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流年浅握情一诺
1513100000011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沈司简坐在沈司格的办公室里,跟他讨论时烟的事情。

“我已经打电话到多所希望小学,也得到证实,这些年确实是时烟一直在资助他们,他们对时烟非常感激,说只要时烟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他们愿意到法庭为时烟辩解。还有城郊福利院的院长,她自愿出庭为时烟证明,她的那些钱统统用在了慈善事业上,自己没有私吞一分一毫。还说,时烟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最清楚。她还求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时烟,万不能让这一场官司把她给毁了。”

沈司格摘掉眼镜,掐了掐眉心,疲惫地,“事情要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我也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能把事情做得这么顺利的,这背后搞鬼的人肯定是时烟最熟悉,最没有防备的人。”沈司简摩挲着下巴,看向沈司格,“哥,我觉得有必要查查林柏素这个女人。”

沈司格苦笑,“我也是昨天才怀疑她。她对时烟太好,好到让我之前都没有丝毫怀疑地把她排除在外了。”如果查出来事情真是林柏素搞的鬼,那他就真是平地里跌跤,八十老娘倒栽在孩儿手里了。

正说着,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接起。

“怎么样了?”

“沈哥,全查出来了。”声音有些迟疑,“不过,事情太出人意料了,我传真给你,沈哥你自己看吧。不过我估计这事比较难搞。我再去查林柏素的住处。”

沈司格听着电话里的弦外之音,心里便咯噔了一下。能让阿四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事情就不只是出人意料了。

沈司简见兄长脸色凝重,也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怎么?事情有意外?”

正说着,传真机里便开始丝丝地吐着纸张。沈司格放下电话,“看传真。”

很多,传真纸一直在不停地吐着纸,他们等不及传真完,便站在传真机旁看,但却是越看越心惊。

传完后,撕掉纸,又重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沈司简坐回沙发里,“这何止是出人意料。哥,这回真是托大了。”

沈司格久久不语。他是真没想到时烟身上竟然藏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这何止是难搞?

如果林柏素有心,只怕这一次就能要了时烟的命。

“你怎么看?”

“这是要命的事情,得先找到林柏素。现在已经确定这事是她搞的,我们得先找到她,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四他们已经在查林柏素的住处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拿着外套站了起来。

沈司简也站起来,“你去哪儿?”

沈司格穿起外套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城郊福利院。”

沈司简却突然问他:“哥,你确定要插手这件事吗?”

管都管了,又何必再多此一问?“我不知道林柏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如果我从此罢手不管,时烟会死。”

“会死?不太可能。就算那事被捅出来,她也不会被判死刑,再说了,我也会为她辩护到底的。”

沈司格叹息,“一旦让她得知这事是林柏素搞的鬼,她怎么接受得了?这个时候如果我再放手不管,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绝望的。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

沈司简的脸色变了变,低沉地,“你觉得值得?”

“是,我觉得值得。”

说实话,在本城,还没有阿四他们想找却找不到的人。

当晚,阿四打电话给沈司格。

“沈哥,林柏素找到了,她现在住在华东大厦旁边的一个叫101的小宾馆里,三楼304房间。她现在正在房间里,没出去。”

沈司格表情阴狠地咬了咬牙,当即驱车赶往那个小宾馆。不管她到底是什么目的,他都不会让她好过了。

但柏素开门看到沈司格却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她甚至说了一句:“沈先生,你终于来了。”

沈司格表情声色不露,冷笑,“莫非林小姐一直在等我?”

柏素笑,“没错,从前天开始,就一直在等着沈先生了,只是你比我预想的晚到了几天。”

沈司格眼神蓦然冷利如刀,但嘴角却又露出了浅笑来,“那么……我能知道林小姐等我的目的是什么吗?”

柏素亦浅笑,“就跟沈先生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一样。好了,我们不打哑谜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时烟来的,我很高兴,你能为了她做这么多。”

“这话由林小姐你的口中说出来,让我感到很意外。”沈司格眯眼,“毕竟,现在正欲置时烟于死地的,正是林小姐你本人。”

“你为什么说我要置她于死地呢?我那么疼爱她。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她为自己曾经犯过的一个错误付出代价而已。而这个仅仅只是坐牢的代价,对于她犯的那个错误,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这就是你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谋划这件事情的最终目的?”

“是!”

“那幅画,是你偷偷潜回来拿的,对吧?”阿四查出来,在时烟离开的那个月,她曾坐火车偷偷回过本市,其目的不言而喻。

“是。”

“理由?你这么做的理由?”

“这个理由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咨询过律师,加上前科,这一次她大概会被判刑五至六年。我想知道的是,沈先生你对时烟,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是否会等她?”

