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丰臣秀吉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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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12)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柴田并不是彻底侵略的一方,为了神户信孝岐阜军的崛起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在各个方面,伊势的泷川一益也转入了攻势,伊势美浓两地一起威胁秀吉后方之日,即可以用二万人的总兵力一举进攻,打破西浅井郡、东浅井郡的各个堡垒,把秀吉逼到长浜、佐和山的一角,就能期待全胜。

已经从岐阜的信孝处得到密信通报,说是:“最近将有不测,与势州合谋,从背后夺取秀吉的阵地。”

为此,如果秀吉来到长浜的话,秀吉应该早已察觉这个问题,做好岐阜、柳之濑两方面的对策,而且也将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果秀吉现在仍在江北前线的话,现在就是信孝动手的最佳时机。

柴田军应该极力采取措施让秀吉待在这里,信孝有必要尽快发动,对战争才有利。

“还有一事不明。”玄蕃允在口中重复道。从他那旺盛的战争欲望和平时的性格来看,一个多月都没有什么动静,一定已经让他按捺不住了。“不不,说到欲望这可是个无底洞。如果只是调整山路将监的话,这时候来不能轻举妄动来庆贺。让谁去通知北之庄殿下呢?安政,你和胜政(译者注:他最小的弟弟)好好商量一下,让山路定下明天早上和内应的暗号,做到万无一失。”

“领命。”“之后有一天你们会受到表扬的。”“谢谢您。”

安政和新六先站了起来,回到各自的阵营里,玄蕃允指挥家童将爱马“青岚”拉到前方,准备了十名武士后,即刻回到中尾山的本阵去了。

从行市山到中尾山本阵的军用路是宽为两间的新路,蜿蜒数里,大部分都是穿插在高山之上。路旁是满目春色。玄蕃允拍打着名马晃晃悠悠地前行。中尾山的本阵被几个围栏包围着,他每次到木门的时候,都是在马上呼喊着报上自己的名字,俯视着当差士兵,走了过去。但是,当他想以这种方式穿过本丸小屋深处的木门时,被守卫严厉地制止了:“你要去哪儿?”守卫问马上的人是谁。玄蕃允转头盯着他看,“啊,毛受啊,我是来见我叔父的。叔父现在是在小屋里还是在阵幕?”刚想说给我带路吧,毛受胜助家照突然痛苦地扬起了眉毛,走到了玄蕃允面前教训道:“请先从马上下来。”

“你说什么?”“这儿可是离大将帷幕最近的阵门,不管是什么人,即使是有急事也不能一直骑在马上。”“说的是,胜助。”

玄蕃允苦笑着下了马。虽然心里反感地想:“这家伙真是的。”但还是不能违反军令,便按照对方的要求下了马来,语气就更加粗暴了。

“舅舅在哪儿?”“正在开会。”“都有谁在?”

“拜乡殿下、长殿下、原殿下,还有浅见殿下。还加上权六胜敏等人在幕下,都待在阵幕里。”

“这样啊,没关系,去那儿吧。”“不行,请让我通报一下。”“用不着。”

玄蕃允闯了过来。毛受胜助目送他过去,突然间难以遮掩的愁色涌上眉头,他今天顶着压力才那样责备玄蕃允,不光是因为玄蕃允违反了军令,也是暗地里想让玄蕃允反省一下。因为玄蕃允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仗着胜家之宠无比骄傲,盲目地受到北之庄首脑们的私情关照。即使在军中也是毫无顾忌地用私称“舅舅”来称呼这个军队的总帅。

但是这个玄蕃允丝毫不顾及胜助家照的担忧,他直接闯入了舅舅胜家的帷幕中,睨视着聚集在这里的群臣,和胜家窃窃私语,说道:“没事的话,我想单独和你说点事。”过了一会儿他退到旁边的几案边等待。胜家匆匆忙忙地结束了议事,待诸位将领离开后问道:“有什么事?”

