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骨董宠物店2（针叶）
第一章 女仆之最1
跑东跑西的脚步声后，叮——门被推开，长着一双诡异竖瞳的金发男孩一下子蹦出来。
“哈啊——”伸个大大的懒腰，竖瞳男孩欢叫，“骨董宠物店开张啦——”
男孩跳下台阶，向前冲了几步，转身，迎着晨曦眯起眼，愉快地打量店面和招牌，点头颇颇，“嗯！嗯！鞠骨董宠物店，嗯嗯！”
“符沙！”门边传来一道清沉的俊音，那声音柔和、温雅、华贵、灿烂，而且彬彬有礼，令听者有一种错觉，仿佛立于凉夏的荷塘边，夜风拂面，香沁脾髓。
“哎！米大人！”竖瞳小美男欢快地应了声，跑回店，无视冥冥之中那道哀求味十足的声音。
“今天的生意可能和昨天一样。”梼杌之王的表情有点忧郁，不过，他还是如常地拿着抹布擦大鱼缸。
如卿将狞猫四姐弟送到裴还师那里去了，最近又没什么好饲主送上门，如卿每天出门散步，带回来的只有一群弃猫弃狗。不仅昨天一个客人也没有，这一周以来，一个客人都没有。想必今天是昨天的继续。如卿已经开始叹气了，每天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如果再这么下去，如卿肯定会……
“如卿姐。”符沙冲慢悠悠下楼的女子甜甜一笑。
“早……”鞠如卿双目无神，几乎是用飘的坐到沙发上，双臂张开往靠背上一放，抬头看天花板。
米寿无声叹气。蒙甲和阿尔那两只哼哈二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勾芒这个时间肯定睡得大字朝天，既然如卿没什么精神，不如就让她继续这么兴致缺缺下去，反正她也需要休息。
就这样，直到钟面的时间走到十一点，骨董店里一直安静无声。
十一点过三分的时候，店门被人从外推开。守门的雪鹦鹉动了动翅膀，却没有叫迎客辞。
一颗脑袋探进来，向店里张望了一下。
鞠如卿抬眸看向客人，不料，效仿无脊椎动物的她就像被人通电一样“呼”地跳起来，灰眸睁圆，脸色大变，惊叫：“米寿——关门！快关门！”
在收藏架桌边玩游戏的符沙愣住。什么客人，竟然让风雷不动的如卿姐吓到脸白？甚至，如卿姐亲自跑去关店门，将那名客人卡在门缝里。
他向店门看去，只见一名年轻女子拼力推开门挤进来。成功入侵后，她仪态万千、慢条斯理、雍容华贵地走到如卿姐面前，音如黄莺出谷：“如卿，不欢迎我吗？”
“不。”斗腕力失败的鞠如卿脸色发白。
“真的不欢迎我吗？”客人逼近一步。
“不。”鞠如卿后退一步。
“真的真的不欢迎我吗？”客人继续逼近，双手叉腰。
鞠如卿继续后退。退。退到米寿怀里。
“米……寿……”客人娇呼一声冲上前，呼啦一下子扒开鞠如卿，搂着米寿就是一顿狂吻，啵啵有声。
“宓戏风雯！”鞠如卿斥喝，“你有屁快放，没屁走人。”
客人放开米寿，歪着嘴角转身，“啊，如卿，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是特意远道而来拜访你的哦。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五年？七年？还是十年？”
谁会在意这种小事——灰眸如此说着。
“你的店真大。”客人打量骨董店。
“……谢谢。”鞠如卿恢复了素日的冷静。
“你的收藏又多了。”
“过奖。”
“如卿，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要罩我啊。”客人的手勾上鞠如卿的臂弯，整个人全部粘在鞠如卿身上，优雅的曲线足以迷倒任何男人。
鞠如卿冷冷注视她，“你路过？”
“不是。”客人嘟起红唇，“我是特意来探望你的。特意。”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道。”
“我不提供免费午餐。”
“啊——”客人搂着鞠如卿一阵狂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如卿你真是好灵，我的好同族啊，好同族！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如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魅颜的骨董店主嘴角微微扭曲，如水灰眸里隐隐有乌云聚集。符沙万分相信，只差一道闪电就能爆发。
他紧皱双眉站在米寿前面，恨恨地问：“米大人，她是谁？”
“如卿的同族。”米寿摸着脸上被吻过的地方，下意识地以手背拭擦。
这么说她也是灵界古骨族？符沙不服气地嘟嘴。
