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来是我很爱你
清晨。
微亮的曙光，划破沉寂昏暗的天际。
晨风轻拂。
晶莹的夜露，跳跃在枯黄的叶片上，颤出一抹七彩的虹。
七福客栈的小院子一角，一个黑衣男子和一位美艳的少女很亲热地交谈着。
袁不放鬼鬼祟祟地躲在离他们大约半丈远的墙角，偷偷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气死他了！
一看见那个美艳少女的脸，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万心柔还真是阴魂不散。
常寿那个没用的家伙，居然不到三天就被她识破了身份，大出自己的意料之外。
最近几天的长白镇，因为“南宫澈”莅临而使每间客栈都爆满……无数男男女女扶老偕幼不远千里地跑来见他，只为亲眼目睹他迷人的风采。
切！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就连阿离也每次用很温柔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袁不放气得每天都睡不着觉，心绪一天比一天烦闷。
不过他转念一想，一个很邪恶的念头突然钻进了他的脑海……
在房源如此紧张的条件下，如果只剩下一间房，他和阿离……为了这个不良的企图，他稍稍使了个小诡计。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
在解决完四恶的事情后，阿离对他也变得温柔多了，偶尔，他也会用很温和的声音和他说说话，让他欢喜得差点找不着南北。
本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却偏偏让这个臭丫头给破坏了！
昨天，面对唯一一间空房，正当阿离考虑时，这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很无耻地说，她不介意阿离和她住一起。
搞错没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丫头太不知羞耻了。
当时，他就忍不住地说了：“女孩家要行为端庄。”
万心柔却冷斥道：“我是怕居心叵测的坏男人对阿离哥哥意图不轨！”
“谁是居心叵测的坏男人呀？”他涨红着脸吼道。
“就是你呗！”万心柔用手指指着他的鼻子，不甘示弱地吼回他。
就在他俩唇枪舌剑时，叶莫离冷冰冰地告诉他们，店主决定将自己的房间租给他。
留下两个心怀不轨的人，叶莫离负手去安歇了。
结果，他们俩谁也没有得到一点好处。
今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因为他知道叶莫离在卯时有练功的习惯。
谁知道，却偏偏让他撞见了眼前这一幕。
袁不放幽怨地望着万心柔眉飞色舞的脸，肚里的酸水哗啦啦地翻滚。
为什么只有他要和女人抢男人啊？月老爷爷，你是不是牵错了红线呢？
在他眼中那对如幽会般的男女似乎相谈甚欢。
“我无所谓呀，是莫离哥哥的话我不介意的……反正心柔迟早是莫离哥哥的人……”万心柔很害羞地捂住脸，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得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了。
袁不放气得恨不得马上冲不去，可是转念一想，嘿嘿，以叶莫离那冷漠性格，未必会接受她。
果然，没一刻，他就听见叶莫离很严肃的声音……
“心柔，你在说什么呢？姑娘家最重视的就是名节，你是绿柳庄的大小姐，言行更是要端庄得体，这样的话，以后我不想听到。”
万心柔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莫离哥哥是笨蛋！你还在想着那个未摘花吗？那个丑八怪都死了……就是她的命不好，克了霸王山庄，那种人……”
“住口！不许你这样说！”叶莫离从没有一次对万心柔这么凶过。
万心柔捂住泪，眼泪顺着指缝如泉般飙出，“你……你被那个丑狐狸精给迷住了！你不是我的莫离哥哥……呜呜……”
“心柔，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作亲妹子般疼爱有加，但是现在我也不能再纵容你任性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就代表着绿柳庄呢？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啊。”叶莫离说得语重心长，她完全没有发现万心柔对她的心意。
“哇……啊！”万心柔一听叶莫离的这句话，哭得更伤心了。
这些话，简直是在说叶莫离和自己绝对不可能。谁会娶自己的妹子做妻子？
“心柔，我要练功了。”叶莫离明显在下逐客令。
袁不放倚在墙角贼笑不已。
怎么样？让你尝尝我受的那种苦，别以为你是小美人阿离就对你动心。
一不小心，他露出一截长衫的下摆的一角。
