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与手下败将狭路重逢
于是，在何泽回来之前的时间里，大家都很乖，乖得不像平时的那些捣蛋鬼。而且心情似乎很不错，练武的时候，呼哈的声音都要比往时……愉快。小秀没他们那种闲情逸致，带着丑丑的伤跟师父还有韩家父子两去吃饭。
那些人也太安分守己了，竟然没嚷嚷着一起集体涮羊肉。还有那谁，范蒲熙先生，真是老实巴交的“镖”，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惹事，害他这个保镖都显得“无用武之地”，像范蒲熙那样，随便找个僻静的地方一放，估计就没人找到他了吧。
范蒲熙那家伙，不跟人打交道，也没见他跟物打交道，不喜欢跟师弟他们一起吃饭，也不喜欢自己去觅食，现在是晚饭的点了，他有没有饭吃？
师父说已经让伶俐负责蒲熙的晚饭，于是小秀更担心了。
搞不好范蒲熙会被伶俐当成晚饭也不一定，这样一想，小秀不觉摇头。虽然范蒲熙是老实呆在家里哪都不去，可就现在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其实也最险恶啊。
小秀的手突然被人一撞，含在嘴里的筷子一滑碰到了嘴角的伤口，小秀哇哇大叫：“师父您干吗？”很痛啊。
霍庆华隐忍住揍他的冲动。
“这不是你很喜欢吃的菜吗？不要咬筷子，好好吃饭。”
从进饭桌，这小子就给他走神。刚才韩巍年提议说，让韩上风来传承武官学习武艺，请小秀多多招待的时候，那走神的小子竟然给他狠狠摇头。
接到师父“电眼”的小秀也很冤枉啊，他压根就不知道刚才他有摇过头。霍庆华用筷子指了指桌上新上的菜，对“爱徒”“和颜悦色”道：“不是最喜欢吃这里的铁板牛肉，每次的锡箔纸都抢着拆，现在快动手啊。”
“哦，好的，师父！”小秀立刻眉开眼笑。开玩笑，一个经常对你暴力相向的人突然对你“温柔一笑”你能不怕？小秀放下筷子，十分欢快地打开锡箔纸，在热气的推动下，香吻扑鼻而来，“韩上风，这里的牛排很够味，你有口福了。平时让师父请一次，起码得努力练功两个月以上。”
“哈哈……”霍庆华大笑，臭小子让你吃饭你还那么多话。
“韩上风你脸色不大好。”小秀笑着打量韩上风，不会是输了比赛计较到现在吧？韩巍年也是面色不悦，“韩师父，你们都不喜欢吃牛排吗？”
其余三个人都尴尬了。
方才的情景再现——
韩巍年说：“霍兄，我冒昧拜托你让上风到传承武官锻炼锻炼如何？”
霍庆华笑着说：“上风是可塑之才，只要他愿意，传承武官随时欢迎。”
韩上风十分有礼貌地道：“能到传承武馆锻炼，是我的荣幸。只是以后要麻烦小秀多多担待了。”
尹堂秀受不了地摇头！想到师弟师妹们那么诡异的表现，今晚上绝对够他受的。
其余三人面色诧异，这尹堂秀这时候摇头是什么意思？不乐意让韩上风到武馆学习？也是，韩家也有几代习武的历史，到别人门下习武，颇有偷艺之嫌。
韩巍年笑着继续说：“现在学功夫的人越来越少，我是希望上风能在传统的武馆中将武术精神融会贯通，老一代留下的东西，要传承下去才好。”
霍庆华笑道：“是，韩兄说到我心坎上了。现在年轻人，肯花工夫学武艺的不多，人才难求啊。”
韩巍年继续道：“小秀，让上风成为你们师兄弟中的一员可好？”
三人目光又落在咬着筷子的尹堂秀身上。
小秀咬着筷子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道范蒲熙那闷葫芦有饭吃没有，真不让人省心啊，小秀摇摇头。
韩上风急了，尹堂秀你也太狂傲了吧，不就是比赛的时候赢了他……两次吗，有必要这么自顾清高吗？
“小秀，能到传承武官我会丝毫不吝啬将腿法与你们共享。”
“唉。”小秀用力咬了一下筷子，再次摇头。师父叫伶俐师妹给范蒲熙送饭，简直是送羊入虎口，范蒲熙估计成为伶俐师妹的晚饭也不一定。结果被人用手狠狠撞了一下，痛得哇哇叫，“师父您干吗？”
诸如此类对话，试问有谁能脸色好看？
他还好意思问：“你们都不喜欢吃牛排吗？”
喜欢，他们喜欢吃得不得了！韩家父子恨不得把尹堂秀那小子当牛排给切了，然后一口一口嚼碎！
气氛诡异啊，小秀笑呵呵地看向师父，眼神闪啊闪，无声问：“师父，这是什么路子？”
所以说，有人平时会被扁，绝对不是他这个做师父的暴力，而是某些人就欠扁。
师父您老人家别找别的借口，半斤八两你何必在意那三两的差距。
霍庆华笑道：“刚才韩师父说，想让上风来咱们武馆住一段时间。”
“哇真的吗？韩上风，那太好了啊。以后咱们可以一起习武，你会教我你很厉害的腿法吧！想想都让人振奋！”
这人……
