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遥望一片星空:品味西方文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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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失败的少年野心家——《红与黑》第三

法国与瑞士接壤有座维立叶尔城。市长瑞那出身贵族,衣服上挂满勋章。他五十岁上下,他有全城最漂亮的房子,有最漂亮的的妻子,为他带来大笔财产,但他不过是个自利的平庸之辈。这座城市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是贫民寄养所所长哇列诺先生。他花了大价钱,一万到一万两千法郎才弄到这个职位,他体格强壮,棕红色的脸,精心梳理的小胡子黑得发亮,在别人眼中他是个美男子,连市长都惧他三分。

市长为了显示自己高人一等,决心请一个家庭教师。于连·索雷尔是一个本匠的儿子,聪明俊秀,精通拉丁文,被选作市长家的家庭教师。他约十八九岁,两只又大又黑的眼睛。在宁静时,眼中射出火一般的光辉,又象是熟思和探寻的样子,但一瞬间,又流露出可怕的仇恨。由于他整天抱着书本,不愿做力气活,因而遭到全家的嫌弃与怨恨,经常被父亲和两个哥哥捉弄毒打。

他小时候崇拜拿破伦,渴望穿上红色的军服,像拿破仑那样身佩长剑,做世界的主人。认为拿破仑由一个既卑微又穷困的下级军官,只靠他身佩的长剑,便做了世界上的主人。但后来他一心想穿上神甫的黑衣。因为在当时的法国,教会和贵族一起统治平民。出身寒微的人要想发达,最可靠的途径就是加入教会,四十岁左右的神父能拿到十万法郎的薪俸。于是,他投拜在神甫西朗的门下,钻研起神学来。他仗着惊人的好记性把一整本拉丁文《圣经》全背下来,这事轰动了全城。

初到市长家时,于连胆怯、自卑,看到美丽的市长夫人他感到震惊,主人家奢华的生活让他羡慕。年轻漂亮的瑞那夫人是在修道院长大的,对像她丈夫那样庸俗粗鲁的男人,打心底里感到厌恶。由于没有爱情,她把心思全放在教养3个孩子身上。她认为男人除了金钱、权势、勋章的贪欲以外,对于一切都是麻木不仁。最初,她把于连想象为一个满面污垢的乡下佬,谁知见面时却大出她的意料:面前这个年轻人竟是这样白皙,眼睛又这样温柔动人。她对于连产生好感,甚至觉得只有在这个少年教士的心里,才有慷慨、高尚、仁爱。瑞那夫人的女仆爱丽沙也爱上了于连,爱丽沙得到了一笔遗产,要西郎神父转达她对于连的爱慕,于连拒绝了女仆爱丽沙的爱情。瑞那夫人得知此事心里异常高兴,一股幸福的流泉泻落在她的心海里,她发觉自己对他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一种感情。

夏天市长一家搬到凡尼镇乡下的花园别墅,晚上乘凉的时候,全家聚在一棵菩提树下,于连无意间触到了瑞那夫人的手,她一下子缩回去了,于连以为瑞那夫人看不起他,便决心必须握住这只手。第二天晚上他伸手偷偷紧握住瑞那夫人的手,满足了他的自尊心。瑞那夫人被爱情与道德责任折腾得一夜未合眼。她决定用冷待于连。可是当于连离开时,她又不禁思念他。

而于连也变得更大胆。深夜2点闯进了她的房里。开始,她对于连的无礼行为很生气,但当她看到他两眼充满眼泪时,便同情起他来。她暗想,如果在10年前能爱上于连该多好。本来在于连的看来爱完全是出于一种野心,一种因占有欲而产生的狂热。他那样贫穷,能够得到这么高贵、这么美丽的妇人,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但于连自己没有想到,大胆进攻的得手,竟然也诱出了他真正的爱情。两个人尽管内心交织着犯罪感,还是堕入了疯狂的爱河。

