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诡异的五师弟何泽
好在师娘花了几年时间,把他很多的坏习惯改掉。二师兄的弱点……就是大师兄。大师兄帮二师兄扛了很多事件,由愧疚开始二师兄渐渐信赖大师兄,并且感情日益加深。师娘在用了很多办法之后,发现用大师兄威胁二师兄的方法最有效。
确实也奏效了,二师兄老实了。
相处久了,他跟师兄弟妹的感情日益深厚,渐渐能威胁他的就不只是大师兄,还包括他们这些情同手足的师弟师妹们。其实跟二师兄相处最舒服,不管是男是女,他都能融洽,跟任何事情都协调。连性子最急最没耐心的三师兄,也是嘴里喜欢跟他嚷嚷,其实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说到三师兄,忍不住让人想笑。一向是手比嘴更快,动不动就拳脚相向。可是最心软的就是他,容易被感动,却死撑着不让人发现。嗯,最闷骚的就是三师兄了。因为何泽是个孤儿,所以不知道生日是哪天。三师兄过生日的时候,粗鲁地将收到的一半生日礼物塞给何泽,还嚷嚷着说:“太多了!拿去!”
那时何泽看了三师兄半晌,第一次接受了除二师兄以外的人的馈赠,虽然他只拿了那堆礼物中的一个,那已经是何泽转变的开始。不过即使何泽有所改变,但依旧是最神秘的何泽,带着灰暗色彩,不容易让人亲近的何泽。
而这样不让人亲近的何泽,却被六师妹跟七师弟整天跟着。因为这两个人,是年纪最小,最不屑察言观色,最喜形于色的活宝。有时候真羡慕他们,捣蛋得像孩子一样。而她秦穆阳,却从不会主动去亲近哪个人,唉其实,不知道是不会还是不敢,在七师弟他们或天真或烂漫挨着何泽或者二师兄的时候,她也曾想过,如果那么做的人是她的话,会不会也那般美好?她也很想跟像二师兄那样跟谁都打成一片。
“啊!赢了赢了!”手上传来重重的力道,师妹把她的手紧紧揣在怀里,“四师姐,二师兄打赢了!哈哈!”
秦穆阳一愣,她竟然神游在师兄弟妹的回忆里那么长的时间。
“啊,那是一定的。”
秦穆阳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她望向方才范浦熙所在的位置。几时范浦熙已经离去只剩下空空的回廊。刚想转回视线,又见范浦熙从灌木后走出来。秦穆阳忍不住微笑,原来他并没有提前离开,只是刚好走到她视线看不见的地方。
二师兄全力以赴的模样,确实很耀眼。
二师兄……他在干吗啊?
呆呆望着范浦熙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突然跑到一脸挫败的韩上风面前,激动地说:“韩上风,我们再比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输给你。”
这句话让韩上风扭头便走。
小秀并没有发觉这句话有多自负,多打击人,追着又说:“真的真的,再比一次我一定让你赢。”
结果,本来装作“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韩巍年也沉着脸离去。霍庆华清清嗓子,怒道:“都是谁教的徒弟,一点不知谦虚。”
师父,这句话比起小秀那两句可不相上下啊。而且看你口是心非的模样,明明很开心嘛。但是小秀则不一样啦,至今为止他仍不知错在哪里,还想追着韩上风继续吆喝。欧阳伶俐一把挽住他,“好了,就别再炫耀了。”
炫耀?
他,在炫耀?这一句话把小秀拉回现实中来。寻思了一阵,从看到范浦熙面无表情离开的那刻,他突然有了一种觉悟,他就不该为了他要赢了这场比赛。
人家说什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拼个你死我活,女人嘛,红颜祸水。现在这句话该改过来,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拼个你死我活,男人嘛,蓝颜祸水。就为了人家那一眼眸的讽刺,他居然奋不顾身。
当时他激动什么?赢了比赛,看人家了无生趣离开的那刻,他顿时找不到当时为何为他赢比赛的任何理由。难道就为了证明,我是可塑之才,我是……正人君子?打个岔,会打架等于正人君子吗?既然不等,为什么他就拼了?
