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忆君留影
桂园之内，众宾欢聚，借着如此众多达官显贵、势力非凡之人皆至的难得机会，四处攀关带系，为谋求自己的利益而努力。
尹落羽身为无名山庄新任当家人，自然任务繁重，频频敬酒回礼。一方面要与以往有生意往来的各合作者熟悉试探，另一方面更要和以往并无甚关系的势力拉拢亲近，以谋求日后更大的发展。
至于武林中有名气的一些门派世家抑或独行侠士，他也要一一上前问候。毕竟，无名山庄在武林中也是有一定声望的，更何况，他身为无上大师的弟子，以后更是需要涉及武林中的事务，趁此机会，正好可先建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以方便日后往来。
不过，虽然园中众人彼此交谈，却也极有默契地不曾前去打扰位于园中正北方的那一桌宴席。
席间坐着的皆是江湖中名震一方的人物。既有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少林无上，现任武林盟主，也有雄踞一方的各大商行当家人，甚至还有一位锦衣华袍的年轻男子……当今朝廷除雍王外最受重视的年轻侯爷，洛维洛侯爷。
“兰小姐当真如此放心？”一名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望了一眼远处正与人敬酒的尹落羽，面目犹带着犹豫不解。
兰忆君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然后缓缓收回目光，注视着中年男子，“黄爷与忆君是从八年前便开始合作的吧？”
“是。”中年男子点点头，有些疑惑也有些感叹。八年前，无名山庄虽也算得上一方富豪，但也只是这小小金陵城中的势力。可是，正是这个山庄处在最危急的时刻，这个女子接下了这份重担，并且，找上了当时身为江南首富的他。
至今，他不能忘怀初见的那一幕。那样一个身形稚嫩，不过十二的小女孩竟然淡定沉着地与他大谈商场战争，三天三夜不曾歇息。三天后，他在一片喟叹生中拜服，答应了她的请求，拯救了当时的无名山庄。而无名山庄发展的这些年来，他的家产也随之翻了几倍。
“那么，黄爷认为，忆君会做无把握的事吗？”对这个当初给予了她莫大帮助的前辈，她是有着尊敬的。
中年男子一愣，随即笑开，“是了，我怎会一时糊涂，忘了你的能耐呢？”
这个女子所做的事，又怎会没有把握呢？
“不过，落羽确实还是年轻了些，以后还希望黄爷及众位多关照。”她执酒杯而敬，与众人同饮。
“这个自然。”在座的几位商场中人皆纷纷点头，饮尽杯中甘醇的美酒。
坐在翟翊右手位置的洛维开口，俊秀的面容缓缓展开，“忆君你的眼光自然是值得信任的。”
“落羽，会成就属于他自己的成功的。”兰忆君淡淡地说道，“侯爷，无名山庄终归是江湖势力，以你尊贵的身份，实在不便久留。”
洛维的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忆君……”
“令堂身体不好，侯爷还是不要让她太过担心了。”她赶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是阻止更是提醒。
可洛维明显不打算轻易放过，“忆君，你已届双十年华，又卸下这一身重担，可曾想过……”
兰忆君望向他，目光虽看似温和，实则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有些事情，侯爷还是不便过问的。”
“忆君，你知道我……”
“我只知道，这一世，你是你的洛维洛侯爷，而小女子，也只是这茫茫江湖中的一员。”她冷绝地开口，断了他所有的痴恋，“从五年前开始，你便应该知晓的，你已经失去了资格。”
洛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黯然低下了头。七年前，他与她初见，即便她戴着面纱，遮蔽了面容。可是，只是一眼，他便陷入了那澄澈却深不见底的眸中，从此，不可自拔。五年前，她十五，他向她求婚，被断然地拒绝。他在心灰意冷中遵循病中母亲的愿望娶了一房小妾，而如今，那名温柔的女子，那个被不幸选中的大家闺秀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可他至今，还是不能忘记忆君，移情于她。
但，正如忆君此时所说，他已经失去了资格。如她那般月华无双的女子，怎会甘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呢？何况，五年前，她便已经拒绝了他。
“洛维，醒来吧，当年的那一眼，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她的眸中，有着叹息。这个男子，太执著，太痴迷。何时才能醒来看清他身后那份真正的爱呢？