“你看什么看？”万心柔当然立刻就发现了，气冲冲地冲到他身边狠狠踢了他一脚，恶毒地小声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你会偷看就表示你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有自信……你是担心莫离哥哥对你的喜欢只是一种朋友间的喜欢，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喜欢你。过不了多久，他也会赶你走的！”
她风一般跑远，只留下全身僵住的袁不放。
对哦！万心柔的话句句命中他的担忧。万一阿离真的如她说的那样，那他岂不……
“一大早就躲在墙角偷看，脸上还露出那么阴险的笑容……很恶心！”叶莫离从袁不放身旁经过，冷冰冰地甩下这句话。
袁不放张大着嘴，保持着先前弯腰偷看他们时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黑线一片。
不会吧？阿离已经开始讨厌他了吗？
不要啊！阿离！
袁不放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叶莫离看着眼前的那扇虚掩的房门，不祥之感迅速窜遍全身。
“心柔，是我。”她很礼貌地敲了敲门。
“嘎吱”一声，门，开了。
叶莫离很冷静地扫视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
桌子上，茶杯下，一张白纸似有交代。
纸上，只有寥寥数字……
[十里外，白龙坡，如未来，女即亡。]
可恶！她攥紧手中的那张白纸，转身冲出了门。
门外，袁不放惊讶地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叫道：“阿离，你要去哪里？等等我！”
见叶莫离不理他，他慌忙跟在了后面。
白龙坡。
叶莫离握着霸王刀静静等待着。
刺骨的寒风，吹在她白皙的手上，如刀般疼。
手上的肤色，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变得青紫青紫的。
袁不放微微皱起眉头。
近日来，叶莫离的身子越来越单薄，寒风吹动着他黑色衣袂，如云般飞舞。
可是，那飞舞的衣襟，在袁不放的眼中却像是他的泪。
叶莫离除了那次在他怀中哭泣过后，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他似乎将所有的苦都藏在了心里。
这点，让袁不放相当在意。
多希望能看见他的笑容，也很希望他能对他倾诉自己的烦恼和忧愁……
“你要小心，他们来了。”
风，送来叶莫离这句听起来毫无感情的话。可是只有袁不放才能听见这话里隐藏的感情……如果他不在乎他，又怎么会关心他的死活呢？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说话间，十四个黑巾杀手呈扇形围住他们。
“心柔在哪里？”叶莫离冷声问道。
“她很安全。”一个黑巾杀手应声道，说完这句，他不再开口。
冷酷的光芒在黑巾杀手们的眼睛里闪烁。
叶莫离知道，今天又将是一场恶战。
风，划过耳边，叶莫离却听不见风的声音。
半空中。
她的视线，总是很不由自主地会看右下方……
汩汩鲜血从袁不放的右臂顺着他低垂的手指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在地。
血，染透他厚厚的冬衣。
他的脸色很苍白。
叶莫离的心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一般，喘不过气。
“带着我还用轻功会很累的，阿离，先找个地方躲下吧。”袁不放勉强地挤出一朵微笑，“我很好，没事。”
叶莫离扶着他，找了个小山洞。掩盖好洞口，她点燃了一个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她颤抖着手挑开袁不放手臂上残破的衣服，顿时吸了口凉气。
一条血淋淋的刀痕从前臂直到他的肩膀，他的整条手臂就像套上了一个红色的臂套。
她迅速点了他臂上的几处大穴，暂时帮他止住血。
“你觉得如何？痛不痛？”她扯下衣服的下摆，掏出随身的外伤药帮他简单地治疗和包扎伤口。
袁不放一笑，“这对于男人来说，可是光荣的伤口。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而受伤，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叶莫离脸一红，“你胡说什么！”她捡了许多干枯的小树枝，准备生一团火。
袁不放摇摇头，“阿离，不能生火，会被他们找到的。我已经受伤了，如果被他们找到我们，你一个人恐怕会很有危险。”他嘴上那么说，可是脸色却很苍白。
叶莫离连想都没有多想，伸手握住了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他的手，冰凉。
而且，她感觉得到他在微微发抖。
她将火折子投入地上堆好的枯叶中，袁不放见状，立刻用脚踩熄了星星火苗。
