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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向左向右走1

“良姻,别怕,”裴既俯身亲吻她汗湿的额角,在她耳边低笑,“人类的世界会比动物世界精彩得多。”

良姻顿时红透脸颊,“你——你——”她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下去。”裴既并不怎么认真地笑问着,一面含住她小巧可爱的耳垂,沾染情热的手指已经游移至她的小腹以下。

良姻猝然叫出声:“你以前和莫零有没有过——”

所有的动作刹那停滞。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如墨的黑潭中浮动着异样的光芒,而良姻别过脸不敢看他,咬住自己的手背不住地发抖。许久,她听见他呼吸声逐渐归于平静,然后躺到一侧将她抱住,只是简单地抱着,不再有骇人的压迫之感。

“没有。”沉默了一会儿,裴既低声说,“你是第一个。”他没有骗她。那时他和莫零都还没有婚前逾线的概念,何况莫零在他眼里始终都是孩子,他喜欢她,却很少会动别的心思。

“对不起……”良姻声音哽咽,“我只是……”

“良姻,结婚吧。”

良姻的身体蓦地一颤,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一直不敢迈过底线,正因为她始终无法确定他的心意,无法看清他对她的爱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她愿意交给他自己的一切,而他是否愿意给她一个家?她已经不可能还像年少时那样不计付出、不求回报地暗恋,他们发展到这一步,她最后想要的——是两个人的天荒地老。

当他说要娶她的时候,仿佛这些年茫然不可期的坚持都有了意义——她想成为他完整的新娘。

“……什么时候?”良姻带着哭腔,问得小心翼翼。

“尽快,如果你不希望自己未来的丈夫欲求不满而死的话——”望见她通红的耳根,裴既苦笑着叹息,结婚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了,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尊重她的想法,只是她今天突然变得积极的献吻着实令他把持不住,才会失控……“但是良姻,结婚那天你应该会比较辛苦。”

“什么?”良姻不解。

“……你已经欠我很多次了。”

“……对不起。”

“没关系,总要补回来的。”

“……”

六月走到末梢便已经是暑热难耐了,即便不是日头最俏的中午时间,撑着太阳伞走在人行街道上仍有些吃不消。路过一株法国梧桐时清楚听见夏蝉的叫声,一知一知的不停歇,意外的并不聒噪闹人。良姻以手遮额抬头去看,却找不到它的痕迹——原来是似近实远的距离。

伸手推开药店的玻璃门,顿觉一阵沁爽,店员小姐热情地迎上来:“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自己看看。”良姻笑着婉拒。她其实只是想买润喉片和感冒药,昨天听见裴既说话时喉咙有些沙哑,想必是因为在空调办公室里呆的时间久了,寒热交替引起的轻度感冒。这家药店的药品种类虽然齐全,但店员太过热情,推荐的药虽然价格贵但未必效果最好,她宁愿自己挑选。

想起自己感冒的时候连药都懒得去买,从来都是依靠本体免疫力自动好起来的,良姻不禁失笑:都说女人结了婚之后会变得精打细算,可她还没结婚呢……

况且他那天说的“结婚吧”也只是口头的承诺,并没有正式地向她求婚,所以她到现在都没有告诉父母,毕竟婚姻事大,还是等真正确定下来之后再公之于众比较稳妥,万一突然来个节外生枝,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呸呸呸,乌鸦嘴。”良姻赶忙掩口,暗叹自己的患得患失。选好药去排队付账的时候,无意间听见身后两个女子的对话声,虽然音量很低却还是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测孕试纸真的有用吗?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吧。”

“我……我不敢去……”

熟悉的声音令良姻赫然心惊,回头望见对方的时候错愕了几秒,“……莫零?”

莫零也有片刻的不可置信,马上便笑起来,“是你啊。”

“她是……”

良姻望见莫零身边那个戴着流苏长耳坠、眉眼细削、看起来精明能干的短发女子投来疑惑的目光,心知她一定是莫零的亲密好友,若不然她们不会讨论那样私密的事情。而莫零悄声在她朋友耳边说了一番话,她朋友的脸上立马呈现出不自然的表情以及淡淡的嫌恶之色,良姻心中大概有数,莫零一定是介绍说:“她是裴既的现任女朋友。”

莫零朋友的态度令良姻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她依然保持美好的笑容,“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很自然地一问,“应先生也过来了吗?”

莫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沉默许久,倒是她身边的朋友说话了:“她和应琛离婚了。”

“我是莫零的大学舍友兼死党,我叫魏璇。”

“你好,我叫杜良姻。”枫丹白露咖啡厅里,良姻微笑着落座,并刻意忽略了魏璇在她身上左右打量的目光,只因她夏天的连衣裙大多是吊带露肩的甜美小性感款式,且裙身比较短,因而在两个穿着休闲T恤的女子面前便显得格外突兀,“我和莫零学姐是同一个高中的。”良姻又笑眯眯地添了一句,虽然不想被认为是故意的套近乎,但也不想表现得太不合群。

“难怪。”魏璇笑了笑,有些轻嘲淡讽的意味,“你跟裴既也是校友。”

那番话分明是指她利用“校友”这层关系才得以接近裴既,成为他的女朋友的。良姻已经断定自己是改变不了魏璇对她先入为主的评价了,她索性也不解释,只淡淡一笑,“命运有时候就是有这么多巧合。”她的视线落在莫零身上,向来热情开朗的莫零今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却是盯着她买的感冒药和润喉片看,她下意识地撒谎说:“我最近喉咙有点不舒服,估计是感冒了,没想到能在药店碰到你们。”

她尽量避免提到裴既,何况依她的性子,也是不愿在外人面前大秀恩爱的。

“是啊,真的很巧。”莫零挠着耳根笑笑,想到的却是阿既在这个季节也很容易感冒。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良姻原本很想知道莫零为什么会和应琛离婚,因为她直觉猜到跟裴既有关——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伤疤,何况现在有魏璇在场,她实在不知道从何开口,只能旁敲侧击:“莫零,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是什么时候跟应琛离婚的?