韩家父子不约而同一起低头切牛肉，那牛肉还是尹堂秀那臭小子欠扁的脸。一切一口，一切一口，两人的动作竟然出奇的不约而同。
不愧是父子啊！
“你会教我的吧韩上风？”小秀一个人说得起劲，“然后跟我一边，揍扁那群捣乱的小王八蛋们。”
霍庆华险些把压尴尬的酒一口喷出来，小秀口里那群“捣乱的小王八蛋们”指的该不会是……师门不幸啊师门不幸。
师父您别那么感慨，平时您口中“捣乱的小王八蛋们”除了小秀口中的“那群捣乱的小王八蛋”，还包括人家小秀呢。
“来，韩兄，喝酒喝酒，说来说去我们已经好多年不见了啊。”
“是啊，从韩家从武术界退出后，就没有碰过面。”
韩巍年干了这杯酒，心中苦涩难耐。韩家武会在几年之前已经解体，可没解体之前的韩家也曾辉煌过，比传承武官更令人瞩目。韩家最兴旺与最落魄的时期都在他韩巍年一个人的手里呢。为了韩家武会的兴盛，他韩巍年已经做错了很多事情，也失去太多太多，可是如今他还是一心想要恢复韩家的荣华与地位。
这是他仅剩的东西了。
“看韩师父这样的表情，很有‘酒入愁肠’的情怀啊。”小秀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俗话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小秀吃一口香喷喷的牛肉，说得颇有那么回事。韩巍年听着颇为感慨，是啊，酒入愁肠啊。见他有反应小秀继续说，“所以‘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哈。”
这是哪跟哪？
剩余三人又默然。
从小秀说话可以提取一个道理，话要适量，过量就没那么回事了。只会让人又感慨，又生气，又无奈，拳头又痒而已。
吃吃喝喝一顿下来，就有小秀吃得酣畅淋漓。当然嘛，师父难得请客吃那么贵的东西，吃得不好，哪对得起江东父老。
走到门口，小秀抿抿嘴，折身又往店里走。霍庆华叫住又独立行动的徒弟：“还去哪里？”
“马上回来。”
说着便消失在门口，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大盒东西。霍庆华叹气，估计他这一打包，比刚才他们四个人那一餐还要贵上不知多少。一不管这小子，铁定会乱花钱。
“我说你……”
“我下次注意。”小秀钻入车内，跟师父讨好地笑，“你看这个盒子漂亮吧，餐馆免费送的！”
霍庆华无话可说，里面东西那么贵，盒子当然免费送。去买东西，人家还送给你袋子呢。啊不，现在去商超买东西，不带环保袋你还得掏钱买袋子，说是为了环保，实际效果有没达到就无从评论了。现在的人有多少人拿环保袋上街，绝大多数会不稀罕买袋子那几毛钱吧。
“小秀啊，钱来之不易，一定要用之有度……”
“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小秀信口拿来。
霍庆华看他无忧无虑的脸，这次是真的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了。像尹堂秀这种从来没吃过苦的孩子……打个岔：师父，难道习武、受罚、被揍加上心理战术的摧残不叫吃苦吗？那好吧，师父从新说过，像尹堂秀这样从来不愁没钱花的孩子，怎么会知道“用、之、有、度”的概念。想当年，他跟他这个年纪大的时候，能吃一顿饱就会开心很多天。
忍不住又开始想当年起来，然后唠唠叨叨说起当年勇。唠唠叨叨说起这些“小王八蛋们”小时候的事情来。
于是，车子就在师父口中又是甜蜜又是负担的回忆中，一路驰骋回到传承武官。
车子一到，小秀迫不及待地下车，空间一开阔，哈……耳朵也清净了。
那些陈年旧事，师父已经说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反正是一口气是数不完的次数。韩上风也跟着下了车，霍庆华对着着急离开的小秀开口：“小秀，你带上风去找间屋子。”
又是他带？
小秀突然好想念大师兄。大师兄在的时候，师父就是“允浩啊，你这样……”、“允浩啊，你那样……”他现在都成了大师兄的替补了，师父有事没事就“小秀，你这样你那样。”
他真的很想念大师兄啊！
“找哪间屋？”
“何泽隔壁那间不空着吗？上风就住那吧。”
“哦。那一起走吧。韩上风。”
两人并肩走在上第二平台的台阶上，迎面的秋风吹翻小秀的头发。走了几步，发现韩上风没跟上来，回头看到韩上风已经落后好几个台阶，他转身，风从身后吹来，他的头发有些吹到了脸上。
“韩上风，你怎么不走了？”
韩上风紧绷着表情，看着小秀有些模糊的脸，虽然很模糊，可依旧看到他眼睛里有着飞扬的神采，亮晶晶的。很不情愿地，他说：“你讨厌我？”
