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善志，虽勇必伤；羽毛未丰，高飞必坠。
1
那天晚上，表弟打电话来，说不想在昆山那边干了。我一惊，他在昆山的一个电子配件厂打工。春天时我们在老家见面，聊起工作，他还蛮有劲儿的，怎么突然就不想干了？
“没意思，再干下去也没什么出路！”表弟的声音很疲惫。
“你还在以前的那个单位工作吗？”
“没有，换了一家，不过还是做笔记本上的小配件。”
“你不干这个，以后打算去做点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想在这里干了。”
“你会做点什么？或者说你最擅长做什么？”
“也想不出会做什么，会写毛笔字。”
在我看来，他现在几乎是赤手空拳，怎能与那些武装到牙齿的职场精英贴身肉搏？我提醒他，会写一手毛笔字算不了什么，除非你是名家。
“反正就是不想干了……”他好像没了出路。
“你那里附近有好点的工作吗？”我问。
“有，不过大致都是这样，没什么新鲜的。”他很不耐烦。
这正是他心中反复发作的痒处。于是我直接问他：“你觉得干什么有意思？”
“搞设计有点意思。”他直截了当，仿佛明天就要踏进设计室了。
“你会吗？”我轻轻问。
“不会，想学一下……”
“你知道设计的最高境界靠什么吗？悟性，可悟性偏偏不是学来的，而是悟出来的。”我在很远的地方给他设了一个坎儿，并非希望他望而却步，只是让他认清现实。
“你怎么能断定我没有悟性？”他很生气，像受了污辱。
“我不能断定，但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你肯定不会有悟性。”
他无语。
“你现在的工资有多少？”我想换一种方式谈。
“1300左右，干得多一点就多拿，少就少拿一点。”
“吃住全包吗？”
“是。”
“那算起来，你一个月至少要赚2000多呢。”
“你现在立即出来，首先就要解决生计问题。在吃不饱饭的时候，你根本没有什么心思谈理想，也不会有什么杰出的悟性。所以，你首先要养活自己，再谈理想。打个比方，你现在就好比一个小孩子，腿太软，不会走路，甚至连爬都不会，你得先学会爬，再一边爬一边学走，最后学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觉得轻松多了。
最后，表弟听从了我的建议，先在那里干着，边打工边学设计。
2
谁没从年轻走过？年轻人好奇心强，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牛顿当年不正是好奇于苹果从树上往下掉而不是往天上飞才发现了万有引力吗？东山盼得西山高，这更值得提倡，人类不正是在更高的追求中才走到今天的吗？
但是，好奇并非不要好好工作，追求理想也不是说要脱离现实。有句话说：“心无善志，虽勇必伤；羽毛未丰，高飞必坠。”什么事情要想做成，都要有一个现实的前提和渐进的过程。我们的每一步路，都必须是从眼前的现实走出去的。否则一旦脱离现实，理想就会成为空想，甚至变成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