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重生之差劲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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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不能承受之痛1

“阳奈!阳奈!”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呼唤催使羽阳奈缓缓睁开眼睛。

似乎又回到了医院,这段日子真是流年不利,每次昏睡后醒来,都是在医院。

羽阳奈对着呼唤她名字,但模糊的视线还无法辨清的人挤出一丝笑容,顷刻间听到周遭几声类似欢喜的感叹声。

“总算是醒了,这次可是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差不多赶得上八年前那场爆炸事故了。”听得很清楚,是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八年前?怎么会出现这个时间概念?难道,又回到2010年了?

羽阳奈艰难地张嘴,可喉咙像被火烧过似的,只发出古怪的咯咯声。

“阳奈,你别急啊,你嗓子受伤了,不要逞强说话。”母亲慌忙说道。

羽阳奈却急得不行,勉强摇了摇头,张开嘴,双唇抖着挤出几个字:“晔……晔磊……”她现在只要知道朴晔磊没事。

“晔磊他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就在隔壁病房,等你身子好些,再去看他吧。”羽平凑过来,微有些支吾地说。

羽阳奈抬眼看了一眼担心不已的父母,对他们轻点一下头,便闭上疲惫不堪的双眼,再度沉沉睡去。

这一觉整整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羽阳奈终于恢复了神志,模糊的视线也对准了焦距,躺在床上仔细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她记得,八年前自己曾经发生过一场不大的车祸,后来又因为什么意外受伤,脑部受创,醒来后,失去了那段时间的大部分记忆,而大家都说朴晔磊是她的恋人,两人便顺理成章地继续交往下去。

如果这次不是她做白日梦的话,那么她的灵魂的确回到了过去,尽管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也不难解释朴晔磊对她的忍让和深情。因为正是当初愿与他同生共死的付出,让他深深爱上自己,可自己却把那么深刻的记忆全部忘记了。

天知道,被迫提出分手的朴晔磊,是怎样的心情?她让对感情那么执着的朴晔磊苦苦忍耐了八年,最后还是不得放弃……她都对朴晔磊做了什么?

羽阳奈使劲甩甩头,不再想已经无法挽回的过去。

她只是庆幸,自己终于找回了记忆,她不管过去怎么样,只知道自己爱朴晔磊,只爱这个男人。

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放弃。

不过,那个晋鹏……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后来怎么样了。然而,他不值得她花费太多心力去琢磨,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她现在需要一个善良的护士,推着她去看朴晔磊。

父母闪烁的言辞令她非常不安,她一定要亲眼见到朴晔磊的无恙才能安心。

赶来的护士拗不过她的固执,最后只能带她去了加护病房。

父母没有说谎,朴晔磊就在羽阳奈隔壁的重症室里。

羽阳奈透过明亮的玻璃,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形。

还好,她可爱的恋人并没有像想象中的,身体上插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管子,靠着机器维持生命,也没有显出断臂残腿、被包裹得像木乃伊似的恐怖形象。

就在羽阳奈长出了口气,打算推门而入的时候,推着轮椅的护士小姐很是为难地阻止了她:“羽小姐,这位病人目前还不能被允许接近探望,看他的人只能在这扇玻璃窗外面看望他。”

“为什么?”羽阳奈吃惊地问。

“朴先生前两天才拔除氧气罩从无菌室转到这里,目前他的身体状况非常虚弱,谢医生也说过他的伤势不容乐观……”

羽阳奈听父亲说过,他找来了最好的医生为朴晔磊治疗,当然也猜到护士小姐口中的谢医生应该就是朴晔磊的主治大夫。

朴晔磊他究竟怎么了?羽阳奈再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的男人,那张本来就不大的小脸现在完全塌陷下去,瘦消得只剩下一层苍白的皮肤包裹着骨头,心中突地一跳,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

“谢医生在哪儿?”她迫切要知道朴晔磊详细的状况。

“医生现在正和您父亲讨论手术的具体事宜。”

