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狼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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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跌宕起伏的意外

柯勒终于狠下了心,它决定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且带领狼群沿着原路退出这片暗森林。正在这时,一阵充满惊惶的嚎叫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柯勒的耳朵猛地竖立起来,它听出来了,这是它的小儿子阿奇,顿时,不祥的念头划过脑海,阿奇又惹麻烦了!它立刻转动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然而片刻之后,它惊讶地发现,那声音竟然来自脚下,不,是远处的地下——

柯勒歪着脑袋,再次确认那个声音,它疑惑不解,阿奇怎么会钻到地下去了?然而耳朵不会欺骗它,那的确是儿子的呼救。柯勒连忙循着声音过去,尽管它有行走森林的经验丰富,也差一点没看清路,险些落得跟阿奇一样。

再次看到阿奇的一瞬间,柯勒几乎不敢相信眼睛里见到的一切!

柯勒面前是一道断崖,崖下面是一条深深的鸿沟。它的宝贝儿子阿奇在沟底安然无恙,正伸长了脖子,仰着脑袋嗷嗷地叫着,焦急地等待着父母前来救援。但柯勒的目光却越过了阿奇,停留在它身旁的雪地里,那里横七竖八地陷落着一头头深褐色的巨大的躯骸——

那正是柯勒和狼群足足追了两天两夜,遍寻不到的野牛!此刻它们躺在沟底,半掩在积雪中,一动不动。

惊讶,欣喜,后怕……乱七八糟的情绪一下子充塞满了柯勒的脑袋。柯勒这时才恍然,难怪一切气味和踪迹到了这里就断了,原来野牛竟然踩空坠落掉下了断崖。

胜利犹如一道霹雳闪电,一瞬间击中了柯勒,它的神志有些飘忽,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只是它,还有整个狼群。一直以来都在走背运的狼群,竟然这样地被突如其来的好运气击中,一时间它们竟然忘记了欢呼,忘记了摇头摆尾的庆祝,只是站在雪地里,直直地盯着沟底的盛宴。

然而很快它们便意识到了胜利。是的,它们找到了野牛,赢得了这场狩猎的胜利!狼群撒着欢嚎叫起来。直到阿奇焦急地求救声再次响起,才将狼群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沟底来。

接下来狼群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安全地下到崖底。

断崖很高,崖壁又陡又急,没有可以攀缘借力的地方。柯勒沿着崖边小心仔细地查看了一圈,似乎想要下到沟底只有一种方法,坠落。

不过,这显然难不倒柯勒,以及这一群富有森林生存经验的北草原狼们。

古北山家族的冈萨们开始用爪子刨翻雪地,将那些被积雪掩埋起来的断枝和小树干刨出来,收集起来。而其他狼则合力将这些树干树枝拖到断崖前,接着,它们把树枝沿着某一个斜度比较大的斜坡推下去。断木树枝沿着覆满积雪的沟沿一直滑到沟底,并且堆积在那里,而狼群则不断地将更多树枝和断木推下去。

经过一番辛苦努力,终于,一条倾斜的可供攀爬的“木道”搭成了。柯勒第一个跳了下去,狼爪子抓紧粗糙的树干表面,借着力道,三两个轻巧敏捷地腾挪跳跃便下到了沟底。接着狼群开始排成一线,一只踩着一只的爪印,纷纷沿着木道下到了沟底。

站在沟底,柯勒才得以看清楚这条沟的全貌,鸿沟又深又长,看不见头尾,好像是从地面上裂开的一条裂缝一样。柯勒觉得有些熟悉,它经在北草原,在峨岚山脉见过许多这样的沟壑,它认出这是一条水道。在山林中,到了夏季这些沟壑会随着雨水增多,而变成小溪,小河和山涧。

是的,这里是一条曾经存在过,后来又干枯的河流的水道。随着底下水脉的下沉,河水消失,曾经的水道变成了纵深的鸿沟,而曾经的河岸变成了断崖。渐渐掩藏在积雪之中。从远处看过去,根本无法相信这平坦一片的雪地下,还藏着如此一道天险。

野牛群正是由于视力不佳,而且路经此处的时候天色阴暗,才前赴后继地坠下了断崖。而就连双目锐利的狼眼,也同样没有发现这处断崖,若不是阿奇的意外坠落,狼群便会在距离美食几步之遥的地方,调头沿原路折返回去,白白错失一顿美餐。

