔信:

老同学,老朋友,老对手,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你已经赢了,我衷心向你祝贺……当我身患绝症已不久于人世时,我急于想见到你,可是你的电话却先到了——我是在病床上接到你的电话的。听到你的情况,我改变主意,强压下感情,第一次向你撒了谎——我知道,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真实状况,你很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了,所以我才跟你约定了这场比赛……我相信,有老对手在激励着,你一定能站起来,一定能赢得这场比赛,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赢了,我也没有输,因为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咱们老哥俩最后这场比赛算得上双赢,这是多么完美的结局啊……

老李捧着那封信,早已热泪盈眶。忽然,他好象听到老丁那熟悉爽朗还有些狂妄的笑声,老李抬头,只见一轮夕阳无比温暖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