“呼，什么时候的事情？”小秀被吓倒，最近怎么老有人这样说？
“你不喜欢我来传承武官。”
“哪的话。”刚才他不是表示过热烈欢迎了？“上来吧，纠结什么啊。”韩上风仍旧站立不动，他迎着风，像一棵倔强的松一动不动。小秀忍不住又催促，“快上来啊。”
“那你整晚下来都不看我一眼。”他说不出他“三次摇头”的可恶事件，那太伤自尊。
大哥我是不敢看你啊，你的脸都可以当门神防鬼了。那叫什么……凶神恶煞？看上一眼，得吓破不少胆子呢。
“我看着看着你，看着看着你……”
这是什么时候的歌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从哪里听来的？啊，是师娘对着师父唱过。想到精明的师娘讨好师父献唱的模样，小秀大笑，朗朗笑声在寂静的夜里穿透蔓延，就像头顶那汪月朗星稀的夜空，透明而清澈。
韩上风失去了跟他争辩的力气，他算是见识了，跟尹堂秀沟通是有点难度的。于是他迈开步伐，继续爬台阶，经过小秀身边他轻声说：“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寄人篱下。”
说完他从他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秋风吹来一丝惆怅。但惆怅也就吹到了韩上风身上。小秀快步跟上来，“是啊……”
韩上风一迟疑，难道小秀感同身受？也有这样的忧愁？
嗯，那是江湖人都知道的感受。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表情跟霍庆华跟他说“小秀啊，钱来之不易，一定要用之有度”，他从善如流地回答“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是完全一样一样的。
韩上风牙关不由自主碰在一块，他觉得自己脑门发痛，一根青筋在额头狠狠爆了一个“十”字。他算是明白了，跟尹堂秀沟通不是有点困难，而是完全无法。
上了第二平台，左转进走廊。
哗哗——
有人在水井那里打水，回廊里照下的灯光，正好打在打水人的身侧，在地上投出黑色的影子。
“范蒲熙！”
无需多看，小秀立刻知道那人就是范蒲熙。水声停止，影子从弯腰变成站立。蒲熙望向小秀的方向。
“韩上风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大步朝那园子走去。蒲熙背着光，小秀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顾低头翻开打包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保温盒。
“你吃晚饭了吗？给你打了包。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过你嗓子不舒服，就叫了一个清淡的，呐，给你。”
范蒲熙看了他一眼，继续弯腰打水。哗哗的水声，又在昏暗的黑夜里响起。不知怎么的，小秀感觉这水声有点，有点孤单有点委屈。转念一想，小秀惊声道：“伶俐她有没对你怎样？”
范蒲熙不说话，打水的节奏放快了些，这时候水声显得有些生气了。
“该不会他们……把你怎样了吧？”这下严重了，小秀赶紧放下手里的打包箱，单手将蒲熙拉起来，想检查他的身体，“那些人手重脚重的不会把你弄伤了吧？”
范蒲熙突然甩手，把小秀的手甩开的同时，也把他手里的保温盒打翻了。
水声停了。
小秀也愣住了。
范蒲熙紧抿着嘴唇，目光冰冷。
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
“呵，呵呵……”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一笑解千愁，笑一笑十年少……可笑完该说些什么，“你拿手机出来，把委屈告诉我，我帮你收拾那帮臭小子。”范蒲熙一语不发，也不拿手机。小秀低头摸自己的口袋，“没拿手机对吧，那用我的打字……”左右都找了个遍，才恍然大悟，“糟糕，下午比武的时候就一直没拿手机，那要不我们回房间去说怎样？”
他当然没拿手机了，要是他拿了手机，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乱子。
蒲熙深呼吸。