通常,过分的好奇心是导致死亡的致命弱点。但似乎这条法则在阿奇身上失效了。阿奇是个特别幸运的孩子。它的幸运不仅仅是一次次逃离死亡的爪牙,更不可思议的是,它的好运气竟然给狼群带来了转机。

柯勒在一片混乱的雪地中查看一头头倒毙的野牛,这些四蹄兽的体重太大,这才是它们坠崖送命的关键原因,而狼崽子阿奇则因为体重轻,而捡了一条命。

不过除此之外,这头狼崽子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柯勒注意到阿奇坠落的位置,它刚好摔在了一头野牛的肚子上。倘若它摔在那些突出雪地的岩石上,又或是摔在那些尖利的牛角上,那么柯勒就再也听不到小儿子那充满好奇的叫声了!

一种生命的悲惨结局,往往是另一种生命快乐的开始。庞大的野牛给狼群带来了更多的肉食。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狼群不必再为生计发愁了。

狼群又开始发出欢呼,一头头狼昂着脖子发出嘹亮的长嚎。甩着尾巴尽情释放,宣泄整整压抑了两天两夜的紧张和焦虑。

这是幸运吗?

是自然之神的垂怜吗?

不,当然不是!在雅利安,从来没有莫名的好运气。虽然在这片狂野而神奇的土地上,一切奇迹都可能发生。但是这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不懈的努力。

如果没有狼群两天两夜的不懈追击,野牛们就不会进入这片蛮荒陌生的森林,也就不可能踏空坠落到这断崖之下。虽然没有周密的计划,花招奇谋,但狼群是依靠自己强悍的忍耐力,坚持不懈的努力赢得了这场狩猎的成功!

柯勒一家凑在一起大啃大嚼。三只幼狼没命地撕吞着,仿佛不是在进食,而是拼命地往肚子里装肉,能装多少就装多少。幼狼们很早就懂得了这样的道理:如此丰盛的大餐,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第二顿,甚至连下一餐是什么时候,也无法预料。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当下。

当每吞下一口美味的牛肉,甜美的感觉在喉咙里打转,肚子里被塞满的充实感,周身开始变得暖洋洋的舒适感,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一刻的美妙,令之前的一切辛苦,疲惫,担惊受怕统统都抛在了脑后。

活在当下,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美食当前,狼群疯狂起来。

所有古北山狼群的成员们都围在猎物面前。当下,一切等级,规矩,地位,都扔到了一边。再也不分本地狼还是北方狼,不分冈萨还是莽古,分不清是谁第一个撕开了厚实坚韧的野牛皮,把第一口白花花的凝脂和鲜红美味的肉吞下肚子。没有了龇牙咧嘴,口沫横飞的打斗,再不需要争抢有利位置,一张张饥饿的嘴巴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顾一切地大肆吞咽,尽可能多地往肚子里装肉。

柯勒仍然第一个从食物上抬起头来,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它进餐的时间变得很短,因为它要守护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为了让它们在安全,安静地环境中进食。它只能提早结束自己的进餐,这是一个父亲基本的责任。

它看着眼前疯狂进食的狼群,重压之下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一切,这就是它想要的。无论是本地狼还是北草原狼,大家都有肉吃,食物危机解决了,矛盾便不存在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为了赢得这样的局面,为了让狼群都有肉吃,柯勒愿意付出自己的一生去努力。

柯勒昂起脑袋,从沟底望去,天空变成了一条白色的裂缝。这令柯勒想起了幼年的某些可怕经历。像阿奇这么大的时候,它曾经被困在一条冰裂缝中长达好几日,并且摔伤了腿,几经努力才终于脱险,。然而那段时日的经历,教会了柯勒什么是坚强,令柯勒成为勇猛强悍的古北山狼王,

是的,有时候生命就是一连串的挫折和困难,即使再坚强勇敢的生命,也难免会消极退却,然而只要咬紧牙关,挺直了脊背,熬过去。在经历过这些之后,必定会迎来成功的彩虹。

柯勒一面清理着嘴巴,一面清点着剩下的野牛的尸骸。所有的头狼都拥有强大的计算能力,它们会按照猎物的数量,合理地安排和控制狼群的进食,以便度过食物匮乏的冬季。

通常狩猎后的第一顿大餐,为了庆祝以及安抚在狩猎中辛苦劳碌的狼群,因而允许成员们尽量吃。而在这一餐之后,狼群便会想方设法把剩余的食物掩埋储存起来。以后只有在没猎物可捕捉的时候,才会食用这些存粮。而且只有幼狼可以被允许多吃一些,而大部分成年狼都必须尽量节制自己的食欲。