“她叫宓戏风雯，一个立志成为‘六界女仆之最’的灵。如卿认识她的时候，她在一座贵族城堡里当女仆，我们天天可以看到她把城堡小主人追得绕墙跑。现在怎样就不知道了。如卿最讨厌的就是她喜欢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符沙瞪眼，自闭儿？
“你以后就会知道。”米寿看着鱼缸前貌似友好的两人，转身上楼，“我去收拾一间客房，符沙，给她们准备茶点。”
“是，米大人！”符小美男双腿立正。
符沙原以为骨董店多了一位娇客，没想到第二天他刚从床上爬起来，居然看到床边竖着一道黑影。
“啊——”他一跃而起，全身戒备状态。
“符沙小乖乖……”娇软的声音来自宓戏风雯。她一身老古董长裙，外面围了条白色蕾花小围腰，戴着医院护士的帽子，笑眯眯地站在床头，“快点起床，太阳晒屁股了哦！呐，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牙膏也挤好了，毛巾挂在洗脸台左手第一勾上。”
符沙一头雾，“你……”
“从今天开始，风雯姐姐我、就是服侍你的、女仆。你有什么需要，上天入地，横闯六界，我一定为你办到。”
符沙向后倒。咚！脑袋被地板撞了一个包。
他捂着脑袋爬起来，两眼问号：他还身在骨董店里吗？
“快去刷牙！快去刷牙！”宓戏风雯将他推进卫生间。符沙拿起挤好牙膏的牙刷顺便向外看了一眼，居然看到她在为自己整理床被。
“我……”他有点怕。含着牙膏泡泡，他对忙碌的纤影说，“我等一下要开店……”
“放心……”宓戏风雯回头眨眼，“店内的地板我已经拖了，宠物们的早餐我也准备好了。如卿的早餐是特制的，你的那份和米寿一样。”
符沙开始冒冷汗。为什么他觉得全身不自在？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清晨这一刻只不过是前奏小调，让他跳脚的交响乐还在后面。他也终于明白米大人所说的“立志成为六界女仆之最”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说呢，难怪如卿姐见了宓戏风雯会脸色发白，她实在是……那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咕哝。
她真的很沉迷女仆的世界，第一天严肃女仆装，一丝不苟把自己包裹得完完整整像粽子，第二天又性感女仆装，大面积暴露，美腿美臀一小时之内让进店的客人全部喷血鼻，气得他差点举起地拖赶人。拖地的是他、是他好不好？
难道他天生就是劳碌命？他承认风雯的衣服很养眼，身材也很有料，可是在如卿姐的骨董店里，她想诱惑谁？
米大人？
No way！他绝对不准。
如卿姐？
怎么可能。
“身为女仆，我宓戏风雯肯定做到——家务处理样样精，仪态万千善百变，主人心情记分明，主人安危是第一，能歌善舞才艺多，斩妖除魔管教严。”见到每一只宠物，她都会颂扬一下她的《女仆德》。
要是只听还好，千万不能对她发问。勾芒第一次就是因为听得满头雾而问了句“什么意思”，换回来的是洋洋洒洒过万字的“女仆弘扬论”。他听了一点，大概，“家务处理样样精”不用细说，做事最基本要求；“仪态万千善百变”就是站如钟，坐如松，走路还要凌波；“主人安危是第一”是要具备在危机时刻保护主人的体力和智慧，有危险，一定冲在主人前面；“能歌善舞才艺多”是在主人无聊的时候为主人打发时间；“斩妖除魔管教严”是说如果主人有不对的地方，女仆有责任指出主人的错误，在主人迷惘不明或思想邪恶时，女仆会施以必要的管教手段。
最后一点他就听明白了。总归就是——
该闭嘴的时候要闭嘴，该建议的时候要建议，该动粗（教训）的时候要动粗（教训）。
她的理论守则真是一套接一套哦。
对于风雯的衣着，如卿姐倒没什么特别挑剔，只要她没到店门外拈花惹草破坏骨董店名誉，就不会触到如卿姐的底线……不是他要偷偷嘀咕，如卿姐的底线真是深不可测啊。
至于风雯的“女仆弘扬论”，如卿姐更是听若罔闻。反正店里只是暂、时多了一个才艺双绝的女仆，何乐而不为？
风雯真的很厉害，店内大小杂务一包到底。这几天，就连他也闲了起来，而且，风雯还教他烤了几样新式蛋糕，嘻嘻！
只要她离米大人远一点，他就更高兴了。
坐在收藏架前，注视托着两盘新鲜蛋糕跑上跑下的符沙，鞠如卿懒懒垂眸，有气无力地撑起下巴。要她相信宓戏风雯真的只是顺道来拜访她，她宁可相信房禺。倒不是说房禺比风雯更具可信度，但以她对风雯的了解……
“唉……”重重的叹息。
——处理风雯一定比处理房禺要麻烦很多很多。
鞠如卿的忧虑不是没有原因，而且很快得到了证实。
这天午后，送走了一位抱着宠物狗急病乱投医的客人，店里迎来了最高品质——静悄悄。没人（包括宠物）敢喘大气，因为鞠如卿的脸色不太好。
准确地说，是发青。
她这里是骨董店，不是兽医院！
当然，在平常的时候，这点小误会不足以让她脸色变青。不过加了宓戏风雯进来搅和，效果就非常了。搅和的起因是宓戏风雯一时兴起的八卦。