沈司格靠进沙发里,“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个理由你不告诉我没有关系,不过我想,也许死了的人,并不赞同你这么做。”

柏素脸色大变,“你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并且也许比你知道的还要多。我奉劝你一句,林柏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来。”

柏素冷冷咬牙,盯着沈司格,“我到底在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不必你跑来告诉我。你现在只要照顾她时烟,尽量保全她就好,其他的不必你管。”

一边在努力坑害着时烟,却又一边要沈司尽量保全时烟,多么矛盾!

沈司格突然嘴角带笑,“女人的嫉妒心,原来是这么可耻。”

柏素惊怒,呼地站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沈司格稳坐不动,只轻轻抬眼看她,淡淡地,“我说错了么?哪怕你告诉全世界,你这么做全是为了林芳芝。但是你瞒得了你自己么?你更瞒不了旁观的人。从小还在福利院的时候你嫉妒院长对她过多的疼爱;跟着林芳芝之后,你嫉妒林芳芝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甚至在她临死的时候还要你答应当亲妹妹一般地照顾她;你嫉妒她的天分,你甚至还嫉妒她迷糊的性格。”他一字一句,“林小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柏素声音狠厉,带着颤抖与不易察觉的恐慌。

沈司格淡淡,“没有谁告诉我,是我自己猜的。”

柏素伸手指向他,声色俱厉,“你胡说!”

沈司格冷哼,“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敢说这一次你没有一丁点报复心理?你以为你是为了死去的人,其实你是为了你自己的那点可耻的嫉妒心。你现在还有机会,别等将来让时烟恨你。而且你知不知道,因为之前你们卖的那几张高价画是你找的掮客,时烟为了不拖你下水,她把所有的罪名都一个人担了,就是为了保全你。”

听到这样的话,柏素的表情忽然悲伤,但转眼却又强硬起来,“要我收手?不可能!”

沈司格冷声,“既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那你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柏素弯下腰,与他面对面,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沈司格,你想对我不客气是吧?好啊,除非你今天弄死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反身就去告时烟谋杀,我让她这一辈子都不得好过。”

沈司格危险地眯起眼,杀气在他的周身弥漫。这一刻,他确实是有伸手掐死柏素的冲动。

柏素看着他狠厉的样子,居然还可以微笑,“不信你可以试试。我本不想彻底毁了时烟,但你别逼我。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逼急了,我就跟你们玩玉石俱焚。没关系啊,沈先生,你尽管陪我玩。因为你不会有什么损失,要死还是要活那都是我跟时烟的事情。怎么样?玩不玩?”

这个女人疯了!在这一瞬间,沈司格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会赌的怕不会赌的,不会赌的怕乱,赌的。沈司格就是那个会赌的人,跟有理智的人斗,他可以稳赢不输,但这个时候的林柏素已经半疯狂了,她不怕死不怕身败名裂,她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人是不怕失去的。

她没有什么可怕的,但他却不得不为看守所里那个目前尚且一切都不知情的时烟着想。她的不顾一切和他的有所顾忌是不能站在同一立场上谈判的。

“林柏素,你就这么恨时烟?”

柏素摇头,“不,我不恨她。我把她当我亲妹妹一样,我那么疼爱她。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让你接近她呢?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观察过你也了解过你,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对时烟好,把她交给你,我很放心。我想林老师也会放心的。”

沈司格对这个自相矛盾的女人实在是叹服了,“既然你这么疼她爱她,又何必非要执着于要让她付出代价呢?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既然犯了错,那就必须要接受惩罚。没有人可以在犯了错以后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生活。谁都不行!”

沈司格觉得好笑,“你明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她所犯的这个错误,而你,甚至从一开始就有意隐瞒。”

“不让她知道,不代表就不能惩罚她。我还是那句话,请你照顾时烟,并且请最好的律师帮她辩护。”她从包里取出一叠纸张,递给沈司格,“这是她这些年所资助过的人和学校。还有一些是她往那些学校打账时所有的银行交易记录。这些在法官量刑上,对她关系很大。还有,那天我会出庭作证,你注意一下时烟的情绪,或者,”她顿了顿,“你也可以提前……告诉她一些少量的真相。”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司格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他也不能动柏素分毫,因为她抓着时烟的生死,除非他真能杀了她灭口,否则,这件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但他也不打算让她好过,临走之前,他跟他说:“林柏素,我说过你会后悔。时烟一旦被判刑,已经死了的林芳芝不会原谅你,你的院长不会原谅你,还有,时烟画展那天在展厅出现过的那个姓石的老人,他也不会原谅你。所有所有的人都不会原谅你。并且,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悔恨终身。”

他的这些话,让柏素越听越心惊。她早就预算到,也许她会得到很多人的不谅解,但绝对不会这么严重。沈司格的话摆明了句句都有弦外之音,但她却听不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