不久,皇帝驾临维立叶尔市,在瑞那夫人的安排下,于连被聘当上了仪仗队队员,使他有机会在公众面前大出风头。迎驾期间,于连作为陪祭教士参加瞻拜圣骸典礼。之后,他对拉莫尔侯爵的侄子、年轻的安倍主教十分羡慕。安倍主教年纪轻轻就有显赫的地位,而且倍受女人的青睐。

瑞那夫人心爱的儿子病危,她把这当作上帝对自己不道德行为的惩罚,她陷入了可怕的忏悔里。这时,女仆爱丽沙又把夫人通奸的事暗中告诉了市长的对手哇列诺先生,他早先曾贪恋瑞那夫人的美色而碰了一鼻子灰,便趁机给市长写了一封匿名信。

市长担心如果把妻子赶出家门,自己将失去一大笔财产,而且也有损于自己的名誉,所以不予理会。但街谈巷议对瑞那夫人和于连却越来越不利。一次爱丽沙向西朗神父忏悔时,谈出于连与瑞那夫人的秘密关系。关心于连的西朗神父要他马上离开,到省城贝尚松神学院进修。

告别后的第三天夜里,于连又冒险赶回维立叶尔,与瑞那夫人见面,此时的瑞那夫人由于思念的痛苦,已憔悴得不像人样了。

贝尚松是法国一座古城。初到神学院,门上的铁十字架,修士的黑色道袍,和修士们麻木不仁的面孔都使于连感到恐怖。院长彼拉神父是西郎神父的老相识,因此特别关照于连。他对于连说:“嘻笑就是虚伪的舞台”。

在三百多个学生中,绝大部分是平庸的青年,于连自信会迅速获得成功。他对自己说,在拿破仑统治下,我会是个军曹,在未来的神父当中,我将是个主教。于连学习成绩名列前茅,院长竟让他当新旧约全书课程的辅导教师。

但神学院是个伪善的地方,他很快就堕入了忧郁之中。彼拉院长受到排挤辞了职,但借助一次极好的机会,把他推荐给大臣德·拉莫尔侯爵当秘书。

侯爵瘦削而矮小,头上带有金色假发,是个极端保皇党人,法国大革命时,他逃亡国外,王朝复辟后,他在朝中取得了显赫的地位。于连每天的工作就是为他抄写稿件和公文,他出色的才干,谨慎的作风赢得了主人的信任。侯爵对于连十分满意,派他去管理自己两个省的田庄,还负责自己与贝尚松代理主教之间的诉讼通讯,后又派他到伦敦去搞外交,赠给他一枚十字勋章,这使于连感到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于连很快学会了巴黎上流社会的艺术,甚至在拉莫尔侯爵的女儿玛蒂德小姐的眼里,他也已脱了外省青年的土气。玛蒂德小姐是一个有金栗色头发,体态匀称,非常秀丽的姑娘,但眼睛透出一种内心可怕的冷酷。她读过许多浪漫主义爱情小说,并被3世纪前一段家史所激动:她的祖先拉莫尔是皇后玛嘉瑞特的情夫,被国王处死后,皇后向刽子手买下了他的头,在深夜里亲自把它埋葬在蒙马特山脚下。她十分崇拜皇后的这种为爱情而敢冒大不韪的精神,她的名字玛蒂德就是皇后的爱称。玛蒂德看上了于连,在花园里主动挽着于连的胳膊。

起初,于连并不爱玛蒂德那傲慢的性格,对她怀有戒心,生怕被她捉弄,迟迟不敢作出答复。玛蒂德也知道于连出身低微,但她怀着一种“我敢于恋爱一个社会地位离我那样摇远的人,已算是伟大和勇敢了”的浪漫主义感情,并终于忍耐不住,派人给他送信,表示无条件爱他。

“我这个乡下穷小子,居然有侯门千金来向我表示爱情。”于连看完信这样叫道;对于送上门来的买卖,他出于自尊也要收下来。“有了这封情书,我就和侯爵平起平坐了。”

为了考验于连的胆量,玛蒂德要于连在明亮的月光下用梯子爬到她的房间去。第二天半夜,他从长梯爬进玛蒂德卧房窗口,当晚她就委身于他了。

过后玛蒂德很快就后悔了,一次,在图书室玛蒂德边哭边对于连说:“我恨我委身于第一个来到的人。”

