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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李时珍与诗

雪湖点缀自神通,

题品唫坛动巨公。

欲写花笺寄姚淛,

画梅诗句冠江东。

这首文情并茂的小诗载于明代《雪湖梅谱》里。诗人以真挚的情感,清新俊逸的佳句赞美刘雪湖的画梅诗,独具匠心,名冠江东。谁曾想到,这首诗是出自明代才华横溢的伟大药物学家李时珍的手笔呢!

李时珍自幼笃好诗文,深受屈原、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等诗词的影响。如《楚辞》、《李太白集》、《杜子美集》、《白乐天长庆集》、《东坡诗集》、《陆放翁集》等,他都认真钻研过。尤其在晚年,他对唐朝几位大诗人的集子,更是爱不释手。在编写《本草纲目》之余,他常常带着杜甫诗集,独自坐在江心的浮玉矶上哦诵:“白膀千家邑,清秋万估船”的诗篇。对杜甫那类诗法严谨,借景抒情,评价古人,议论战局,关心群众,谈说诸将,盛意迭出的诗作,他常常为之动情。

李时珍不仅勤诵诗词,而且创作了不少叙事抒情诗和诗论,著有《诗话》和《薖所馆诗》集,可惜均已失传。据有人考证,现只存两首。除开头引用那首外,还有《吴明卿自河南大参地里》:

青锁名藩三十年,

虫沙猿鹤总堪怜。

久孤兰杜山中待,

谁遣文章海内传?

白雪诗歌千古调,

清敬日醉五湖船。

鲈鱼味美秋风起,

好约同游访洞天。

此诗爱憎分明,感情着烈,对好友吴明卿被奸臣严嵩黜职地里深表同情,其味隽永不败。

在吟哦之余,李时珍还摘录了大量有关医药学的诗句。这对他研究、辨别药物,撰写《本草纲目》巨著有不少启迪。

在被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誉为“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本草纲目》中,李时珍引用了不少诗句,作为辨别药物及其功用的论据。对甘蔗制成蔗浆的功用,唐代孟诜在《食疗本草》中认为:“共酒食,发痰者”。李时珍不满足于此,读了《汉书·郊祀》歌云:“百味旨酒布兰生,泰尊柘浆分朝酲”。王维的《敕赐百官樱新》诗又云:“饱食不须愁内热,大官还有蔗浆寒”。因而,他认为蔗浆还有“解酒除热”的功用。关于栗子的功效,《经验方》载:可治“肾腰重无力,以袋盛生栗悬干,每旦吃十余颗,次吃猪肾粥助之,久必强健”。为了论证此记载是有依据的,他引用了苏辙的诗:“老去自添腰重病,山翁服栗旧传方;客来为说晨兴晚,三咽徐收白玉浆”。认为这四句诗是“得食栗之诀也”。

在考订品物名实时,李时珍除认真观察外,古诗词往往成为他雄辩的依据。如“鹜”与“凫”的区别,自古以来,众说纷纭,争论不休。南北朝药物学家陶弘景“以凫鹜混称”,认为“鹜即鸭,有家鸭、野鸭”。宋代药物学家寇宗奭以“鹜为野鸭”,认为王勃诗云:“‘落霞与孤鹜齐飞’,则鹜为野鸭明矣”。五代药学家韩保昇却以“舒凫为野凫”,认为《尔雅》云:“野凫鹜,而本草鹜肪乃家鸭也”。李时珍为了要严格辨明“凫”与“鹜”,纠正混乱的说法,引用了屈原《离骚》的诗句为证:“甯与骐骥抗轭乎,将与鸡鹜争食乎。甯昂昂若千里驹乎,将汛汛若水中之凫乎”。认为此诗把“鹜”与“凫”对言,一则家鸭,一则野鸭,“益自明矣”。并考订了“鹜有舒凫之名,而凫有野鹜之称”。证实了陈蕴器所说的“野鸭为凫,家鸭为鹜”是正确的,从而解决了药物学上这一历史悬案,累束了相沿几个朝代的争论。

俗话说:“隔行不隔理。”李时珍的事迹启迪我们:无论哪一门学科,几乎都是不同程度的互相渗透。一个杰出的科学家常常是兴趣广泛的人,“博学无所弗”,不仅在专修的学科领域洒下辛勤的汗水,而且在其他相邻的学科也留下智慧的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