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被下药1
夏意和小满一起回家，推开门，邵钧早回来了。小满一见邵钧怕怕地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闪了。
邵钧叼着笔，手里拿着乐谱，忙着审阅细节，“小满逃命去了？”
“她还有事。”夏意在门口站了会儿，进屋换衣服。
“你们去哪了？”邵钧放下乐谱，拿出嘴里的笔，回首看着她。
夏意微一僵，“看婚纱。”
“婚纱店说你们下午一点就离开了。”
“嗯……”不等他再问，夏意就进了卧室。她不会说谎，也不想对他说谎。在回来这前，她就做好交待行踪的准备，只是……如果可以，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
邵钧看着夏意消失的方向，有点纳闷。他放下手边的活，走到卧室门口。夏意从衣柜拿出家居服，正打算换上，便见他靠在门口，目光带着研究的意味。
“怎么了？”夏意问得心虚。
邵钧若有所思地凝着她。是他的错觉？她有点不对劲……“没什么，你好像很累。”
夏意抱着衣服，不说话。还是，应该告诉他。她没做亏心事，干吗躲躲藏藏的？只要说明缘由……
在她思索的时候，邵钧走到她面前，两手搭在她肩上，手指轻蹭她的脸，“是不是结婚的事很烦？”
夏意摇头。
“你明明就不喜欢。”邵钧笑悠悠地将她耳边的发拨到后面——忽然，眼神顿住，盯着她颈侧某一点，骤然冰冷。
绯色，小巧的吻痕。
眸光掠过她的侧脸，又回到细嫩的肌肤。邵钧轻轻摩挲那处淤痕，鲜艳的色泽，尚未散出青色……邵钧俯身，亲昵地凑近她的发间轻闻。
酒气，浓郁的烈酒。
清澈的眸飘过一丝寒光，“今天下午我有空，本来跟你们一起挑婚纱……一下午，你和小满去哪玩了？”
“我……”夏意抬起头，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忽然有了勇气，“我有点困，打算跟小满回来，结果刚出来就觉得饿，对面刚好有间蛋糕店。”
“你不爱吃甜食的。”
“忽然想吃。”
邵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一丝异样，“在蛋糕店呆到现在？”
“不是。”夏意眸光一闪，拉起他的手，吞吞吐吐地说：“程浩给我打电话，说韩彻喝醉了……”
“你去见他了。”
“……嗯。”
笑中沁出一丝冷意，语气却轻松：“只是见个面，不用像犯了大罪，自责得抬不起头吧。”
夏意握紧他的手，抱歉地说：“我不想去的，可是程浩说得很严重……其实也不算见面，我刚去，韩彻就睡了。程浩在他家里，我们随便聊了会儿，就回来了。”
“你不是白跑一趟。”邵钧笑笑。
夏意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幽幽地问：“你不生气吧。”
“我应该生气？”
“我答应过你不见他的。”
“你去了，他睡了，也不算见面不是。”
夏意点点头，可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邵钧的眼神微微变冷，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发，“夏意，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对吧。”
“当然。”
邵钧凝着她的眼睛，悠悠一笑，“有没有忘记告诉我的事？”
夏意摇摇头，蓦地，想起那个小意外。
虽只有一瞬，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她的隐瞒。太了解彼此，不全是好事。邵钧很是无奈地笑叹：“要是你不对我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所以，夏意，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身上为什么带着他的吻痕，你让我……怎么想？
夏意茫然地看着他。他，似乎话中有话。
邵钧直起身，拍拍她的肩，转身出去，“你身上有酒味，洗个澡吧。”
“……”心跳，漏了一拍。
夏意隐隐不安。她不知道自己不安什么，只是一种感觉时刻揪住她的心，让她无法放松。邵钧没有任何变化，忙着新唱片，也不忘照顾她。但那天，他最后说出的话，却让她感到一些距离。
他常以逗她为目的试探她，但是从不会给她压迫感。然而那天的试探，已逼近审问。
他怀疑什么？不信她的话？
似乎只能这样理解。
但夏意很快推翻这个猜测。他怎么可能怀疑、不信她？信任从最初在他们之间发生，便不曾动摇过。
是她多心了吧。
这天，他们吃完晚饭，夏意窝在沙发打盹，邵钧进厨房端了一盘切好的梨给她。夏意立刻坐起来，抱着盘子，眨眼的工夫就把水果全部消灭。
“没吃饱？”
夏意摸摸肚皮，吃饱了，就是见了东西还想吃，“我好像有变胖的迹象。”吃饱，打盹，不想动。
“那是好事。”邵钧摸摸她的头，“还想吃？”
“不了，有点困。”夏意打了个呵欠，擦去眼角的水珠，“你一会儿还出去？”
“嗯，跟KEN他们约好了，今天开始录音。”
“为什么挑晚上录？”