现在朴晔磊不是好端端睡在那里吗?还要做什么手术?羽阳奈满腹怀疑,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转回身看到母亲微微喘着气看着她,估计是发现她不在病房,特意赶过来的。

“妈,我要知道晔磊的详细状况。”

母亲无可奈何地点头,示意护士可以离开了,然后代替护士推着羽阳奈往隔壁的病房走,一边慢慢告诉她所知道的一切。

原来这次车祸造成朴晔磊部分内脏受损,其中就包括肝脏和脾,手臂和四肢也有不同程度的断裂,就算经过长时间的物理治疗,或许日后能够达到生活自理的程度,但继续流畅地拉小提琴却绝对不可能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他脑部受到挤压,里面有血块,必须尽快做手术,清除积血,否则也许会演变成脑死亡。

“这些事,就算妈妈不告诉你,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妈妈只希望,你坚强一点,面对现实。”母亲忧心忡忡地说。

“如果做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羽阳奈平静的声音让母亲感到莫名的心惊,她担心地看着女儿不知不觉攥紧的拳头,自指缝里渗出丝丝缕缕的血丝,她的心更加疼了,“阳奈,你别这样。”她拉住女儿的手。

“到底有多大?”羽阳奈追问。

“不到百分之三十,你知道,他的身体状况,现在非常虚弱,已经经历了胸腔、接骨……好几次大手术。”最终,母亲还是艰难地对她说出事实。

“妈,我需要最好的医生,你帮我找最棒的脑外科医生来……”

“谢医生就是最好的脑外科医生。”母亲蹲下身子,直视着女儿的眼睛,阻止她自虐的手掌,低声说道:“我相信你也清楚一点,有时候,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我不相信,老天会这么残忍,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遇到流浪的猫狗都会去拯救……”羽阳奈哽咽着说不下去,经过了这些事,她才明白这个男人对她有多重要。

半年后。

从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看进去,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像是在熟睡。

羽阳奈看了半天,才推门进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近看着朴晔磊,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真的睡得很沉。

“晔磊。”

没有得到回应,羽阳奈伸手摸摸他的脸,“你感觉好点了吗?谢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你慢慢会好起来的。”

“……”

“你饿不饿?我煮了你喜欢的玉米浓汤。”羽阳奈把手上提着的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我喂你吃好不好?”

朴晔磊还是闭着眼睛,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他并没有睡着。

羽阳奈不再叫他,只握住了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男人手心冰凉,裸露的手背和手腕都布满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她的声音忍不住轻微地颤抖:“我知道,你很难过,再也不能拉心爱的小提琴……”

病房外面不时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这小小的密闭的病室,就像个小小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的孤岛。

从做完手术恢复神志以后,朴晔磊就不大说话,尤其不大和自己说话,这一点让羽阳奈很是难过。

离开的时候照例去找他的主治医生,再次得到令人灰心丧气的答案:“他伤得太重了,将来最好的状况,就是能够在生活上自理,那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我明白……”羽阳奈点头,她不在乎朴晔磊伤成什么样,只是想到他失去了梦想,再也不会快乐,就觉得难过。

医院对朴晔磊的伤势已经没有办法,他便自己要求提前出院,虽然支付医药费的是肇事的货车司机和保险公司。

苏菲亚在八年前那场爆炸发生前就已经远嫁到澳大利亚,所以,在羽阳奈记忆中,根本忘却她的存在。因为朴晔磊的坚持,也没有通知他远在家乡的父母亲。

朴晔磊苍白憔悴,却异常的平静,羽阳奈接他出院的时候,他居然还跟她说:“谢谢。”

令羽阳奈一口气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个看起来很柔弱的人,面对这种近乎毁灭性的变故和打击,他表现得却很坚韧,很平静地接受了现实和改变。就像八年前,他平静地把匕首插进晋鹏的胸膛,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定下目标,不会有丝毫犹豫和迟疑。他没有要晋鹏的性命,却把他送进了监狱,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出来的希望了。