小秀避开人群,躲到一边去纠结。
“二师兄,晚上继续集体涮羊肉吧,像当年一样。”
啊,等一下!
小秀盯着说了这句话的第五季,突然咧嘴一笑。其实没什么,当年为了一次集体涮羊肉,他把韩上风打个落花流水,今天为了范浦熙他把韩上风又给流水落花地打了,所以等式转换一下,范浦熙充其量等于集体涮羊肉。
“被打傻了?”成大业上下左右捏弄他傻呵呵的笑容。
“啊痛啊!”
痛?嗯,痛就对了,谁让韩上风打痛了他,被扁是必然的啊。所以说,一切与范浦熙没有丝毫关系。
说来说去,他就是想跟范浦熙撇清干系。
又有一点惆怅了。
因为……范浦熙让他不自然!
他不自然啊不自然。
“第五你过来。”
对第五招招手,第五立即屁颠屁颠跑过去,小秀把他勒在臂弯里,拖离人群到一边的角落里。
“说什么说什么呢?”
欧阳伶俐拨开挡在面前的三师兄四师姐就要往前挤。小秀手往后伸,意思很明显,闲人止步。伶俐只能看着他贴着第五的耳朵,受伤的嘴角开开合合。呀,神经真大条,难道他嘴巴不痛吗?
“啊——”第五突然跳离小秀一大步之遥,双手交叉挡在身前,盯着小秀好一阵,眼睛都泛起了泪光,“为什么?为什么二师兄要有这种非分之想?”
“什么?”成大业大步上前跨,气势汹汹地问,“你想对第五做什么非分之事?”
他能对第五做什么非分之事啊?小秀揉揉渐渐肿起来的嘴角。欧阳伶俐哪能让他那么走,结果欧阳伶俐、成大业还有小秀又在大院里耗上好长一段时间。
这些人真不厚道,好歹他刚打败过韩上风,有必要这个时候跟他拳脚相向吗?
“我不打了。”
小秀突然收手,成大业要落下去的拳头也赶紧收力,但大业转念一想,拳头又抡起来。
“你不打我打!”
他没有师兄弟情谊,也没有武术道德吧。
“都别打了!”第五眼睛水汪汪的,脸蛋儿红扑扑,“是二师兄的话,我愿意。”
呃,愿意就愿意,怎么说得跟舍生取义似的。这让小秀心里产生了严重的摧残民族幼苗的愧疚,愧疚归愧疚,他还是很期待地问:“你真愿意?”
“嗯嗯嗯!”第五双目泛光,一改之前抵死不从的表情,“别说让二师兄看我身体,就算要了我,我也甘之如饴。”
砰砰。
两个黑黑的十字在小秀的额头爆开了,他很想说“我要你小子有啥用”,可硬是憋得说不出口,这就是江湖中传说中的“无语”?
“啊?”他无语,并不表示其他人也无语。成大业几乎在咆哮:“尹堂秀你这个色胚,到底想对第五做什么龌龊的事情?”
你这个——色胚胚胚胚胚胚……
晴天一个大霹雳啊,把尹堂秀劈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一个人说他是色胚那么是口误,那两个人呢……小秀觉得自己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大概是这样的状况吧,因为他好像要……气昏过去了!
“成大业你再说一遍。”声音都有些飘忽了,受伤的嘴角痒痒的,因为抽搐的关系。拳头也痒痒的,因为很想扁人的关系。
“说就说。”他还怕他不成?天塌下来,大业同志也要先逞口舌之快,“我就说我洗澡的时候门外总有鬼鬼祟祟的动静,大概就你这个偷窥狂在行动吧?”
偷窥狂狂狂狂狂!
晴天两个大霹雳,小秀被师娘烫得有点失败的头发完全竖立。
成大业,你小没良心的是不是故意的啊?揭我两块大伤口,往我正疼着的伤口浇盐巴,臭小子你皮痒了是吧。
他说他小子就是皮痒了!