柯勒的目光从野牛黑色的躯体上划过,忽然,它发现一个令它惊讶的情况,只有六头野牛。清一色,健壮的公牛和母牛。那头病牛呢?难道它竟然逃脱了?柯勒不相信。然而接下来,当它搜索过了沟底其他地方,它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柯勒是一个老练的狩猎者,对猎物有着精准的判断,它知道那头病牛肯定活不了多久,即使没有狼群的狩猎,也会很快支持不住。可是,事实却与柯勒的判断截然相反,病牛不但始终没有掉队,甚至在它那些健壮同伴都坠崖身亡之后,它却能独自逃出生天。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奇迹发生?

然而,柯勒没时间去想这些了。一阵雪花从头顶簌簌落下来,打断了它的凝神。

下雪了?柯勒下意识昂起了头,下一刻,它看见了一半毛茸茸的脑袋从崖壁上探出来,虽然只有半边儿,但仍足以清楚地看到那一张大得夸张的嘴巴,以及满口粗大的牙齿。还有一对被大嘴巴挤到了一旁的小眼睛,闪出着贪婪而冷酷的寒光。

北豺!

柯勒猛地昂头发出一阵警示的长嚎。下一刻,所有的狼都停止了大吃大嚼,抬起头来。它们立刻看见了北豺。一时间,愤怒而疯狂地嚎叫声此起彼伏。狼群对这只明目张胆抢劫狼群猎物的入侵者充满了恨意,它们一圈圈抡起大尾巴,用口沫横飞的咆哮和肢体语言警告北豺:如果敢靠近狼群的食物,就是死路一条!

在狼群愤怒的咆哮声中,北豺的半颗脑袋探了一下,又消失了。

然而,下一刻,令狼群和柯勒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随着一阵尖利的“桀桀”叫声,北豺又再次出现,而且这一次不只是半边脑袋,而是整个身体!它向前一窜,竟然顺着狼群搭起的木道,几个跳跃下到了沟底。

北豺看上去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三十只狼,它的视线干脆越过了狼群的封锁,死死盯着那些被啃吃了一半的肉。它舔舐着嘴巴,毫不掩饰对猎物的欲望。

几只冈萨已经按捺不住,准备冲上去撕咬了,而柯勒心底却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这只北豺如此胆大?难道它已经饿得发了疯,不顾性命了吗?

马上,柯勒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崖壁顶端又冒出了第二个脑袋,接着是三个,四个,五个!几只北豺依次顺着木道跃下断崖,而与此同时,在长沟的那一端也出现了一个个晃动着的巨大身影……

在最初的一瞬间,柯勒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它很快意识到,它们被包围了!这也是所有狼在一瞬间头脑中所想到的,唯一的答案。

一头头北豺,从长沟两端和断崖顶上,向狼群靠拢过来,渐渐聚集在一起。高耸的肩头像小山一样连绵起伏,堪比利齿兽的巨大犬齿成片地闪着寒光;一对对精光四射的小眼睛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直勾勾地盯着猎物,也盯着狼群。又或许,在北豺们眼中,这二者并无分别。

被包围的那一刻,狼群的咆哮声便早已戛然而止,所有的狼都不由自主地蜷缩起了身体,刚刚还气势汹汹抡起的尾巴,一早夹进了大腿空里。幼狼们的恐惧更深,朵雅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出凄厉地尖叫。

不能怪它们胆小,如此突然剧变,柯勒也被惊呆了。它从未见过数量如此多的北豺,足足有四五十只,比狼群的数量还要多!更令柯勒想不到的是,北豺竟然也像狼一样聚群!

