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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人生马拉松 RENSHENG MALASONG

人生也是马拉松,甚至可说,比马拉松还马拉松。马拉松全程40余公里,人的一生何止千里、万里;马拉松若请奥运冠军来跑,两个多小时便抵终点,人生却要从问世到入土奔波一辈子;马拉松沿线大多一马平川,坦荡如砥,人生途中却布满荆棘,堑沟和各种不测风云;马拉松跑不跑仅仅取决于你,你可参与,也可回避,但人生长跑你却无可回避,这是天意,不可违抗之天意。它让你跑,你就得跑,跑得动得跑,跑不动仍得跑,爬也得爬到寿终正寝之日——除非你立刻了结生命。

生命是宝贵的,宝贵得令人敬畏,以致身陷绝境时,人的第一冲动便是要活下去;顽强地活下去,而后才考虑如何活得有滋有味有意义。

大凡珍爱生命者皆珍惜童年、少年和青年,这是人生的黎明,是太阳喷薄欲出的季节,也是人生马拉松的第一程。未经沧桑,不知天高地厚,单纯清浅,这是弱点,也是优势,因无传统的精神负担,正好用来放纵青春的想象与情幻,创造的活力与豪气。“英雄自古出少年”,这是历史已经证实了的,也合乎发展心理学之定律。

眼下倒不担心“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忧虑的是某些拔苗助长式的少儿“疯长”现象,由于过分注重专业技能培训(短期行为)而忽视基本智能开发(长远眼光),这就不免使孩子游离了深厚的文化根基,缺乏后劲,江郎才尽,不能始终漂亮地跑完人生马拉松全程。

平心而论,在有功于人类文化的巨子中间,既有少年得志的神童,也有不少是大器晚成者。创立进化论的达尔文在孩提时并不出众。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罗曼·罗兰当年考巴黎高师也没有一举中鹄。爱因斯坦就读苏黎世工大时因偏爱物理,结果数学不及格,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大学毕业后的1905年,连续发表三篇卓绝论文,卓绝得连皇家科学院权威都看不懂。相映成趣的是,也有是在年轻时获得桂冠的,如曹禺的最佳剧作皆是在而立之年前完成的,尔后反倒少见佳作了。当然,铸成这一命运悲剧的原因一言难尽。

这便给了人们一个启示:人需面对的是自己的整整一生,绝非一时一事。于是,除了执著进取,还得学会忍耐。因为人生硕果的成熟期可能异常漫长。尽管世间没有比亲自收割自己的生命成果更诱人的,但命运之神却常常会让早早播下的青春种子,熬到两鬓如霜的晚晴才瓜熟蒂落。于是,一个矢志跑完人生马拉松全程的人,应该有足够的精神准备,不求一路征尘,一帆风顺,而务必坚韧不拔,问心无愧,宁世负我,我不负吾。这样,即使因故跑不到终点,你也可自慰:这不是你不行,而实是你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