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为什么跟我吵架2
“话说，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
“这些天看你都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大概最近睡得晚吧。”夏意打起精神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哦。”
接待小姐热情地送她们到门口，不忘抓紧最后机会劝说她们，夏意一味地笑，把麻烦都推给小满解决。
出了婚纱店，沁凉的风吹走些许困倦，夏意突然有点饿了，“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哈？”小满看看表。一点，离中午吃饭才过了一个小时而已。
夏意看到对街一家蛋糕店，顿时来了兴致，“那家店好像不错。”
“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小满被她拉着过马路。
“我偶尔也会嘴馋嘛。”
小满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过马路，夏意的手机响起来。小满见夏意只看着手机不接，好奇地凑过去，“谁的？”
夏意惊了下，把电话挂断，“陌生人。”
“哦。”
电话断了不久，又响起来。夏意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接起来。
“夏意吗？”
意外的，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陌生：“是……”
“是我，程浩。”
夏意发现小满看着她，微侧了下身，“有事吗？”
“啊……”程浩的声音迟疑起来，“我正在韩彻家，他……唔，出了点小状况。你能过来一趟吗？”
“不行。”
“喂，韩彻别再开了！这是第几瓶了呀。”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夏意听见电话里面稀里哗啦一片杂音，不由得担心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听到程浩的声音：“过分，居然打我……啊！夏意，你还在吗？”
“在。”
“哎呀，这可怎么办呀。韩彻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大早就开始喝酒，怎么劝也不听，他醉迷糊了，连我都打……”程浩泄气地长叹，“你能不能过来劝劝他？你的话我想他应该听得进去。”
夏意沉默了。韩彻是自制力很强的人，即使碰上难缠的应酬也不会让自己喝醉。是什么原因……
“呃，我知道你现在不方便，要是担心记者什么的，你可以找小满陪你一起来……我也在这儿啊，不会被说闲话的。”程浩正说着，又一串稀里哗啦的声音传出。
夏意心里一阵难受。
又过了一会儿，程浩气喘吁吁地回来接着说：“夏意，我是真没其他办法了，再喝下去他非进医院不可，你能不能——”
“好。”
程浩似乎愣了下，“呃……那行，我等你。”
收线，夏意为难地看着小满。
小满眨眨眼，马上就猜到了，“韩彻找你？”
夏意点头，又摇头，“是程浩，他说韩彻在家喝了很多酒，让我帮忙去劝他。”
“你答应了。”
“……嗯。”
小满倒抽一口气，刚想说什么，被她打断。
“我知道。”
知道还去？小满想劝她，但是……她决定的事谁劝得了？
夏意揉着眉心，“小满，你帮我先瞒着钧少，我很快回来。”
“我不敢！”害怕邵钧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她不同意她去。
“小满……”
“钧少那么精的人，能瞒得住吗？”
“晚点我会告诉他。”
“那也不行。你答应过他啊，现在去找韩彻不是言而无信？”
夏意默然。
小满拉住她的手，“夏意，你不是也说要把韩彻看成敌人，哪有去看望消沉的敌人的。”
“可是，他不是我的敌人。”
小满怔住，再也说不出什么。
其实，对邵钧划下的分界，她并不认同。她只是从他的角度出发认可，而非自己的。她想，只要他放心，她从此不见韩彻也没关系。但——
夏意按下韩彻家的门铃，程浩很快开门。
“谢天谢地，你可算来了。”程浩松了口气的样子，推她去劝那只醉猫。
夏意还没见到韩彻的人，就被一股熏天的酒气惹得反胃。
客厅一角，韩彻趴在小吧台上，手里握着一只洋酒瓶。杯子什么的，几乎都碎在地上，程浩只来得及把碎片清理到一旁，以免他踩到。
瘫在大理石面上的醉鬼，哪里还有平日的优雅气质？夏意快步走过去，抢下他手里酒瓶丢给程浩，“别再喝了！”
韩彻侧首，眯着醉意矇眬的眼睛。深黑的眸中有一种令人心痛的颓然。夏意难过地看着他。她能读懂他不能诉说的痛，不愿表露的苦……那抹因见到她而燃起的希冀，刺痛她的心房。
“夏……意？”韩彻无力地抬起一只手，身体向她倾去。
夏意赶忙扶住他。韩彻顺势将她抱紧，口中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夏意心里五味杂陈。
程浩适时走过来，担起韩彻一半重量，“扶他躺下吧。”
夏意点点头，帮着他把韩彻扶上床。
“嘿，还是你厉害，我要是抢他的酒，他直接跟我拼命了。”程浩还有心情开玩笑。
把韩彻放下，程浩去拿水和湿毛巾。夏意帮他解开领口的扣子，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忽然，韩彻握住她的手，夏意反射想抽回手，他却握紧不放。