“山子，送客。”她决绝地开口，她所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这些了，他们的路，最终还是他们自己走出来的。
洛维抬眸，凝望那冷漠的眼，沉默。良久，还是缓缓地起身。
“忆君……”
“走吧！”
他的眸更加凄迷，带着无限的悲伤，最终还是只能默默地随着身前的紫衣少年离去……
“兰小姐心太软了。”青衫的儒雅男子依旧是轻摇折扇，无限温文地笑着。
兰忆君回眸，望向那名位于武林最巅峰的男子，点头，“翟盟主。”
“名满朝廷的洛侯爷，也只是一个痴情男子啊。”翟翊似有所感叹，“不过，若是对象是兰小姐，痴情也是正常的吧。”
“翟盟主过誉了，忆君也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她开口，望了一眼园外，“何况，洛维只是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他的身边自有一份真正的爱情。”
翟翊微微地摇头，“是梦是醒，又有谁真正分得清呢？”
兰忆君微笑不语。
“不过，洛侯爷有句话也说得极对，小姐如今已值适婚年龄，可曾考虑过婚嫁？”这是洛维不能完整说出口的话，而此时，由翟翊道出。
兰忆君有些讶然地望向翟翊的眸，发现他的眼中除却复杂的温文落寞外，尚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这个男子，是在寻求一个能站在他身边与之比肩的人吗？她缓缓摇头，“忆君目前并无此意。”
“也是，如兰小姐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此时谈论婚嫁，想必也言之过早了。”她的美，是天下人所共睹的，若她嫁为人妇，想必，会使得这偌大江湖不少侠士名流黯然心伤吧。
“倒是翟盟主虽还年轻，想必还是需要一个女子的陪伴吧。”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太多的寂寞，武林盟主这个沉重的包袱，看似华丽，实则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心酸。他是一个优秀的男子，需要的是一个能默默给他支持与温暖的女子。
翟翊听懂了她话中的意味，微笑点头，“是了，或许是该去寻一个了。”
一旁的无上大师静静地坐着，听着他们的对话，宁静地笑着，“二位的因缘也即将到来，只是其中自有坎坷，需好好把握。”
兰忆君与翟翊一同望向无上大师，对着这武林中德高望重的老者施了一记佛礼，“谢大师指点。”
无上大师依旧微笑着，“老衲所能做能说的，也就这么一句了，剩下的，就看各位了。”
这个江湖，这个武林，早已是属于这些年轻人的了。依着他们的风采，这江湖，必会焕发出无限光彩吧，而他，静观即可。
前园内众宾依旧欢聚，而后园一处隐秘的小屋外，黄衣的渠黄与紫衣的山子正分立两边，守卫在门口。屋内，是白衣素服的长发女子及蓝衣素襟的书生少年。
“大姐，你要走？”
“一山不容二虎啊，即使我不争权，可只要我还留在庄内，你接手庄中权力便有阻碍。这里，是属于你的，莫要让人把我的光环压在你身上，你该有属于你自己的成功。”
“……”
“今天或许绝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我的名气来的，但总有一天，天下是属于你的。”兰忆君劝慰着，知道今日某些场面令他不快而心伤，“记住……阿骥交给你的东西。”
“你，不去向爹和大娘道别吗？”
“离别总是伤感，还是不去了。”她淡淡地说着，转身打开门，便要走出去，“照顾好我娘。”
“是。”尹落羽咬了咬唇，终于启口，“大姐，你，多保重，还有……阿骥……”
轻逸出一声笑，兰忆君没有回头，“放心，等我将事情解决后，如果他愿意，我便让他……来找你。”
然后，她悠然地离开，阳光泻下来，照亮了她那一袭白衣黑发。其后，黄衣与紫衣的少年也紧随其后，消失在天涯之边……
大姐，保重吧！你担了这山庄八年，也该为自己做点事了。尹落羽送上默默的祝福，然后，转身走向前方。
这家，他会顾好的。他们走了，将一切丢给了他，他明白那份期待和欣慰。所以，即便孤独一人地上路，又有何妨？
风轻轻拂过，将一室桂香拂散开来……
听竹院，乃兰忆君所居忆园中专为待客之所，但自八年前修建而成，却始终无一人居住过此处。即便再尊贵的客人，也不过住于无名山庄客院之内，因为那些都是无名山庄的客人，都是无名山庄大小姐的客人，而非，兰忆君的客人。
沈君遥的到来，则打破了这多年来的寂静。他，成为了听竹院的第一位客人。