此前柯勒已经与北豺周旋过几次,它从未见过两只北豺同时出现的情景,因此它一直以为北豺是像鬃背巨齿兽一样,数量稀少,行踪神秘的独行兽。而现在,眼前看到的一切却完全颠覆了它的认知。直到现在,柯勒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于这种强大而残酷的对手,了解实在的太少了。

可是,现在才了解,却已经太晚,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柯勒的脑袋里流星一样划过数个念头,或许有后悔,也有恐惧,然而更多的是不甘心。它努力了这么久,它刚刚猎获了如此丰厚的猎物,它的孩子们才刚刚长大,它不愿意就这样结束。

眼见北豺们一步步逼近,包围圈开始慢慢缩小,准备将狼群和猎物全部一起圈起来,而一些本地狼却吓得浑身发软,哆嗦得不成个,连爪子也迈不动。危急时刻,柯勒连连发出一阵尖锐短促的警示声。这吼声唤醒一些被吓蒙了的狼,狼群开始聚集起来,缓缓后退,狼头一致对外,把后半身渐渐靠在一起,缩小成一个防御的圈子。

柯勒和娜莎紧紧挨着,旁边是桑卡和青狼兄弟,它们用自己的身体把三只幼狼堵住在自己的身后,在防御圈子的中心。现在是最危急的时刻,按照最坏的可能,它们的血肉身躯,也许就是三只幼狼最后的防线。

然而面对身躯巨大,牙尖爪利的北豺,这丝毫没用。一只脑袋特别硕大的北豺,猛地窜上来,用硕大的脑袋左右撞击,几下就挡开了狼群抓咬的死命抵抗,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一头本地母狼,轻而易举地把它从防御圈里拖了出来。

母狼发出凄惨的喊叫,拼命挣扎,然而它的体重轻,力量与北豺相差悬殊,根本没有还击的能力。这时,另一只本地公狼冲出了防御圈,发了疯的朝着母狼奔去,一口咬住母狼的后腿企图阻止它被拖走。然而,北豺的力量太大了,竟然将母狼和公狼一起拖了出去。另一头北豺立刻上前帮忙,它张开巨口咬住了本地公狼的大腿,公狼发出一声惨叫,猛地松开了母狼,回身反击。然而巨大的北豺猛然甩动脑袋,竟然将公狼的身体甩得飞了起来,正好落入了北豺的群中。

顿时,北豺们蜂拥而上,巨大的食肉兽们像狼撕扯兔子那样撕扯着两只狼,柯勒眼睁睁看着它们发出一阵惨叫,随即淹没在那些灰扑扑的巨大身躯和利爪下。

狼群沸腾了,古北山冈萨们疯狂了!同伴在自己眼前活生生被撕碎吞掉,激起了它们的血性,疯狂燃烧的怒火压过了内心中的恐惧,它们开始拼命朝着北豺发起攻击,互相配合着下口咬,然而北豺的身躯高大,狼群不跳出防御圈,就无法伤到它们。然而,一旦闪出缝隙,北豺就会乘虚而入,很快,又一头狼被咬住,像狼掏兔子窝一样被掏了出来。

眼见情况越来越危急了,柯勒的大脑急速运转着,再想不出办法,狼群就要全体覆灭了。最后,柯勒一连发出数声尖锐的怒吼,然后,它猛地高高腾起,窜出圈子,不顾一切地朝着一头北豺冲了上去。这完全是自杀式的攻击!柯勒难道不要命了吗?!

一见柯勒冲出去,桑卡紧跟着便第二个冲了出去,然后是青狼尼基和亚塔,它们几个是狼王最亲密的伙伴,同时也是狼王一家的亲卫。它们早已习惯了身体比头脑更早行动,只要柯勒一冲锋,它们就会跟上去。无论有多么危险,甚至一去不复返,它们都绝不会迟疑。

北豺或许没有预料会有几只狼不要命地向它冲过来,面对狂奔而来的数张喷着白沫的狼口,它下意识地向一旁闪了一下。柯勒心中顿时大振,这正是它想要的!它从一开始就瞄好了那个位置,那正是通向长沟另一端最近的位置。

它猛然高高蹿起,粗壮的身体从地上弹起,如流星一般撞向北豺。柯勒的这一招曾经使用在很多比北豺更凶猛,更庞大的对手上,屡试不爽。果然,北豺被撞了个结实,像块石头似的翻倒在一边。这样一来,包围圈就露出了一个空子。

北豺还未回过神来,紧跟在柯勒身后的几只狼便猛地从它身体上跳过,逃出了包围圈。一下刻,如长河决堤一般,所有的狼都一窝蜂地涌了上去,踩着倒地北豺的身体,撞开那些企图扑上来补救的北豺,如一股洪流般直奔长沟那一端。

这条远古的水道,如巨蟒般蜿蜒迂回在森林中,不见首尾。

狼群像一波黑灰色的洪流,沿着婉转的水道向前奔涌。它们没命地跑着,喉咙里传出破碎撕裂的声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的味道。然而它们不敢有丝毫停顿,仿佛一停下,北豺就会从身后撵上来。