并来到几案边靠近这个外甥。玄蕃允先是笑了一下,为了让舅舅开心,他默默地将山路将监的回信拿了出来。胜家并不因此满足,本来他想着的就是这个阴谋。谋略就在于此。在他心中这种快意比什么都要大。他也被评为这个世上爱阴谋的人。他把将监的书信卷起收好,脸上露出垂涎欲滴般的笑容。施展谋略并暗自高兴的胜家把目光转向山路将监正是因为他知道敌人的缺陷。

在敌人的弱点上移植病菌,让它从内部侵蚀敌人,这正是阴谋的目的所在。在秀吉的战列中有山路将监和大金藤八郎,在胜家看来这就是阴谋的温床。

不用多说,山路将监和大金藤八郎之辈原本是柴田胜丰的家臣,在胜丰归顺秀吉的时候也就属于羽柴一方的阵营了。

“说服他们,使其叛变,让敌人从内部瓦解。”胜家秘密地将这个计策告诉玄蕃允,玄蕃允与弟弟们商量了一下,好几次在敌人的腹中投毒。但是堂木山、神明山的两个堡垒由木村隼人严加看守,最后无疾而终。到今日,就连将监本人都难以接近,好不容易有个计策就这样以失败结束。

就在这时,水野新六终于见到了将监,带着将监的回信回来了。胜家因此对佐久间兄弟大为夸奖。老兵胜家看到自己计谋成功,对喜悦之情也不加掩饰,把它当作外甥玄蕃允的殊勋。“吃苦、吃苦了。”他喜形于色地安慰道。谋略是为了获利,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胜家用很大的诱惑来说服山路将监。即约定要给他越前坂井的丸冈城金额附近的地方一共十二万石。将监被这个利益蒙蔽了双眼,他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为自己的丑陋蒙蔽良心的双眼,把自己的家门名声和生涯卖给了利益。老奸巨猾的胜家就算是买了将监的利用价值也买不来他这个人。已经把他当作为了利益所动的人了,不过约定给他什么样的好处,只要战争一结束,其后的处分也是随胜家意愿的。

自古以来,内应策反的叛徒虽然一直在追逐利益,但没有一个是得到利益享受荣华富贵的,这也很不可思议。之后,无视先前的约定,为了利益,或是下毒,或是斩首,或是让其自生自灭,也只是尽天下之快,没有一个人可怜其结局的。

说到并不是不知道史上有无数这样事例的山路将监为何如此愚昧时,他想道:“只有这个会顺利的,北之庄殿下已经确实和我约定好了。”他将自己的情况视为例外,而且硬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得到战争胜利的将是柴田。这只能说是令人吃惊的妄动。但是,最后连他自己都郁闷了,良心受到了谴责。但是承诺书已经交给胜家了,后悔也没用了,无论如何明天早上都必须行动了,把柴田大军引进堡垒,让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败给内部人

正值十二日子时。子时已是半夜,篝火也暗了下去,山中的军营很静,听到的尽是松叶或是露水震动的声音。“可以开下门吗?……开下门吧。”

不知道是谁不停地敲着军营栅栏的木门,声音里带着一种畏惧般的隐忍。

这儿是本山的本丸小屋。所谓本山就是堂木山、神明山的总称。以前是有山路将监镇守,现在秀吉命人取代了他,把山路和大金调到了外环。让木村隼人佑重兹来到了内环,这也就是刚发生的事情。

“敲门者何人?”从栅栏里探出了一个武士的脸向外看了看。在黑暗中仿佛站着一个人。门外的人说道:“麻烦您帮我叫一下大崎阁下。”当差的卫士叫道:“报上名来,你来自哪儿?叫什么?如果不说就不帮你找。”

“……”外面的人影也不离去,天空像墨水一般的漆黑。

“我不能在这儿说。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只是想在栅栏这儿拜见一下木户组首领大崎宇右卫门阁下。麻烦您如实通报。”

“你是我们的战友吗?”

