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流年浅握情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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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其实,如果不是沈司格要求时烟与他同住,时烟是绝对不会收拾屋子的,那么也许她也不会那么快地发现那幅画的失踪吧,至少不会那么快发现。

零乱的画室里面,除了那一堆用白布覆盖着的,是林芳芝留给她的,有价无市的遗作是非卖品外,其他她自己的画,都幅幅地堆积在角落里,许久不曾被人动过。

她在画室环视了一圈,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想了许久都想不起来,到底少了什么。

却终于,眼睛在林老师的遗作旁那个空位上停顿的时候,心头一惊。

她知道少的到底是什么了。

那幅画,那幅她二十二岁时,因为年少气盛不服气,而花了将近两个月才完成的一幅作品。她仍旧记得当时林老师看完后,微笑着只给出了一句评价: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那是高仿画,当时因为舍不得自己两个月的心血,所以就一直很好地保存着这幅画,因为“可以以假乱真”这一句话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是林老师对她最大的肯定,这也是她往后所以自信的来源。

记得当时林老师说,那幅画原就是名家手笔,至今仍被珍藏在普拉多博物馆,20世纪30年代毕加索花了几个星期才完成一幅杰出的作品。

就因为毕加索和这幅画,那个在二战时期叫做格尔尼卡的饱受战乱之苦的小城,被许多人记住。

而现在,她找遍了整间画室和所有的房间以及卖画的门店,却仍旧找不到。那幅画,竟然凭空消失了。

找不到了。

她的脸瞬间就白了。

好好的一幅在画室里面保存了四年的画,不可能这么凭空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被盗了。

这个在她脑子里面唯一闪现的可能性,让她感到恐慌。

下午,沈司格找了搬家公司来,开了一个小卡车……时烟的行李是极少的,这个车只是为了帮她搬画。

沈司格将时烟的两个旅行包放进他开来的丰田的后备箱,然后示意站在一旁的时烟上车。

沈司格边开车,边顺手打开CD。舒缓的钢琴乐顿时充斥整个空间。时烟一直没说话,但沈司格却明显看出她有心事。

“在想什么?”

时烟打起精神,深吸了一口气,“我在想啊,你干吗一定要坚持让我住到你那里去?难道你以前交女朋友也都是这样吗?”

沈司格笑,“你看我像吗?”

时烟撇嘴,似是而非地,“那谁知道,说不定是真的呢!也许我该坚持一些,拒绝你。”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当时就后悔,可你也没给我机会呀!”

沈司格空出右手,握住她的,“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焦虑?刚刚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时烟心头一跳,他怎么知道她在焦虑?

“什么都没有,是你多想了。”

“是么?”沈司格收回自己的手,稳稳地开着车,嘴角的笑意又回复了那种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不该防备我的,时烟。”

时烟直觉地矢口否认:“我没有!”

但沈司格却是极笃定,“你有,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有事瞒我。并且这件事就是发生在今天上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

时烟不再与他争论,这个男人永远都有一眼将她看穿的本质,跟他争论,只能是一种可笑的自欺欺人。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一一地倒退,她咬了咬下唇。不是防备,只是不敢。

时烟打电话给柏素,告诉她那幅画丢失的事情。

柏素也有些慌了,她让时烟好好想想,是不是将画拿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她的记性一向不好,是不是就给忘了。

但别的事情也许时烟会迷糊不记得了,而这幅画自画好就一直放在那个画室里面,她从来没有拿出来过,这事她是非常肯定的。

“没有,那幅画我自己从画好就没从画室拿出来过,从来都没有。”

柏素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你确定是被盗了?”

时烟点头,“我确定。你不动它我不动它,它就不可能凭空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拿走了!”

“画室里还丢了什么东西,你检查过了没有?”

“检查过了,除了这幅画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丢。包括林老师的画,我清点了,也是一幅没少。”

柏素的声音凝重起来:“你是说……独独少了这幅画?”

“没错。”

“你怎么认为?”

时烟想了想,说:“有人故意的。他就是冲着这幅画来的。否则,你看,画室里有我的画,有林老师的画,我的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林老师的他没有不起贼心的理由。她的画你也知道,现在是很有市场的,一幅画拍卖估价已经达到了将近一千万人民币,并且现在她的画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了,将来肯定更值钱。那么多林老师的画在那里,为什么他一幅不动呢?他肯定是有目的的!”

柏素一时也乱了头绪,说不出什么建议性的话来,只得问了一句:“要报警吗?”