回到羽阳奈家,朴晔磊尽量做得跟以前没什么两样,甚至晚上还主动下厨,做了晚餐。

但看他走路实在是件很让人伤心的事,他左腿膝盖处粉碎性骨折,虽然续接了断骨,但碎得太厉害,愈合后有了奇怪的凸起,更可怕的是,那条腿不听使唤了,他每次走路,都要先迈开右腿,然后拖曳着左腿跟上一步。

羽阳奈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他的右手也伤得很重,拿东西的时候,那只手反应总是比大脑慢半拍,显得很笨拙,眼睛盯着羽阳奈递给他的杯子,伸手去接的时候,慢了几秒钟,而羽阳奈已经松手,杯子就落在了地上。

掉在地上瓷杯碎裂的声音非常刺耳,一次以后,羽阳奈便很有耐心地等他的手反应过来,没再发生意外。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来很感激羽阳奈的细心和体贴。

吃完晚饭后不顾羽阳奈的反对,朴晔磊坚持洗了碗,然后静静坐在沙发上,羽阳奈知道他准备和她说出他的决定,突然间觉得有些恐慌。

“晔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身边的,只知道尽量在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叫他,仿佛如果那声音大一点,就会震碎空气中那压抑的平静,两人强自按捺维系的平静假象。

她的目光从朴晔磊身上缓缓掠过,第一次,带着丝丝悲伤,沙发上的软枕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就像当初抱着棉花糖——羽阳奈去他租住的公寓寻找过那只猫,大概因为朴晔磊突然发生意外,没有人给它喂食,聪明的棉花糖撕破窗纱逃走了,再也没出现。

“我其实不喜欢大城市,车多人多,人和人交往也很复杂,说出的话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不喜欢猜测着人心过活……”朴晔磊慢慢开口。

羽阳奈怔怔地抬起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坦白心里话,第一次说原来他不喜欢这里。

他的平静坦诚是不是因为已经决心放弃,所以不会再有任何顾忌?

“我想回家乡教那些孩子读书,教他们拉小提琴……那里的生活很简单,人也很简单,活着也容易,当初选择留在这个城市的理由,不喜欢也要留下的理由……”

“不!晔磊,你别再说了!”羽阳奈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她害怕,他要说的话,他的决定。

“我们说清楚吧,”他低低地笑着,怀里的软枕抱得紧紧的,抬起头,清澈的眸子就像两汪沉寂千年的幽湖,再也难起丝毫微澜,“我喜欢阳奈,想要留在有阳奈的地方,我喜欢小提琴,可经常演出会离开阳奈,所以拒绝乐队的邀请,选择较为稳定的教学工作,我想着,就算阳奈忘了关于我们的记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制造更多的回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对我的爱情也随着记忆一起消失了。”

“不是这样的,晔磊,你听我说……”羽阳奈慌乱地拉住他的手。

“嗯……”

“不是这样的,不是……”反复的、空洞的句子,羽阳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浮木,喃喃只能发出虚弱无力的声音,“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一直?”他眼中浮现淡淡的悲伤,在她苍白的言语中越来越深沉,“爱我的人,会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会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他的语气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茫然地坦白,却令羽阳奈更加无地自容,“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怎了……”

“你知道的,”朴晔磊摇头,“你已经不爱我了,你只是不忍心抛弃我,现在你更加不忍心,因为我受伤了,我不可能再复原了。你敢说,如果没有这场车祸,你会来到我身边?会高兴每天和我在一起?”

羽阳奈还待辩解的唇僵硬地半启着,愣在那里。

“就是这样的。”朴晔磊下着结论。

“不是的!不是这样……”羽阳奈无助地瞪着他,像是拼命要说服他。

“不要因为我受伤勉强自己改变,”他低声挤出个句子,“我会照原定计划回家乡,教孩子们读书,那里是穷乡僻壤,好的教师很难找到,他们需要我。”他轻轻地、坚决地挣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