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苏词打电话给关荷。
“现在有时间吗？”
关荷说：“还行，干吗？”
苏词说：“干吗？请你吃饭不行啊？”
关荷乐，“行，怎么不行。在哪里？我过去。”
苏词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说：“我去接你，我现在在迎春路上。”
关荷答应：“那行，我等你。”
苏词到关荷家门口的时候，关荷已经站在外面等他了。初秋的天气，她穿了一件米色的中款风衣，长发披散着，帅气里面带着些妩媚。
关荷坐进副驾驶座上，理了理头发，问他：“吃什么？”
苏词想了想，发动车子，“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苏词说：“圣地亚。”
“那是什么地方？”
苏词失笑，“半个小洋妞，就算你已有十年没有回国但也不至于听不出来，这圣地亚就是吃饭的地方吧？都说了带你去吃饭，那你说圣地亚是什么地方？”
关荷满脸黑线，恨不得掐死他，“苏词，一次不嘲笑我，你就能憋死是不是？”
苏词挑了挑眉梢，“那也要某人不要让我有嘲笑的理由吧！”
关荷咬了咬牙，干脆不理他。
苏词侧头看看她，“生气啦？”
关荷答：“是！”只是这么一个字，听在苏词的耳里面，却是带着些似嗔似怒的。看着她的侧脸，嘴角含着笑，眼角眉梢皆是舒展，那眼睛里面华光流转的，似是含了淡淡的情意。
只那一刻，苏词忽然觉得半边身子一麻，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生生克制了自己欲伸到她脸颊上的手。
“好吧，我道歉。”
关荷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圣、地、亚。”关荷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感觉蛮有情调的。”
苏词站在她身边，笑眯眯地说：“你这样念出来，会让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你的母语。”
关荷横他一眼，“你能管得住你自己的嘴巴吗？”
苏词拉住她的手，往餐厅里面走，道：“我可以把它授权给你，由你全权管理。”
关荷低头看向他们交握着的手，他的手大，手心很干燥，握着她的手，稍带着一些粗糙的柔软。跟梁思行握着她的手的感觉却是完全的不一样。她没有试图抽出来，只是任他拉着走。
就位后，苏词将菜单递给关荷，关荷看了看，只象征性地点了几样。
苏词问她：“这次回来，是准备长期留在国内，还是只待一段时间？”
关荷想了想，“还没定下来，留国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还没想到长期留在国内的理由。”
苏词淡淡地说：“梁思行不是？”
关荷但笑不语，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答非所问：“对了，你跟你女朋友怎么样了？听兔子他们说长得挺漂亮的，什么时候带来让我见识见识？”
苏词看着她笑，“你想见她，恐怕不可能了。”
关荷扬眉，“怎么？舍不得？这么宝贝。”
“不。”苏词说，“昨天晚上，我已经跟她分手了。”
关荷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睫，“原来如此，看来，想见她是真不太可能了。”
“不问我为什么跟她分手？”
关荷笑，“既然分手，那就是不爱。你的理由，我又何必多问。”
苏词点头，赞同地说：“也是。”
爱或不爱，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一套准则与理由，他人莫说不问，纵是问了，能明白的，又有几个？
所以，还是难得糊涂比较好。
吃完饭离开圣地亚，苏词开车送她回去。
苏词开着车，突然问身边的关荷：“格格，你说，如果十年前在高中的时候我们两个谈恋爱了，结果会是怎么样？”
关荷笑了，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这个假设我还真没想过。不过……”她转过头看苏词，“如果十年前我们谈恋爱了，那我们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苏词也笑，“我想也是。不过，”他说，“如果我们现在谈恋爱了，你说又会怎么样？”
关荷的眼睛闪了闪，“如果我们现在谈恋爱了……这个结局，我仍然不知道。”一道又一道的光影照射到她的脸颊上面，又了闪而逝，明明灭灭，朦朦胧胧。
红灯。
苏词停了车，在这些光影之中侧过头来，看着她，“不试，又怎么知道结局是好还是坏呢？”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在光线中显得越发的深沉与不见底，“不如，关荷，我们试一试，你说好不好？”
关荷放在包包上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红灯转绿，苏词再次发动车子，那一句话就如同没有问过一般，抖落在了那一分钟里的红灯间隙里面。
关荷轻轻地说：“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是。第一次错过可以说是无知，但第二次错过，就是蠢笨了。关荷，我不可能第二次再错过你，这一次，我不再放过你了。”
关荷理了理头发，对他露出一个极浅极浅的笑，“苏词，想不到十年不见，你已经变得这么霸道。我可以拒绝吗？”
苏词将车子打了个大转弯，仍然极平稳地说：“你可以拒绝，但我也可以不接受。关荷，我不是兔子，也不会写情书。我只会说：关荷，我喜欢你。当然，或者我也可以再加上一句：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就请回答我。”
关荷实在无语了，“苏词你能不能有点创意？而且如果我没记错话这封情书是当年你写给梁思嘉的而不是我的！我干吗要捡别人用过的东西？”
“话得说明白，情书是梁思嘉用过的，但苏词可绝不是。”
关荷轻哼：“不是梁思嘉用过的，但却是某位杨小姐，或者是更多的小姐曾用过的。”
苏词黑了半张脸，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这位女士，请你解释一下‘或者是更多小姐曾用过的’这句话的意思！你以为我是牛郎？我还人尽可妻了？”
见苏词气成这样，关荷摸了摸嘴唇，自认说错了话，“倒也不是说你人尽可妻，我只是……”
苏词拒绝听她越描越黑的解释，怕听下去自己会产生杀人弃尸的冲动念头，将车子停在路边，打断她，径直说：“我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
关荷抿嘴，抬眼看着苏词的眼睛，“你确定？”
苏词反问：“你说呢？”
抿着的嘴角一点一点地漾开了一抹笑花，她一字一字，极清晰地说：“那好，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