时烟也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报不报警她也没有想好,个中厉害关系她也不懂。但她也知道,高仿画在市场上也有不少卖的,像北京的琉璃厂,全国高仿画最多的地方,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却又直觉地排斥报警,说不出是什么理由,就是不想报警。

“先……不要吧,这件事情……”

柏素说:“也好,如果报警的话,那事情就闹大了,特别是你现在才刚在画坛崭露头角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其实,柏素说的这些厉害关系,时烟并不懂得,她只是不安于心里那股不太好的预感。听了柏素这么说,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跟沈司格住一块了?”

说到这个,时烟不可避免地脸红了,稍带些忸怩地应了一声。

柏素说:“这样也好,那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你搬到沈司格那里我也放心一些。”说着笑了,“只是便宜了沈司格。”

时烟也笑了。确实便宜了他。

其实,对于沈司格,柏素还是很有好感的,觉得这个男人倒像是个极品,各方面也都优秀,完全对得起她们家时烟。只是他对于时烟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这一点她还没有确定,只好日后再另行考验了。

“那……这幅画的事情,你告诉他了吗?”

时烟摇头,“没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或者说是我不敢告诉他。”

柏素理解地,“不告诉他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只是最近你凡事都要小心一些,多长一个心眼。就不要再去那些学校了。”

时烟一一点头答应了。

放下电话后,怅怅叹息,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那幅画的事情自她与柏素通了电话之后,算是就此揭过,不再提了。

但时烟心里却隐隐地,总有一些不太好的感觉。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总也不太舒服。因为现实就这样,从来都不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任何意外的背后总是会存在着一个目的,或一个因果的。

所以,这让她很不安。

沈司格明明就知道她有心事,但除了那一次之外,他就再也没问过她了,时烟心里明白,他是在等她自己向他交代。

可要怎样向他交代呢?她又不知道了。

时烟曾问她:“为什么不想让沈司格知道?”

她想了许久,才摇头,“不知道。”

“莫名其妙?”

“嗯。他知道我有事情在瞒着他,他说我是在防备他。”

“那你是吗?”

“不是,我没有任何想防备他的意思……甚至,我是信任他的。”

没有错,她是信任他的。这个男人一直在给她一种极安全以及安定的感觉,而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并且女人的直觉向来都是准的。这个男人……就像柏素说的一样,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是一个可以一肩帮女人挑起一片天的男人,所以她信他,无条件地信他。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瞒着他件事。她已经往最坏处上去想:那幅出自她手的画,人为被盗,背后绝对不单单只是因为看上了她这幅画……这些她是肯定的。以后的事情几乎可以预见,她懂得什么叫“侵权”,也懂得什么叫“赝品”,更懂得什么叫“造假牟利”,一旦偷画的人有心陷害,那么后果将是极其可怕的。

但最可怕的却是……她却不知道她即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

也许是因为想得太过出神,眼前的早餐和对面的沈司格已经被她遗忘,在沈司格的眉头终于皱起来的时候,她仍然没有回转的迹象。

“你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时烟茫然抬头,看着沈司格隐含不悦的脸,再低头看看手里的吐司面包,杏子酱涂在上面,就如同画板上面的那些颜料一般,东一处,西一处,让人看了根本就是食不下咽。

这才清醒。放下手里的面包,手背抵了抵眉心,叹道:“不好意思哦,想事情入神了。”

沈司格不再看她,抿了口咖啡,“想什么?”

时烟支吾,“也……没什么,乱想的。”

沈司格淡淡“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时烟偷偷又瞄了他一眼,喝牛奶的时候又瞄了一眼。他穿着日常的家居服,V领的羊毛衫和灯芯裤,吃饭的时候,他将袖子往上撸了撸,倒显得更加的随意了。

跟他在一起住的这些日子,时烟发现,其实他的生活是很有规律的,每晚准时十二点睡觉,早晨六点起床,然后做早餐。面包其实是头一天晚上从85℃面包房里面买回来的,他早上只需要将面包烤好,煎两个荷包蛋加上沙拉生菜和火腿就可以了。但他会在六点半的时候叫她起床,然后他们一起吃早餐。七点半的时候他会离开家,驱车去公司,然后时烟再回去睡回笼觉。

时烟也曾抗议过他的这种“自己要上班,但却非逼迫她与他的作息同步”的恶劣行为,但却只遭到抗议无效的宣判。

他说:“好的作息习惯是对自身健康的一种尊重。”

时烟虽愤恨无比,但也不得不向人在屋檐下低头,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他们俩到底谁是强龙谁是地头蛇还说不定呢!

跟沈司格斗,她时烟何时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