“上个礼拜。”

良姻终于找到魏璇存在的理由了,她根本就是莫零的传话筒,什么问题都代替她回答,并且是以一副绝对容不得旁人怀疑的态度——“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裴既。”

“魏璇,”莫零扯了扯好友,脸色发白,“我……没打算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话虽对着莫零说,魏璇却不以为然地瞥了良姻一眼,“难道你想赖着我一辈子吗?我可不像某人那样有钱,开了一家大公司等你回去呢。”

良姻的心里顿时就蹿起一股无名火!她反而不是生魏璇的气,她知道,魏璇不可能毫无凭据地说出这种话,一定是莫零告诉她自己还喜欢着裴既,所以魏璇才会有恃无恐——这叫什么,情敌之间的示威吗?恐怕在她们眼里她杜良姻就是和应琛一样的鸠占鹊巢的角色吧?

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扪心自问,她只是喜欢裴既,更因为知道他心里装着一个莫零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她没有主动示爱,亦没有对他穷追不舍,她从最初安静的守望者变成后来他的恋人,只是因为他愿意给她那些关怀和疼爱,而她顺理成章地接受而已——这当中她根本没有做过任何有违伦理道德的事情!她们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若有似无地讽刺她?

良姻竭力克制住自己语气里的激动,但脸色很不好看,“莫零,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原因才和应琛离婚,但请你稍微考虑一下我和裴既现在的关系。”他们是光明正大交往着的男女朋友,不是私底下的秘密情人,她原本就没什么好胆怯的,“抱歉,是我唐突了,原本是想邀请二位谈谈心,没想到会是这样不愉快的结果。”她说着就准备去柜台结账,这里是公众场合,趁着争执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退出是最理智的选择。

“你站住!”魏璇突然冲到她面前,仿佛是见她想要逃避,更加气焰嚣张,“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句,裴既对莫零的感情不是你所能够想象的,不管你是用什么手段成为裴既的女人,等到莫零回去了,你恐怕还得退位让贤。”

良姻听到这里只剩了冷笑,“感谢你的友情提醒。”转而看了咬着嘴唇站在魏璇身后的莫零一眼,她这副纵容的态度令自己对她零星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不过,我是不是可以顺便将你的话理解为——莫零是在结婚之后发现还是初恋情人好,所以才和应琛离婚,想要回到裴既身边的?”这一句话无形中也指出莫零对待婚姻的轻妄态度。既然她们不打算给她留一分余地,她又何须一忍再忍?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少摆出一副小三的嘴脸对她妄加指责!”魏璇气极骂道。

她那一声犀利的“小三”立时引来店内不少顾客的关注,不知情的人眼见她们容貌和衣着的悬殊,也想当然地将良姻当作爱情里的第三者——凭借美貌和手段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良姻顿时整张脸都白了,但她震怒至极反而笑起,“请问第三者的定义是什么?”她目光凛然地望着魏璇,她一直都是温婉娴静的形象,如今突然变得凌厉竟是让对方心下一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三者应该是指破坏别人家庭,或者介入别人恋情的人——”她转眼看向莫零,唇角笑意泛冷,“你和裴既谈恋爱的时候,我可曾出现过?你们分手是谁造成的,与我有半点关系吗?而现在我和裴既正当交往,如果有人恶意来破坏,到底谁才是第三者?”

她那最后一句问得格外清晰,神情也是坦坦荡荡,毫无惧意。她原本就没有做过亏心事,不怕说给全世界所有人听!

“对不起……”莫零脸色煞白如纸。经历过这么多事,这么多的痛苦和折磨——她真的,再也无法强颜欢笑,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明媚无忧,“魏璇说话比较冲,你不要当介意。”她仓促地拉起魏璇要走。

“为什么不告诉她?莫零!你的忍让只会助长她的威风!这种人有什么好怕的!”魏璇甩开莫零的手,陡然逼近良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告诉她:“你怎么能明白莫零心里的苦?如果不是因为应琛强暴了她,她又怎么可能会跟裴既分手?莫零根本就不喜欢应琛!那个畜生是将莫零的父母作为要挟才逼得她和自己结婚!”

刹那间的天旋地转。良姻几乎站立不稳,扶着身后的桌角才撑住自己,她看到莫零捂着嘴巴在哭,看到魏璇通红的眼眶,心里突然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沉重而恍惚的感觉,她似乎一直就在等着这一刻,等这不为人知的真相渐渐地水落石出——“应琛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因为——应琛的亲生母亲成了裴既的继母。”魏璇义愤地握紧拳头,恨不得要替莫零去揍那个变态的混账男人,“就因为裴既的父亲抢走了应琛父亲的女人,所以应琛报复到裴既头上,他也要抢走裴既的女人。”她声音嘶哑,抓着莫零的手仿佛彼此给予力量,“就因为他们父辈之间的恩怨,却让莫零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体会这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