“阿离，我真的不冷。”袁不放一着急，忘了自己的手臂受了伤，一动胳膊，他竟疼得咬牙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你必须保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静的叶莫离也冷静不下来了，她的眼前还残存着袁不放那臂上鲜血淋漓的景象。
袁不放反握住叶莫离的手，温柔地笑道：“我很高兴你会这样主动握着我的手，我每天都在做梦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可以让我靠着你吗？”
昏暗中，叶莫离只看见他那向上弯起的唇模糊的轮廓，心中，最后仅剩的那块冰，在这样的笑容面前，也融化了。
“嗯。”叶莫离羞涩地低下头，靠在山洞石壁上。袁不放笑得更欢了，他将头和自己最喜欢的阿离的靠在一起。
温温的热气从叶莫离的皮肤的那边沁入到他的这边。
他们那握在一起的手，始终没有再分开。
“扑通扑通！”
小小的山洞里，传来一阵阵清晰的心跳声。
叶莫离已经分不清这心跳声究竟是谁的了。
温柔地看着倚着自己的袁不放，她陷入沉思。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和他在一起，你不会感到很无趣；被他碰触到，也不会感到很恶心；在看不见他的时候，你会回忆和他一起走过的日子；就算被他善意的欺骗，也不会真正地生他的气……
从一开始的那个错，到他代妹嫁给她的错，再到他以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的错……老天给了他们如此多的错，这难道不是某种神谕吗？
错即是缘，而缘，正是情啊。
在这样的连环错中，她竟然真的深深陷入了这个“未摘花”的温柔中。从一开始就有备而来的他，最后成功地进入了她的心灵。
凝视着他紧闭的双眸，叶莫离悄悄地握紧了他的手。
她，江湖人称“霸王斩”的叶莫离，居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一个有着阳光般明媚笑容的袁不放。
轻舟上，一个清丽无比的白衣少女站在船头，目光远眺。
迎着瑟瑟寒风，少女微微眯起眼眸，两条秀气的眉令人怜惜地紧紧皱起。她好像根本感觉不到风的寒气，像座石像般屹立在船头。
船舱里，不少男人伸长脖子齐齐望着白衣少女……她实在是很美，这样美丽的人儿可是这偏远小地难得一见的。
空气里，飘荡着男人们不时吞咽口水的声音。
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敢冒犯佳人。
原因很简单。
在佳人的身后，一个凶神恶煞的高大奇丑的男人，吹胡子瞪眼睛地恶狠狠面对着船舱，那双眼睛里的杀气和着这冬日里的寒风，着实让男人们生畏。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时，只见奇丑男人一转身，走到白衣少女身边，弯下腰小声道：“外面风大。”
白衣少女微微侧向他，那纠缠在一起的眉毛瞬间舒展，“我想再看看风景。”
奇丑男人将抱着的白披风很体贴地披在了她身上，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温柔，“那你再看一下吧。”
“你还好吧？”白衣少女系着披风带子，一双美眸很关切地停留在丑男人的手臂上。
“不痛了，都好了。”丑男人笑得更欢了。
看热闹的一帮人却纳闷了……这两人，看起来很像主仆，可是他们给人的感觉更像一对情侣。如此一个美貌女子竟然会喜欢一个这样的丑男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丑男人像只忠实的狗，很痴心地守护在主人的身后。偶尔，他会忽然转头，用他那凶狠的眼神狠瞪那些敢对白衣少女有幻想的男人们，吓得船舱里那帮男人都不敢再窥视那位美貌少女。
很好！就是这样！袁不放很满意地点点头。
一双眼睛带着陶醉的光芒凝视着穿着女装的叶莫离。
清幽如兰。
一袭素服的叶莫离，虽然未施粉黛，却依然美丽得不可方物。
柔美俏丽的瓜子脸，冷澈得近乎透明的黑眼睛，在松松挽起的黑发映衬下，清雅得如同她鬓前那朵小白花，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如兰般高雅的气质。
袁不放吸吸快要流出的口水，连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一下。
为了摆脱黑巾杀手们的追杀，他们决定易容。他好不容易才劝说叶莫离装扮成女人，而他，则易容成一个丑男人（他只会易容成这个样子，水平有限）。最重要的，他会这样说，是因为他想看看叶莫离穿女装会是什么样子。
当他看见一身白裙的叶莫离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竟然想哭……值得啊！眼前的男人简直比女人还美！他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袁不放在叶莫离身后吞咽了下口水，眼睛里闪动着的是对他的爱慕。
叶莫离苍白的小脸有些发烫。
她能感觉得到后背上袁不放灼热的视线，甚至她还能听见他吞口水的声音。
她的脑袋阵阵发热，所以，她才会选择站在船头吹吹冷风冷静下。