高大的相思竹静谧而茂盛地生长着，围住了整个院落。漫漫青帷中筑着几座精致小巧的竹楼，院庭中也是一色的竹桌竹椅竹凳。风拂过，带来“沙沙”的竹叶舞动声，伴随着淡淡的青竹清香弥漫。闭眸，凝听，细闻，轻触，莫不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沈君遥斜倚在院中竹椅上，闭目养神。一身风尘仆仆的装束已然换下，重着了一套宽松的黑袍，乌发披散，和着如墨的黑衣渲染成画。即便是在如此慵懒随意之时，他脸部的线条也依旧是冷峻的，只有修长的手指轻叩竹椅，才显出几分放松之意。
……
一袭绿衣的绿耳隐在竹林之间，凭空倚在两根距离正好的翠竹之间，随意散漫的身影融入了这青绿之间，化为了一点新绿。
当白衣青纱的忆君穿过竹林，身形如仙地迈入院落之时，看到的便是如此安详、清静如竹的场景。
她径自走至院中的竹桌旁坐下，跟随在后的渠黄及山子将手中所端之酒菜一一放下，上好的瓷器落在青翠的竹上，未发出丝毫声响。
“沈堡主可还满意？”
“小姐待客，诚意十足，如此良辰美景，美酒佳肴，又有佳人相伴，还能有何不满意？”眼逐渐睁开，露出绿如竹涛的眸子，为其更添几分邪魅勾魂，“只不过，小姐也未免太客气了，直接唤我君遥即可。”
兰忆君的眸轻抬，褐如茶晶，“忆君自备了些酒菜，沈兄可有兴趣小酌一番？”
她有她的坚持，除了亲近之人，唤不惯他人的名字。
“罢！罢！”沈君遥叹息两声，也不再多加强迫，这样一个女子，能得与她对饮之机，便已是难得。身形微晃，他便已坐于兰忆君对面，襟袍宽松，神色慵懒，“不过，忆君，我可是不客气了。”
“无妨。”他明了，这个男子的不羁与坚持。执起手中已盛满酒的青花瓷杯，沁凉的触感从指间缓缓流过，她直视他的眼，“这第一杯，敬沈兄不远千里风尘仆仆赶来。”
说罢，掩面饮尽杯中酒。
沈君遥轻笑，亦饮尽杯中酒，“能见如忆君这般绝代佳人已然不虚此行矣。”
收到她的请帖时，时间本已不够，可是，对这个在传说中与他比肩的女子，他有着太多的好奇。于是，他来了。而实际上，他即便不来参加这次宴席也是无妨的。只是，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女子，卸下了背负八年的责任，踪迹将难寻。所以，他日夜兼程地赶路。
见到她的一瞬间，便知，此行，值得。
一旁的山子及渠黄上前为二人又各斟满了一杯酒。
“这第二杯，敬沈兄与忆君今日终得相会。”
这是该敬的，两位站在江湖顶端而又置身武林之外的神秘王者的碰面，如何能不敬？
“这第三杯，敬这良辰美景，清风竹林。”她展袖一飞，入于云霄，将杯中酒，尽洒天地之间。四名男子的眸皆追随着那如月华般的皎洁女子身影，看她这难得的豪气纵横，恣意潇洒。
或许他们都是有些明了的，这个女子在今日终于脱下了二十年来的束缚，八年来的辛酸，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她，终于可以恣意潇洒于属于她的那一片天，得到她想要的自由与光明了。
这是八骏所衷心期盼她得到的，也是沈君遥自己一心想要的。
只是，他们不明白，这个女子，这个倾城女子，何以将这一面展现在不过初次见面，萍水相逢的沈君遥面前？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夜凉如水，竹林婆娑，众人眼中圣洁无双的女子散发执剑舞于庭院之中，以着轻快的语气轻吟如此凄清愁冷的词句。若是外人见了，又该是何等的诧异？
不过，此间并无外人，即便沈君遥，这个匆匆赶来的邪魅男子，在这个时候，也不算是外人。所以，无人会觉得诧异。
沈君遥漠然凝视她，少焉，这个他人眼中冷峻肃杀的黑袍男子轻挑眉宇，然后轻笑出声，自腰间抽出一把银白软剑，跟上兰忆君的步伐，伴着不知何时从何处传来的琴音，轻吟出声。
“长门事，谁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琴音渐渐消弭，步伐亦渐渐停下，白衣散发的女子仗剑抬首，黑袍慵懒的男子执剑凝眸。二人目光对视，她褐眸茶晶，他绿眸竹涛，她目光澄清，他眸光幽深，皆自那深处生出了惺惺相惜，终觅知音之情。
淡淡的暖意，从彼此心间缓缓升起。
“失态了。”兰忆君轻语，却是更加的随行自若。
“忆君乃真情所发，又何来失态之说？”沈君遥将剑重新缠上腰间，微笑邪肆。
二人再对视一眼，又相互错开眸光，她自山子手中接过酒杯，“人生难逢知己，今日与君遥一舞，忆君永生难忘，先干为敬！”
如此的称呼，如此轻松的口气，不知情的人还会惊讶地以为这一南一北的两位王者有多么熟络。可实际上，这也只不过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忆君知道，他绝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没有理由，就是知道而已。或许，是因为将心比心吧。隐在面纱下的唇角，弯得更深了。
沈君遥亦自渠黄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心，为着眼前的女子悸动着，为着她的清冷如水，为着她的飘逸如风，亦为着她此时的英姿飒爽，为着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悸动着。他想，这真的是不虚此行了。