“没办法，KEN和阿兰白天上学。”
夏意郁郁地默了会儿，才说：“你几点回来？”
“不一定，你困就先睡，不用等我。”
夏意窝进他怀里，不知怎么了，最近特别舍不得他离开，“别太晚。”
“嗯。”
这么粘乎真不像她。
夏意帮他拿外套，跟他到门口，又在他怀里趴了很久。
“你最近很奇怪。”邵钧开玩笑，“做亏心事了？”
夏意摇摇头。撒娇的年纪都没跟他腻得这么夸张，她到底是怎么了？不想让他出去，想他时刻守着她、陪着她……她几时变得这么娇弱了？
邵钧亲亲她的额头，“我尽量早回来。”
“好。”
邵钧出了门，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夏意。”
“嗯？”
因倦意而慵懒的容颜透出惹人怜惜的妩媚。心念一动，邵钧俯身轻吻她。
不需要提醒。
她明白他不喜欢什么，他信她，懂得分寸。若是他们之间也需要枷锁一样的束缚，岂不是可悲？
夏意笑盈盈地送他出门。对他心思一无所知的她甜蜜地想着，依恋变深也许是因为她更爱他，更懂得爱的意义吧。有他在身边，即使不再坚强，又有什么关系？把一切交给他，她就足够幸福了。
夏意颇无奈地笑笑。
又变成这样了。他好像有种魔力，轻而易举夺走她独立的能力。不过，也只有他才能让她这么安心依靠吧。
邵钧走了不多会儿，夏意就睡下了。不知睡了多久，连续不断的鸣音把她吵醒。
夏意迷糊地摸过手机，“喂？”
“夏意，我是程浩。”
夏意睁开眼睛，睡意一扫而空。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嗯，没事。”
“呃，钧少在不在？”
“你找他？”
“不是，不是……我找你。”
听他这么说，夏意大概猜到他找她为什么事。
“还是……唉，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程浩连连叹气，“我昨天去了外地，一整天都没跟韩彻联络上，你能不能帮我去他家里看看？啊，我正在回MX城的路上，可是前面发生了事故，大概还要三四个小时才能回去。我担心他又在家喝酒，喝醉倒没什么，就怕醉糊涂了受了伤也不知道……”
夏意看了看时间，“程浩，太晚了，我不能出去，你拜托别人吧。”
“……”程浩沉默了会儿，“我也知道老麻烦你不好，可是别人我信不过。这个时候想趁机扳倒他的人太多了……而且，只有你能劝动他。”
“程浩，我——”
“我明白你有难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会时刻盯着他，再不会麻烦你了，真的，我发誓！”听声音，他只差没双手撑地跪下求她了。
夏意看着身旁空着的位置。他不在家，算不算巧合？上天又在考验她？“韩彻喝醉了，我没钥匙也进不去。”
“值班室的管理员有备用钥匙，我跟他打声招呼就行了。”
好像计划好的。夏意失笑，完全没有怀疑，“好吧，最后一次。”
“呼，谢谢你了。”
也许因为两人过去的关系，也许因为上一次韩彻醉酒没发生意外状况，夏意对去韩彻家这件事，完全没有戒心。她唯一担心的是，过后如何向邵钧解释。同样的事，一错再错，连她都对找理由解释感到厌烦，何况是他。
凌晨时分，夏意在值班室拿到钥匙，直接上楼。她没注意，在她走进大楼时，极轻微的咔嚓声连续响起。
夏意打开韩彻家的门，屋里亮着昏暗的灯光。比上次好些，屋里酒气没那么重，不过夏意还是不舒服地皱起眉。
“韩彻？”夏意关好门，走到里面。
客厅的小吧台边，韩彻端着一杯暗红色酒液，眼神深沉，唇边微弱的弧度有种意味深长的莫测。
见他无恙，夏意放下心，“程浩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漆黑的眼眸缓缓抬起，深锁住走来的人。
空气中，漫开一股异样的气息。
夏意看着他，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出于本能，她放慢了脚步。韩彻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温柔无害的，可现在的他散发极强的攻击性，如同……他们最初见面之时。
韩彻微微一笑，温文无害，“你为什么来？”
“程浩拜托我……”思绪尚未理清，潜意识已察觉不对。夏意暗暗警惕，戒慎地盯着他。
“邵钧难道没告诉你？”韩彻看着杯中血色的酒，眉宇间泄出一缕忧郁，“最好不要再跟我见面。”
清盈的瞳眸闪过一丝困惑。
韩彻慢慢地瞥她一眼，温和的笑霎时降至冰点，“你不应该来。”
什么意思？夏意被他搞糊涂了。韩彻既熟悉又陌生，忧郁时，空气随之沉重，但下一秒又变得冰冷……好像戴着一张面具，不需任何机关，随心转换角色。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可是我很高兴。”他满足一笑，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如初。夏意却在那片沉寂的黑暗中捕捉到一抹诡异的磷火，“否则，为你编写的剧本就没法演下去了。”
“我不明白。”
韩彻站起，慢慢走向她，“你忘了？我说过，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