叶莫离低头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裙子，纤长的手指有些轻颤地抚摸着它。第一次穿上女裙，她既兴奋又羞涩。终于，她可以做一次普通的女孩了，可以穿上一件女裙四处自由地走动。可惜的是，这一切，都会只如镜中花、水中月。
星眸一黯，她颓然地垂下手。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见叶莫离表情突然变了，袁不放马上很紧张地问。
叶莫离摇摇头，“我讨厌穿女装。”她言不由衷地说。
袁不放眨巴着眼睛，结巴地说：“那、那你就将就一下吧，我、我们可、可是在逃命，如果小四在的话，也许就不会让你这么为难了。你别怪我，我也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叶莫离张开口，她本想再说两句，可是看见袁不放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她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承担了很多痛苦，她实在不忍心再增加他的痛苦……喜欢上一个男人，怕是任何男人都不能接受的吧？
这几天，她也很认真地思考了下她和袁不放的未来。
四个字可以形容……一片黑暗。
如果她想和他在一起，霸王山庄和“霸王斩”全部都得舍去。事到如今，她如何能舍弃那些呢？那都是她的责任啊！
退一步说，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敌人，一直都对她虎视眈眈，心柔已经因为她而被连累，她不能再看见他也被他们残忍地毁灭。
她必须要保护他！保护这个一路上都关心着她、爱护着她的“未摘花”。
风吹动她长长的发。
叶莫离发热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
从现在开始，她要尽量拉开和他的距离。不再看他，不再注意他，假装他只是一个无所谓的存在。
错误，从一开始就应该改正。
她不能一错再错。
之后，直到船靠岸，叶莫离都没有再和袁不放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袁不放也没有多言。
他只是默默地守在叶莫离身后，望着她孤独的背影，一直发呆。
烛火，在悄悄溜进房间的微风中随风摇曳。
明黄的光晕飘荡在一张莲花般的面容上，令那张脸更加迷离动人。
“唉……”长长的叹息声，从那一直紧锁的唇畔溢出。
叶莫离呆呆地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心乱如麻。
一个时辰前，当他们下船改走陆路时，走得好好的，忽然，袁不放的脸色一变，像是发疯般冲向远处一个青衣少女。
她本想趁这个机会抛下他溜走，可是她的双脚却像管不住似的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因为她很在意，到底是什么样的少女能让一向对她忠心耿耿的袁不放弃她而不顾。
拨开一群看热闹的人，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艳冠群芳的大美人。
且不说那冰肌玉肤，粉嫩有如烟花三月里的桃花，就连那一双秋水为神的明眸，也流转着潋滟的波光，她头上斜插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玉钗，高挑丰满的身子，在淡青色衣衫的映衬下，依然美艳得令人无法忽视。
平心而论，少女比她要美丽许多。
袁不放握着那大美人的一双纤白的玉手，面露喜色地望着她笑得很明媚，不时，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她不是傻子，明眼人一看那两人就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一定非同寻常。以前她只觉得袁不放笑起来很温暖，今日不知怎的，和那位大美人站在一起的袁不放，会让她意识到他原来生得竟是那么的俊朗不凡。
原来他的笑容并不仅仅只属于她一人。
那一瞬间，她有种天都塌下来的感觉。
她想转身离开，脚却偏偏没有力气。
袁不放拉着那位大美人走到她身边笑嘻嘻地说：“阿离，她是玉儿，我的亲人。”
玉儿盈盈施了一个礼，“阿离姑娘，多谢你一直在不放哥哥身边照顾他。”
她冷着脸，“我并没有照顾他，你不用谢我。”一转头，对着袁不放她语气更冷：“既然你找到了你的亲人，就不必再跟着我了。”
潇洒地转身，她大步离开他们。
一道微风划过她的耳边，袁不放沉着脸堵在了她面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嘴唇有些颤抖，“几天前你还好好的，为什么坐了个船你就不高兴了？如果你不喜欢这身打扮，你大可以不穿，我会再想其他的办法。你这样阴晴不定的，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不需要想你的感受。我并没有强迫你留在我身边，而我也不需要你留下，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是个很大的麻烦。如果你想报恩，你已经报完了，不需要再跟着我了。”她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冷漠。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她可以甩掉这个一直死缠着她的家伙。