如果不是因为哥哥的事情，他算是死也不会呆在这个地方！这里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唉，这不又是一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江湖人士？
蒲熙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尹堂秀，你要让我等多久？”
韩上风等得有些不耐烦，他站在这里看到灯光下的范蒲熙跟尹堂秀来来回回的，真不知道两个男人能在那磨蹭什么。
蒲熙都已经摸到手机，可听到韩上风出声，把手松开了。
“韩上风你再等等。”小秀往后方丢了一句话，转过来继续“哄”蒲熙，“要不你先回房间等我，不管什么事情，我回来的时候马上帮你解决。”
蒲熙不屑，他压根就不愿意再回去那个房间，所以他选择面无表情往大院的方向走。
“喂，范浦熙……蒲熙！”小秀不由自主上前追了几步。
“尹堂秀！”韩上风又催促声。
这一前一后的叫什么事儿啊？
身上没手机又不能叫人来弄走一个，怎么办怎么办？小秀进退两难。那么……如果现在他开始跑，估计二十步之内能追上范浦熙，跑这二十步，大概也就五六秒的时间。一般人的耐性在一分钟内耗完。这么计算的话，他追上范浦熙，将他逮住拖来到韩上风身边时，估计也就一分钟的事情。
这样的话……哈，就两头兼顾啦。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蒲熙敏捷转身。虽然他没有武功底子，但他运动神经很好。加上常年为了躲避别人的碰触，他的身体对物体靠近有着极为敏锐的反应。
只是他再敏锐，也不及尹堂秀迅速，结果……
原本躲开的举动适得其反变成与小秀面对面撞上，在一阵冲撞之后，出现了电影里常见的画面，两人一起倒在地上，范浦熙被小秀压在身下，小秀的嘴就那么撞在蒲熙的嘴唇上。
如果是一男一女，那么这画面能算是浪漫，可是这尹堂秀跟范浦熙就……有待考究了。打个岔：怎么两男贴在一起，却还彼此瞪大眼睛看着对方那么久，不该是立马推开对方吗？
哈，是啊是啊，是该推开。
所以，蒲熙愤恨推开将他撞得不轻的尹堂秀。小秀倒向一边，双手撑在地上，已经石化了。该死的，才稍微不会想起“流鼻血”事件，现在变本加厉了。身体不能动，可是心跳好快好快。
不会又流鼻血了吧？
思其此，小秀突然反射性伸手抹鼻子。
啥？又是血？！
背手再擦……原来血是嘴唇的。啊，嘴皮子给撞破了啊，那范浦熙岂不也是……也流血了？
蒲熙愤恨地盯着尹堂秀，浑身颤抖，是给小秀气的。
小秀知道，这下祸闯大了，连续两天都吃人家豆腐。不过……他也亏啊，那什么……这算不算是初吻啊？
初吻啊！小秀脑子顿时空白了。
“你们在做什么？”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范浦熙身后响起，何泽越过范浦熙走到小秀身边，将他拉起来，“嘴巴流血了。”
他伸手想碰，小秀下意识躲开，自己伸手擦去。好奇怪的感觉，被何泽看到，他竟觉得那么羞涩的。
何泽的手在空中停了两秒钟，然后垂下。
“尹堂秀！”韩上风十分不悦地走近，看到眼前的情景，他面色更不悦，“到底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何泽身体静立了良久，缓慢地转头看向韩上风。韩上风孤傲的双眸也毫不避讳，对上他的。
气氛好怪。
四个人都好怪。
小秀甩甩头。
“韩上风，我带你去房间。”说着他跨出好几步，才又开口，“五师弟你帮我把蒲熙先生带回房间，不管用什么方法。”
五师弟？蒲熙先生？小秀被自己狠狠汗了一把。这就是所谓的，欲盖弥彰，摆明着把自己的不自然越描越黑啊。
韩上风跟小秀走了很长一段路以后，开口问：“那个人是谁？”
“哪个？”
“你五师弟。”
“嗯是我五师弟。”
“……”韩上风再次放弃了问话，他早就领教过尹堂秀非常人的沟通能力。不问也没关系，在这里呆久了他自然会知道那个阴阳怪气的人是谁。
然后一路沉默。
某人，也太过安静了吧？
“尹堂秀。”韩上风叫了一声。
没反应。
“尹堂秀。”
还是没反应。
“尹堂秀你一直在纠结什么呢？”
“啊我没有在想范蒲熙的事情啊！我没有！”
这还叫没有？那要是有不该出大事了？韩上风轻哼。小秀尴尬地笑了笑。小秀知道，某种怪怪的感觉在心里生根发芽了，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这小东西生根发芽后会长出什么玩意儿来。只是这感觉就是不舒服，像他去年刚长的那颗大牙一样，令他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