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爱的不爱了，不恨的恨了2
“对他内疚之前，你是怎么走到他身边的？”
“那是……”
邵钧自嘲地冷哼：“我哪来的自信，信你从未变心？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有什么信用可言？”
夏意紧握起拳头，突然冲上去猛推他。邵钧不防，被她一推，倒退好几步。
“不信就算了！”悲伤与气愤在体内冲击，夏意再也无法冷静，“我被别人碰过不干净了，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你想怎么样？把我推给韩彻，再不要我了？”
“是，我不想陪你们再玩了。我认输，我玩不起！”
“你混蛋！”夏意失控地挥拳打他。
邵钧一惊，连忙按住她的双腕，将她固定在身前，“疯了你，你怀孕了！”
“你还知道我怀孕？”夏意凄凉一笑，“你都不想要我了，还管我干什么……”
是啊，还管她干什么？她和韩彻纠缠不清，后果都该她自己承担！但是……他真能狠心不管她？
邵钧气恼不已，抱住她发了狠地狂吻。从认识她那天起，从看进她眼睛那一刻起，就已被降服！
感受到他的爱，夏意只觉痛苦。骄傲如他，甘愿放下一切向她低头。他用情之深，是她无法想象的。她硬把不能收拾的残局强压给他……真的很任性……
邵钧缓缓退开，凝着她含泪的眼眸。思绪迷惑，只有心中的不舍愈加清晰。相信她，再信一次，即使孩子是韩彻的，他也——
“夏意！夏意！”小满不要命地横穿马路，着急地跑过来，“不好了！韩彻上了医院天台打算跳楼！”
夏意惊呆。
小满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捂着肚子弯下腰，“警察……警察派谈判专家……没用……他说除非见到你……不然就……”
韩彻，跳楼？
夏意下意识地看向邵钧。邵钧握住她的手臂，面无表情。她看着他的手，沉寂许多的撕扯感再度苏醒。
“夏意……”小满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那边可是十万火急，他们在干吗？
夏意难言地闭上眼，“我必须去。”
“他不会跳。”邵钧冷冷地说。
是，她知道。那个人是韩彻，坚强的可怕的人。但是，他已经疯了……“我只是去劝他下来。”
“明知他演戏你也要去？”她脑子里到底再想什么？
“万一他真的跳呢？谁来为结果负责？”
“那是他自找的！”邵钧的声音极沉，极冷，“这次你去了，以后他都会拿自杀要挟你。难道你想这辈子都被他绑住？”
“我有什么办法？他有可能是孩子的父亲！”
一声闷雷在两人中间炸开。
邵钧慢慢松开手，低垂的面容冷漠得骇人。
小满呆呆地看着他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是骗我，但我不去他真的会跳。”他应该明白。虽然她为之心痛，却仍希望他理解。
“夏意，我不会一再让步。”沉闷的声音透着一丝伤痛，“纠结复杂的事我不喜欢，如果你去，我就走……不会再回来。”
“你可不可以仁慈点？”夏意难过极了。他要她怎么办？这个时候，哪一边她都放不下！
邵钧淡淡看着她，苦涩一笑，“是我求你别太残忍。”他不想跟她走到那一步……所以，别再逼他了。
天色，阴了下来。
骤起的风，将干枯的树叶摇落，满天飞舞。
“对不起。”
夏意拉着小满头也不回地走掉。
淡然的面庞悄悄浮起一抹笑，悠悠的，浅浅的，异样柔和，却让人心碎。邵钧仰望天空，灰色的天幕，苍白无力。
他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个处于危急关头的人比较重要。选择去找韩彻是对的，他理解，真的理解。
只是无法接受。
心软，善良，他深深疼爱的部分，也深深伤了他。他不在乎她是不是纯洁，不在乎孩子是不是他的，甚至不在乎她心里是不是有另一个人。
不能相信，可以欺骗自己，这些都无所谓，只是——
邵钧望着与远方景物融为一体的人。
他不能原谅的是……
清莹透明的眸光如流星陨落，失去一切光华。
他真的走了。
她是想过他会生气，但没想到他真的说到做到，走得决然。
夏意屈膝坐在窗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
她以为回家后会见到一个喷火的恶龙，以为他会恶毒地讽刺她，以为他十天半个月不跟她说话……没了。属于他的东西，除了那架钢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宁愿他骂她，处罚她……虐待她也好，唯独，不可以走……
天空飘起雪花。
蓦地想起，已是冬季。
他走的那天，是十二号，也是他们原定结婚的日子。