柯勒很快从奔逃的洪流中蹿到了最前面。它不断发出高亢的叫声催促狼群加速奔跑。因为柯勒明白,危险还没有过去。

它很清楚,北豺的速度比狼群更快,只不过它们此刻的注意力被那些美味的食物吸引住了。一旦它们回过神来,它们就会返身追赶狼群。

因为,就在刚才被围攻的时候,柯勒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北豺的眼睛在死死盯着狼群,气息中充满了杀戮的味道。北豺并不仅仅是冲着这些野牛而来。它们真正的目标,是柯勒和狼群。

在上个秋季,古北山家族杀死了闯入自己领地并且偷走食物的北豺。

北豺这种生物,长久以来一直依靠掠夺本地狼的猎物为生,而古北山家族却是这片土地上唯一敢反抗,并且杀死北豺的狼群。为了自己的生存,北豺绝不能允许古北山家族的存在,就如同柯勒不能容忍北豺这种生物存在一样。

这不是简单的复仇。这些北豺必定会将柯勒和狼群杀死而后快!

因此,要想活命,当务之急是赶快从这条沟里出去!

在这狭窄的长沟中根本无处躲藏,连腾挪身体都困难,更别说在这里与北豺对抗了。没有足够的空间,狼群就无法发挥互相配合的优势,一旦北豺追上来,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两边的崖壁又高又陡,狼群又不是善于攀缘的雪羚,怎么爬得上去呢?

忽然,柯勒注意到了前方的崖壁某处,崖壁被积雪压塌了一部分,坍塌的部分,石块泥土,积雪和树枝一直堆到了沟底,使得崖壁的坡度大大增加了。就从这儿上去!柯勒疾步奔到跟前,几个腾挪之后,猛地向坡顶蹿去。

只差一步!

柯勒的鼻子尖都已经触到了崖边的积雪了,然而还是失败了,它翻滚着从积雪堆上落到了沟底。然而柯勒立刻又爬起来,它不死心,又再次尝试,然而还是失败了。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北豺的身影随时都会出现。柯勒心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它的力量和速度能力是狼群中最优秀的,如果连它也跳不上去,那就意味着没有狼能够逾越眼前的障碍。

是放弃这个想法,继续往前吗?柯勒游移不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狼忽然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积雪堆前面,把身体横过来,扭着脑袋看着柯勒。是亚塔。柯勒与它青灰色的瞳孔对视了一刹那,便明白了亚塔的意思——亚塔要柯勒踩着它的脊背跳上去!

柯勒迟疑了,它很明白亚塔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它的视线在亚塔与狼群之间频频转换,它在做着矛盾的计较。而亚塔却发出一阵急促的呜咽,焦急地摇着尾巴,催促着柯勒。

柯勒再一次从头到脚打量着亚塔,亚塔的一只爪子被野牛蹄子踩中受了伤。这样的伤原本并不是大碍,在狩猎大型猎物的时候经常会遇上。然而,几天来狼群不停地赶路,使得亚塔的伤势得不到康复,反而不断加剧。现在,它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并且整条腿都在一阵阵抽搐,它已经耗光了体力,它不能再跟上狼群的步伐了。

狼的一生,注定没有圆满的结局。

柯勒昂首发出一阵悲嚎。接着,它猛地奔跑起来,跳上亚塔的脊背,几个跳跃之后,轻易地跃上了崖顶。接着,一只又一只狼凭借着亚塔的脊背,跃上了。而亚塔始终撑着不断抽搐的腿,挺直了腰杆子,支撑着一个又一个的同伴。

当最后一只狼也安全地跃出了深沟之后。亚塔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晃了两下,倒在了雪中。狼群发出焦急地呜呜声呼唤着它,亚塔仰起头,想从崖壁上最后看一眼狼群。然而,就在这时,崖顶由于承载了众狼连续不断地踩踏,终于再一次坍塌了。

站得靠边的几只狼连蹦带跳,踩着松动下坠的积雪,好容易逃出了坍塌的区域。惊魂甫定之下,它们再向崖底望去,亚塔的身影却已经被厚重的积雪,横七竖八的断木乱枝淹没了。

森林中回荡起一阵阵哀嚎。

亚塔,这只始终着柯勒忠心耿耿的冈萨。它正在壮年,原本还应当有更长,更精彩的生命历程。然而,为了让整个狼群能够逃脱死亡的噩运,它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作为自己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