话说到这个分上，一般的男人应该会拂袖而去吧。
但是，她低估了袁不放的缠功。
一听她又要赶他走，袁不放本来剧烈起伏的胸膛立刻静止不动了，突然，他一把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嘴里叫嚷着：“我才不要离开你！你不要赶走我呀！”一着急，他眼睛里竟还飙出几滴惊恐的小眼泪。
因为袁不放这番大胆的举动，他们立刻成了大街上最吸引人眼球的焦点人物。
看热闹的人们，把他们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最后还是玉儿解了围。她走到袁不放和她身边，悄声道：“不放哥哥，有什么事情别在大街上这样说，对阿离姑娘不好。”
终于，袁不放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可是，在去客栈的路上，他紧张兮兮地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唯恐她长翅膀飞了。
玉儿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她不说话时，让她以为玉儿根本就不存在。
“他易容了，你也认得出来？”忍不住，她还是酸酸地问了句。
玉儿掩嘴轻笑，“如果说一个人几年来只会易容成一个样子，你说还能认不出吗？”
几年……她在心中念叨着。玉儿的说辞，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她和袁不放的亲密关系？她似乎嗅到一抹警告的味道，警告她不许再靠近袁不放。
袁不放依然扭头盯着她，连路也不看。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玉儿掩嘴“噗嗤”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失常的不放哥哥。”
她听到这句，心绪更乱。
玉儿的笑声，对她而言，竟意外的刺耳。
她很想问玉儿和袁不放是什么关系？可是，问了只怕心会更烦更乱。
到了玉儿暂住的客栈，袁不放竟神神秘秘和玉儿躲进房间里咬耳朵，他特意将房门打开一半，面朝房门口监视着叶莫离房间里的动静。
叶莫离坐了那么多天的船，也有些疲劳了。关上房门，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明明很累，却一点也睡不着。
她到底是怎么了？
无数个想法在她脑海中四处乱窜。
玉儿到底是他的什么人？难道他的眼中只有玉儿了吗？那她呢？他不怕她真的就走了？
她一口气吹熄灯火，心中有股莫名的怒气。
既然他不在乎她，她还留在这里有何意义？
打开房门，原想无声无息溜走的她，斜眼瞥了瞥对面那扇半开房门里。
轰隆！
叶莫离仿佛听见了轰轰雷声。
袁不放和玉儿抱在一起。
玉儿靠在不放的胸口撒娇般地抹着眼泪，那姿态真是梨花带雨，海棠垂泪。到底是大美人，连哭也这般的美丽撩人。
而袁不放呢？
目光温柔得让她看了会从心底窜出一股无名之火。他不是说喜欢她的吗？为什么一转身就立刻抱着一个美人呢？
叶莫离压抑着，想象着在这样的场合她该说些什么。
羡慕和嫉妒充斥着她的心。
“你们在干什么？”这句话俨然她和不放就是对情侣。她又不是不放的什么人，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
那么这句呢？“玉儿为何哭得如此悲伤？”似乎又太虚伪。
“你们感情真好。”又明显带着浓浓的嫉妒。
思去想来，她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打了一个死死的死结。
她只有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屏息看着他们。
袁不放揽着玉儿，当他一抬头，正好和叶莫离的目光对上了。
下意识地，他立刻推开玉儿。
可惜，他的动作只会更让叶莫离胸中的那团无名之火烧得更旺。
“阿、阿离，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回事。”袁不放脸色煞白地扔下玉儿，打开房门，手足无措地在叶莫离面前解释。
他越是解释，叶莫离反而越是怀疑他们的关系。
“我没有兴趣知道。”叶莫离冷冰冰地说。
不管她是如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努力地不去在意他们，在袁不放和玉儿的面前都显得特别的虚假。
咬咬牙，她立刻选择了逃离这一切，当然，离开时，她还必须装作一副很从容、很不在乎的样子。
离他们越远，她的心中某处似乎就越痛。
原来，她竟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