韩彻直盯着她，幽深的黑眸因醉意迷离，深浩如海，仿佛能将人吞没。夏意狼狈地避开他的眼神。再见面时，他维持着惯有的风度，丝毫不曾泄露真实情绪，可这一刻她看到他的不舍，他的依恋……她承受不起！
韩彻突然将她拽倒，夏意没有防备，眼睁睁地看着他翻身压在她上方。
“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宣言，霎时摧毁了她所有的防御，歉疚如江河决堤，顷刻崩溃。夏意忘了推开他，或者说，失去反抗的意愿。
韩彻捧起她的脸颊，眷恋地亲吻她——
就在他的唇即将碰上她的时候，夏意突然别开脸。
一抹幽蓝之火掠过，韩彻敛眸，埋首在她颈侧便再也不动了。
“咦？你们……”程浩一手端水，一手拿毛巾，呆呆地站在门口。
夏意脸上飘过一抹窘色，“他睡着了。”
“……哦哦……”程浩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庞然大物自她身上移除。
夏意坐起才感觉肺部重新充满空气。胃里很不舒服，像是有什么在里面搅动。她咬住唇，想起刚才险些犯错，脑中闪过邵钧失望的表情，心像撕裂一般疼。
不能同情。
“夏意，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程浩把倒给韩彻的水递给她。
夏意摇摇头，站起，走出卧室。
程浩看她出去，把韩彻摆正，又给他盖上被。他出去时，夏意倚在沙发里，手支着额头，似乎在为什么事烦心。
“夏意？”
夏意抬起头。
“谢谢你。”程浩在她对面坐下，“其实，我没想到你能来。”
夏意浅浅一笑。
“韩彻，原本不是这样的。”程浩往房里看了一眼，似生气又似无奈地说：“这小子成熟得不像话，从不需要人操心。冷静，自律，喜怒不形于色，对自己要求严格，不允许错误发生……有时候让我觉得他像个机器人。”
程浩冲她一笑，“可是，自从跟你在一起后，他突然有了人的感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他的变化，我可是惊讶得不行。在感情方面，韩彻差不多也就是小学生水平，有点霸道，不懂表达……对待爱情的态度甚至有点傲慢。所以，他用心对什么人温柔，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
夏意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笑带过。
“你们分手后……啊，我不是抱怨什么的啊，你别误会。”程浩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韩彻常说我这个人有点婆妈，心里想什么都说出来，你千万别介意。”
“嗯，不会。”
“那个新人模特，就是叫露露的女孩，你听说过吧？”
“嗯。”
“你知道她为什么公开诽谤韩彻，说他非礼她？”
夏意摇头。
程浩叹了叹：“你们不是分了？那女孩就想跟他交往，攀着他的关系往上爬之类，反正目的不纯。韩彻不跟合作艺人搞乌七八糟的事，就拒绝她了。结果她说了些很难听的话，一部分是嘲笑他的，一部分是诋毁你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韩彻发火了。哎，你见过他发脾气吗？”
“没。”
“那是相当恐怖啊。”程浩感慨道，“打比方的话，就好像被外星物附身，变成张牙舞爪的冷血动物那种感觉。后来听在场的人说，那女孩先是尖叫，然后喊救命，最后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脸色惨白像见了鬼一样。”
夏意听了不由得一惊。韩彻真的……非礼她了？
“我个人觉得韩彻不会对女人施暴，他这个人对这种事有某种程度的洁癖。”程浩笑笑，“估计他也就是吓吓她。不过，能把他气到那分上，也算不容易了。”
“别人怎么骂他，他都不在乎，我想，那女孩大概说了你很多坏话，触了雷区……”程浩看了她一眼，才说：“他真的很在乎你。”
夏意低下头，不说话。
程浩大概觉得气氛沉重，大声笑了笑，“七年前你救了他一次，他对你一见终情，一口气喜欢到现在，纯情得不可思议呀。当初他回来跟我说你不记得他，你不知道当时他那个表情啊……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哈哈。”
夏意没有一点笑意。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感情，比他亲口诉说更令她难受。程浩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她却觉得他在告诉她，她辜负了怎样一份感情。回想韩彻对她的好，夏意像含着黄连，苦不堪言。
小满打电话来催，夏意跟程浩道别，回去了。
等人走远，程浩关上门，虚脱地舒出一口气。
“故事编得有点夸张，不过，还算不错。”本应在床上睡死的人，笑吟吟地站在房间门口。俊美的脸庞虽带着笑容，却让人感到悚然的冷。
程浩瞪了他一眼，想说两句，提起气，却又松懈。他摆摆手，摇摇头，半走半爬扑进沙发里，“我的心脏要停了……”他真是不适合骗人。话说，今天他才知道演戏这档事不是什么人都胜任得了的。
韩彻笑了笑，帮他倒了杯酒放松情绪。程浩一口干掉，总算恢复点原来的样子。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让他把人骗来，装醉，压在人家身上装睡……这就完了？
韩彻默然不语，看着门口，眼神深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