“你说的是真的?”小秀冲上前,一把揪起成大业的前襟,前一刻还是怒发冲冠,下一刻一反常态的正经,泪眼汪汪地问,“真心话?”
距离好近,二师兄的表情好认真,认真中带着……浓浓的绝望,又迫切地想要得到希望。如此如此……成大业竟然不知道该给怎样的答案给他。换做平时,他一定会说“当然啊,你就是那样的”。可今天他那么说了,好像就等于把二师兄的希望给掐灭了啊。
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我真的是色胚是偷窥狂?”小秀无比痛心地再问。
于是成大业结巴了。
“那个……我洗澡的时候……真……真有人在我门口鬼鬼祟祟的。”
第五季跟欧阳伶俐突然一点都不想凑热闹了。城门失火必定殃及池鱼的道理,他们了然于心。连带责任关系他们也耳熟能详。至于做贼心虚的他们,自然知道三十六计哪计为上。
“你们两个去哪里?”秦穆阳揪住那小鬼,也不揭穿事实,只是将两人拎回来好好摆在一旁,等事实找上门来。
成大业寻找答案的同时,终于注意到了小师弟师妹的异状。一把拨开小秀的擒拿手。小秀手一松,他心情突然轻松多了。说实在的,他不大敢面对认真的二师兄,他最不习惯的就是尹堂秀纠结的表情。于是凶神恶煞地对那俩小的大喊:“你们——”
“是第五出的主意!”大难临头,伶俐直接将师弟推到风口浪尖上。谁叫武馆里,就第五季比她年幼,辈分又比她小,“第五想看你的裸体。”
第五脸红了,眼睛又染上浅浅的水色。
“那个……这很正常啊,我想看三师兄的身体跟二师兄想看我身体是一样的道理啊。”
才稍微放下纠结的小秀险些摔在地板上。
“哪一样了?”他就是想验证一下,看第五是不是跟看范蒲熙一样能让他……热血沸腾,好吧好吧,他承认他其实是想看看会不会同样流鼻血。惭愧啊,果然不能对自己兄弟下手。小秀哈地笑开,“我就是想研究一下……人体艺术。”
美其名曰,就是这么来的。
“二师兄对人体感兴趣……”突然从背后传来凉凉的懒懒的声音,小秀几乎蹦起来,回头看向身后,不知这灰暗灰暗的何泽什么时候到的这里。何泽打了一个哈欠,幽暗的眼睛蒙上一层迷离的水汽,“是这样吗?”
点头!点头!点头!
给了自己三声勇气,小秀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何泽狠狠点头,语重心长地说:“是的五师弟,我想研究,研究。”
“哦是吗?”何泽走过来几步,本来就给人很灰暗的感觉,加上他的身高,立刻给小秀笼罩来一层阴影。小秀嘿嘿笑两声,将头别开,并狠狠鄙视自己:你在心虚什么啊。
“相比较第五尚还年幼的身体,我的应该更成熟一些。”
啥?
小秀猛然回头。
看何泽的表情变成了研究。依然是灰暗灰暗的何泽,还是目光呆滞,声音有气无力的何泽呀,怎么能说出这么惊人的话语?目光慢慢往下,何泽向来不合群,也不大参加“打成一片”的师门活动,所以他也没大注意过他的身体……这么一看,唔……体魄不错嘛。
“咳咳……”
小秀再次被自己弄得措手不及,难道最近是他的发育期,所以总是忍不住对这些想入非非?打个岔:想入非非不是在发育期,而是发情期吧?
而对于何泽突然插进来的话,师兄弟妹们有自己的看法。
成大业大声道:“何泽你什么意思?”
欧阳伶俐眨着眼睛,很那么回事儿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第五季则十分不服气地挺直修长的身板,“觉得什么!我已经发育很好了,可以观赏!”
秦穆阳眉一挑,看了小师弟好一会儿,无奈地想:“可以观赏”但是还有待发育,至少要发育到“值得观赏”,而何泽已经到了“引人入胜”的阶段了呢。只是啊,何泽……你到底想什么呢?