她在店里勤勤恳恳了这么多天，趁午后轻闲有空，拉着符沙和一票宠物在二楼聊天。聊着聊着，她捧脸尖叫：“啊啊啊——你们居然不知道，如卿和米寿以前是睡一张床的。”
噼轰！窗外适时一道闪电，晴天霹雳，非常应景。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好事的宠物们将耳朵竖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我很早就认识如卿了，我还知道米寿暗恋她很久了。不过以前他们之间有个裴还师……啊，什么，裴还师也在雍芜？天啊，他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他一定要破坏如卿和米寿的旷世绝恋吗？这人真是讨厌！讨厌！说起来，你们知不知道如卿和米寿到哪一级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是‘级’？喂，我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就是如卿和米寿有没有情不自禁在你们面前上演‘火爆激情纯粹暧昧萌到你挫骨扬灰爽YY’的……那个那个……啦……”她羞红了脸。
宠物们也羞红了脸。
宓戏风雯握起拳头，“看来，身为女仆之最的我要为他们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当然是为他们准备精神需要时的空间和肉体需要时的时间。”这话听起来有点舌头打结。
宠物们的脸慢慢变白。
现在不是空间和时间的问题了，姐姐，店主就在你后面！
“哦——”一只手慢慢搭在她肩上。
呜——宠物们作鸟兽散。
如果你以为宓戏风雯会流冷汗那就大错特错，她推着鞠如卿往外走，还一脸严肃，“如卿，这种事我一定会帮你的。你放心，有我‘女仆之最’风雯在，你和米寿的未来注定了风雨无阻，雁门春色，烟香风软人参蕊。”
任她推着，鞠如卿动了动手指。
如果不是那个白痴狗主突然冲进店里打岔，符沙相信鞠如卿一定会结“权域”。他躲在米寿身后替风雯偷偷松了口气。
后来，他将风雯的白痴话复述给米寿听，米寿浅浅一笑，居然说：“那真要谢谢她。”为了这句话，符沙郁愤好久。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特别慢，等他们终于可以上床睡觉的时候，又有麻烦。
店外有种奇怪的异动。
等符沙发觉不对劲跑出来时，梼杌之王微笑着站在雕花玻璃门前，双门大开，门外是闭店后落下的一圈兽齿形钢铁围门。
夜深人静，本来没什么。可此时的围门外挤着一堆外形不美的生物，体表生满绒毛，模样像进化不完全的山猿，身上还穿着铁甲似的衣服，个个尖牙利齿，试图将围门咬开。
这……这太夸张了吧，要是路过的人类看到还得了？
“人类看不见他们。”黑发微微扶风摇摆，梼杌之王笑如月华，碧倾洒地。
“它们……”符沙正要跑到他身边，黑眸倏地向他瞥来——
“我要出去。符沙，你别让它们进店。”
重任？符沙两腿一并，“是，米大人。”可是米大人这个时间出去，去哪里啊？门外的那些生物到底是什么？
疑问重重，他见米寿徐徐抬起一只手，掌心往围门铁栏上一贴，门外的生物立即停止嘶吼，戒备地退开了一些。
明白了，米大人在店外设了权界，那些生物进不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
符沙只能说：偶尔沾上一点戾气的米大人真是优雅得要命，俊美得致命，以后要是能再见到这一刻，把他挫骨扬灰他也愿意。
店外一片血腥，那群不美生物被米寿消灭得非常彻底，基本上尸块没有完整的。好在黑漆漆的北轩路上鬼影子也没有，不然肯定上明天《FT报》的头条。
扶着雕花玻璃门，符沙有点受不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血，到处都是血……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冒星星。
他、他恨死自己见血就晕的毛病了！
艰难地移开眼，一只柔软的手覆上他的脸，淡淡的香气包围了他，“进去，符沙。”
“如卿姐……”他虚弱地蹲下来。
宓戏风雯跟在鞠如卿后面，目睹店外的血腥，皱紧眉头一言不发。倏地抬手，她曲指一弹，啪！符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肩上出现了一把扇子。
符沙揉眼，没错，是扇子。一把白色的折扇，扇骨紫黑色，下面还用红丝绦垂着一块青色小玉。
“收拾干净。”宓戏风雯低声说。
“是。”扇子凌空转圈，发出声音，“就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