他一直知道，他的师父，流影堡前任堡主一直深爱着一个女子，而又因某种他不曾得知的理由，一个人痛苦煎熬着。所以他毫不意外，当他满二十岁的时候，师父便将堡中事务悉数丢下。从此，独自一人游荡于山水之间，不知所终。
而二十六年来，他却未曾对任何女子动心过，如今，终于有了吗？不过，他并无意挣扎，恋上一个人的滋味，他想一试。更何况，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他亦想与之共伴一生。
所以，他放任自己，沦陷。
“夜已深。”忆君放下酒杯，微笑淡然地开口，是告辞。
“夜是深了。”他点头，愿意放她离去，不急着一时半刻。
“那，容忆君先告辞了。”
“嗯。”
他看着她月白的身影步出竹林，山子与渠黄早已将桌上东西收拾妥当，跟随离去。朱林间，一道绿影闪过，也跟了上去，他回眸，似瞧见了某种类似古琴的东西。
他微笑闭眸，细细回味心中感受，顺其自然吧！
“不好了，着火了！”
尖锐的惊呼声惊醒了偌大的无名山庄，此时，尚有不少路途甚远的客人留宿于此，俱被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惊醒，望向了那熊熊烈火所燃之地……忆园。
忆园，兰忆君。众人瞬间忆起了此乃那个超凡脱俗、举世无双的女子之所。于是纷纷匆忙起身，赶至那平日最为清冷幽静之所。而待众人赶到，却见整个忆园已被熊熊烈火所掩没。
一个黑袍散发的男子正立于园外，从他袖袍一角及身上所散发的淡淡焦味可依稀辨出其方从那汹涌着的火焰中出来。
众人凝眸细看，却正是那白日被兰家大小姐亲自吩咐在忆园听竹院中招待的流影堡主。以他的武艺，冲出这场大火，自是无甚妨碍的。只是，他们也有着疑惑，既然沈君遥能出来，那么，与他并肩齐名的兰忆君呢？或许以前，他们还会怀疑她武艺不精，但半年前那件事，已足以让他们知晓那个女子的可怕。
所以，兰忆君呢？
“沈堡主，这……”依旧是一袭蓝色衣衫的尹落羽上前询问道。他儒雅的面上有着复杂的情绪，似是忧心焦急却又有一股释然之色。
“忆君，你也太过……”沈君遥摇摇头，带着些许可惜。旋即，却是轻笑出声，语气竟是极轻快的，碧绿幽深的眸越发邪肆，“上穷碧落下黄泉，天涯浪迹寻红颜。”
说罢，他朗然大笑，拂袖以绝世轻功飞向远方，消遁在这茫茫夜色之中，徒留一片迷茫。
无上大师垂眸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可叹，可惜，可钦，可佩矣。落羽，走吧！”
然后，他转身离去。
“弟子明白。”尹落羽却只是敬了一礼，未曾随之离开，他已经是这无名山庄的主事者了，一切都有待他的处理。转眸，他一边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众人展开救火的行动，另一边则与不安的宾客交谈着，展现出了其不凡的世家风范。
闲暇之时，他凝望着这无边大火，心中漠然念着那个将他一手教导至此的月华般的女子。大姐，你，终于得到你想要的了。可是，我这一生，又能由何人来解脱呢？
青衫长袍执著一把折扇的男子依旧是温文尔雅地笑着，想着那惊鸿一瞥间的惊艳感觉。那样一个女子，不会如此轻易便随着一场漫漫大火便香消玉殒吧？可是，他怕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了吧？
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远观亦可，钦羡亦成，他依旧是武林盟主，位于巅峰的武林盟主。只是，寂寞的心不由响起了白天无上大师在席间所说的话……
……
兰影在远处静静望着那漫漫大火。
一名翠衫的女子缓缓地走近，在她的身后站定，呈上一封信，“夫人，这是小姐让我给您的。”
兰影没有转身，也没有接过信，只是淡淡地开口，温润的嗓音中却尽是清寂：“烧了吧。”
“夫人……”翠衫的女子焦急地轻呼。
兰影却没有再开口，只是收回望向那无边大火的眼，闭眸。忆君，祝你幸福呵。
……
火渐渐止住，所幸仅是忆园着火。且兰忆君本爱清静，夜晚便不再许任何人进入此处，故无什么伤亡。只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却始终未曾出来过。让众人不由猜测着，她，不会真的就此随着这场大火，永远逝去了吧？
“禀少爷，发现了四具已烧焦的尸体，一名女子，三名男子。”
这样的结果，让人不禁想起那个无双女子以及她身边莫名出现的几个不凡的少年……
那个女子，真的就这样逝去了吗？
这是众人不愿相信的事实啊！
这一夜，注定镌刻于无数人的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