在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吗？
夏意从窗台下来，穿上鞋子，走出房间。她又搬回韩彻楼下，又回到那段灰色的日子。虽然信誓旦旦宣称她可以一个人生活，但在他走后，她又缩回那个壳，甘愿做一个软体动物。
无药可救。
韩彻不在客厅，夏意发现大门开着，慢慢走过去。
“你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程浩？夏意微诧异，透过窄小的门缝向外张望。
“帮你骗人什么的，是为了挽回夏意，而不是做强取豪夺的帮凶。”
“我是为了挽回她。”
“挽回是用心的！你爱她，她爱你，两情相悦才能幸福，像这样把她绑在身边有什么意义？”程浩气急败坏，嗓门不觉有点大，“就这一个星期，她进了几次医院？好好一个女孩因为你的私欲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爱她。”
“这是你爱人的方式？看中人家的女人，把人家弄进监狱，再乘虚而入把人抢过来，就是土匪都没你狠！”
“……”
“韩彻，算了吧。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为了实现你的愿望，就毁掉她的一生太残忍了。”
“我要她，就算永远得不到她的心，我也要留住她的人。”
“这不是爱！”
争吵的两人没有留意门口晃过的影子。
夏意仓惶地跑回房间，虚弱地靠着墙，消化她刚刚偷听到的。
看中人家的女人，把人家弄进监狱，再乘虚而入把人抢过来，就是土匪都没你狠……
程浩是说，钧少入狱是韩彻一手设计的？
夏意完全懵了。
那是一切的起点。她以为是意外，是她曾经犯下过错的惩罚……竟是韩彻掠夺的第一步。不，更早的时候，他就在计算着……为了一个自私的愿望，残忍地拆散了他们……
断得彻彻底底。
在她面前扮演深情不悔的角色，在她背后策划冷酷无情的计划……他的爱是多么霸道，多么残忍，踩着别人的痛苦获得，从不忏悔……
这是爱吗？
如今回想起来，她忽然明白很多事。
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说她笨，才会用尽办法将她领回家。他知道她得知真相，一定会自责内疚，所以他不告诉她。他一直默默保护她，他宁肯忍着，耐心地等她回心转意，只为不伤她……
所以他才说，她不要太残忍。
他的容忍，到极限了吧。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伟大，一次一次上当，一次一次深陷。他不厌其烦地将她拉回，可是她长不记性，一次次让他失望。
夏意痛苦地合上眼。
她在挥霍他的爱啊……
若非伤透心，他怎么舍得走？她是对他最残忍的人，怎么可以被原谅？
“夏意，你醒了吗？”韩彻在外面轻敲门。
夏意突然睁开眼睛，水盈的瞳眸闪过一丝恨意。
他亲手毁了她，毁了他们的幸福……
该是时候，让他得到报应了吧……
年终的颁奖典礼是一年当中最盛大的聚会。今年为欢迎国际著名经纪公司GD总裁莅临，典礼办得比往年更奢华。
直播大厅忙碌着，喧闹着，为最后的紧张时刻做准备。剧院式的观众席黑压压一片，篡动着，交谈着，透出些许肃穆气氛。
一排朦胧的紫色灯光齐射向上空，激昂振奋的音乐荡平所有喧哗。舞台上方的灯光开始变化，主持人从一侧走出，声音洪亮地拉开决赛序幕。
掌声，不绝。
夏意悠然地倚在后台，淡淡看着这一切。今天晚上，她将和韩彻一同出场，在这个舞台，接受最高的荣誉。
夏意看向舞台后方三米高的环形阶梯，莹润如玉的眸光幽然流动。
“夏意。”
夏意回过头，韩彻正向她走来，俊美的脸庞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温柔优雅。
“升降机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吧。”
“嗯。”夏意挽着他，轻移步伐。
舞台传来掌声，传来笑声，率先登场的三位艺人与主持人玩起脱口秀。两人登上升降机，机器开启，缓缓上升。
离开地面，光线渐暗，舞台背后杂乱如另一世界。布满灰尘的绒布，四散交缠的电缆，美丽布幕之后是用钉子固定起来的破木板……这是个怎样虚伪的世界？
“韩彻，你有什么心愿吗？”
“有。”韩彻看着她，轻笑，“想娶一位超级天后做妻子。”
夏意浅柔一笑，没回应，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想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
“变成像钧少一样的人。”她的眼神是柔的，笑容也是柔的，静静的，如一泓清溪，“坚强，坚定，不计代价地为一个人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