“咳咳……”此时不摆二师兄的身份,估计下不了台。小秀将计就计,看了何泽一眼,很“二师兄”地说,“嗯,不错不错,五师弟是长大了。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他挥挥手,离开的架势像他们家师父,有模有样。
“我等会儿去你房间。”何泽声音虚软。
小秀脚步一个凌乱。何泽火上添油:“或者二师兄比较喜欢晚上?”
小秀脚步又颠簸了一下。何泽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对吧?
“小心我揍你啊何泽!”
何泽这么说,晚上他的房间起码得有三四个夜行者。
何泽目光像两汪死水,声音就是那两汪死水下的另一个死水,别说波澜不惊,根本就无波也无澜。可他就用这死气沉沉的声音,慢悠悠地念:“哦,我想被二师兄揍很多年了。”
啥?小秀回头,扑哧笑了出来,脱口而出:“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可就是这么回头,不期而遇望入何泽那双暗淡的眼眸。笑容瞬间在小秀脸上僵硬了,跟何泽做了十年的师兄弟,今天的何泽显得特别……阴霾。脚步不自觉往回挪动,何泽却在此刻低头,缓慢抬起手轻弹肩上的灰尘。
小秀挪动的脚硬生地停下来。
貌似他刚才看见了何泽的忧伤,在他想探究的时候,何泽躲开了。
该不会只是错觉吧?
“哈哈,小子,难得你想被人揍,那么谁揍都不差吧?”成大业挽起袖子,“来来来,跟我打一架,正好我拳脚都想舒活一把。”
秦穆阳单手插裤兜,举步离开。
秋风无影无踪,却还可以透过落叶辨别丝丝缕缕,可是人啊,比这秋风更捉摸不定。比如何泽,比如……何泽。
“我不想。”何泽抬起眼皮无力地看了成大业一眼,“跟粗鲁的人打架。”
“喂——”成大业怪叫,指着小秀,“他打起架来就不粗鲁?”
何泽不再搭理,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缓慢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药膏,朝小秀的方向伸,望着小秀的眼睛,缓而慢地眨动。
小秀搔搔头,立刻笑着走回来,伸手接过。
相比较于何泽,他更像师弟。很多时候,都是何泽在照顾他。何泽的口袋,总是能掏出他需要的、喜欢的东西。有些东西他只提过一次,而后就抛在脑后,可何泽却总是记得。
接过药膏,手指轻轻碰触了何泽的指尖,竟然比任何时候都冰冷。
“何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何泽收回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修长的手指因为寒冷有些苍白。他说:“不是刚说过?”
“刚说过?”
“哦说过,晚上去你房间的事。”
“……”小秀想痛扁他一顿,他都快能与这个事件撇清关系了,他还重复提醒。小秀眯起眼睛,“你该不会认真的吧?”
何泽无精打采地转身,抬起他刚才被小秀碰触过的手,告别式地挥了挥。
“我现在有事要出去,晚上见。”
说着他踩着缓而慢,却几乎总是一样频率的步调,一步一步往外走。看着他那好看却显得格外寥落的背影,小秀狠狠吐了口气:“哈呼!”
“哈呼——”
身后传来异口同声的负荷,小秀惊讶回头。成大业、欧阳伶俐跟第五季排排站看着他。他警惕地望着他们几个诡异的表情,大声道:“想干吗?”
“我说……”
还没等成大业开口,欧阳伶俐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哎,真是拿五师兄没办法,怪里怪气的。”
说着还用力拖着成大业离开。第五季委屈地望着小秀良久,鼻子一酸,他眼泪汪汪地说:“二师兄,你嫌弃我对不对?”
哎?小秀惊恐,“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你真的选择五师兄不选择我吗?要不然,我们现在就看。”
第五作势就要拉下外套,可把小秀吓得不轻。可在下一刻第五像突然从原本的立足点被凭空抽走一般离开了他的面前。定眼再看,伶俐拖着成大业,而成大业一手将想“以身相许”给小秀的第五给捞走。
三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很诡异呢。
“哈呼。”
受不了,完全受不了这些小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