于连感到痛苦,他摘下挂在墙上的一把古剑要杀死她,玛蒂德一点都不害怕反而骄傲地走到于连面前,他认为于连爱她已经爱到要杀了她的程度,便又与他好起来。

夜里于连再次爬进她的房间,她请求于连做她的“主人”,自己将永远做他的奴隶,表示要永远服从他。可是,只要于连稍许表露出爱慕的意思,她又转为愤怒,毫不掩饰的侮辱他,并公开宣布不再爱他。

因为于连的记忆力很好,拉莫尔侯爵让他列席一次保王党人的秘密会议,会上有政府首相、红衣主教、将军。会后,拉莫尔侯爵让于连把记在心里的会议记录冒着生命危险带到国外去。在驿站换马时,差点被敌方杀害,幸好他机警地逃脱了,与外国使节接上了头,然后留在那等回信。在那儿他遇到俄国柯哈莎夫王子,他是个情场老手,于连便把自己的爱情苦恼讲给他听,他建议于连假装去追求另一个女性,以达到降伏玛特儿的目的,并把自己的五十三封情书交给他,“把这些信转抄一份寄给你所选定的女性,这个女性必须是瞧你不起的对方的熟人。”

于连回到巴黎后,将这些情书一封封寄给元帅夫人,元帅夫人受了感动,给于连回信,玛特儿再也忍耐不住了,跪倒在于连的脚下,求他爱她,于连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看呀!这个骄傲的女人,居然躺在我的脚下了!”。不久,玛特儿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写信告诉父亲,要他原谅于连,并成全他们的婚事。当高傲的侯爵从怀孕的女儿那里得知她和于连的私情时,先是气懵了,但为了爱女的缘故,老于世故的他先是给了他们一份田产,准备让他们结婚后搬到田庄去住。又给于连寄去一张骠骑兵中尉的委任状,将于连封为贵族,并安排他们尽早结婚。

于连在骠骑兵驻地穿上军官制服,陶醉在个人野心满足的快乐中,这时,他突然收到了玛特儿寄来的急信。信中说:一切都完了。于连急忙回去,原来瑞那夫人向拉莫尔侯爵写信揭露了他们原先的关系。

恼羞成怒的于连立即跳上去维拉叶尔的马车,买了一支手枪,随即赶到教堂,向正在祷告的瑞那夫人连发两枪,夫人当场中枪倒地。于连因开枪杀人被捕了。

入狱后,他头脑冷静下来,对自己行为感到悔恨和耻辱。他意识到野心已经破灭,但死对他并不可怕。瑞那夫人受了枪伤并没有死。稍愈后,她买通狱吏,免得于连受虐待。于连知道后痛哭流涕。玛蒂德也从巴黎赶来探监,为营救于连四处奔走,于连对此并不感动,只觉得愤怒。

公审的时候,于连当众宣称他不祈求任何人的恩赐,他说:“我决不是被我的同阶级的人审判,我在陪审官的席上,没有看见一个富有的农民,而只是些令人气愤的资产阶级的人。”

“我不请求你们宽怒……即使我的罪并不重,我看到有些人也并不肯罢休,不肯因为我年轻而怜惜我。反倒要借我来杀一儆百,来惩罚妄图非分的年轻人,因为我们出生在下等人家……居然要混进有钱人引以为荣的上流社会里去。”

法庭宣布于连犯了蓄谋杀人罪,判处死刑。

瑞那夫人不顾一切前去探监。

于连这才知道,她给侯爵的那封信,是由听她忏悔的教士起草并强迫她写的。于连和瑞那夫人彼此饶恕了,他拒绝上诉,也拒绝做临终祷告。

在一个晴和的日子里,于连走上了断头台。玛蒂德买下了他的头颅,按照她敬仰的玛嘉瑞特皇后的方式,亲自埋葬了自己情人的头颅。至于瑞那夫人,在于连死后的第三天,抱吻着她的儿子,也离开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