“据我所知,这一带可不是敌人能够随便走动的,守卫还没那么不细致。如果是敌人的奸细就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敲门了。”

说的都是合情合理的话,当差的士兵点了点头,不久就将这事告诉了大崎宇右卫门。宇右卫门走近问道:“外面的是谁?”

“是大崎阁下吗?”“正是在下。”

“我是柴田胜丰的臣下,叫野村胜次郎。现在刚归顺到山路将监的麾下。属于神明山下的阵营。”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深夜来偷偷地敲本丸的门?”“我想让你领我去见木村隼人阁下。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可疑?但正巧有一件必须亲口告诉他的大事。”“是不可以通报的事吗?”

“不是亲口汇报的话我不能说。为了以防万一,您可以这样告诉他,说这是争分夺秒的大事,需要立刻做出决断。”

野村胜次郎卸下大刀小刀,从栅栏外递给宇右卫门。宇右卫门看到了他的诚意,把自己身边的门打开让他进来了。让十名部下包围着他,自己先行一步,领着他向木村隼人的小屋走去。宇右卫门先进去。让下人叫隼人起床,因为是在战场所以没有深夜早晨的区别。隼人的房间里很快亮起了灯。没过多久走出两名家童,说道:“请进。”

把十名部下留在了外面,宇右卫门陪着野村胜次郎进了屋。虽说是本丸,但也只是个临时搭建的屋子。起居室基本上只是用木板围上的。一会儿,隼人就走了出来,静静地坐了下来,说道:“说吧。”他盯着野村看着。不知是不是旁边灯光的缘故胜次郎的脸看起来十分的苍白。

“明天早晨,在山路将监的神明山阵营的小屋里应该会有以您为主客的早茶会,将监已经派人来邀请您了吗?”

胜次郎的眼里包含着的感情在燃烧。深夜令人感到恐怖的安静让语气听起来很微弱。隼人和宇右卫门都有一种不一般的感觉。“已经来过了。确实将监邀请我去参加。”隼人简单明了地回答,用的是一种不可置疑的语气。他很努力地侧耳倾听着这个看似正直的人说的话。“那您是不是已经约定好了要去参加呢?”“因为是难得的一次邀请,所以就让使者传话回去说我会参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中午的时候。”“这正是突然想出来的计策。”“计策?”

“明天上午您一定不能去啊。说是请您喝早茶,其实是一个大骗局。将监的本意是想把您关在茶室里,然后再刺杀。唾手可得,只要等待即可。”

“……”“将监已经和柴田方面的密使会面了。还给了敌人一份誓言书。为此,首先要把本山的守将您给杀了,然后举起叛旗,把柴田的势力迎进堂木山、神明山这两个堡垒。这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将监以祖先忌日的名义从附近的集福寺叫了3名僧侣到阵内。这是前天的事……但是其中一名僧侣我见过,叫水野新六,是柴田的臣下……我发现的时候也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果然,斋餐后水野说是腹痛,就叫三名僧人中的另外两人回去了,还留下一人在山路的阵营中。他待到第二天早上,说是要回集福寺,就离开了。为了慎重起见,我就让一个下人尾随着他。果然,他并没有回到集福寺,而是飞一般地回到了佐久间玄蕃允盛政的阵地去了。”

“啊,这倒是有可能发生的啊。”隼人像是没有必要继续听下去一样点了点头。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件事,本来秀吉大人就说,对山路和大金两人不可以掉以轻心。你的心没有动摇,难道是他们的反叛之意已经明了了?宇右卫门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办?”

大崎宇右卫门上前说了自己的想法。加上胜次郎的考虑,他们立刻想到一计。宇右卫门让门外的十名部下此刻前往长浜,当然是秘密前去。其中一人带着宇右卫门的旨意,趁夜色从侧门离开了。

木村隼人当即写了一封信交给宇右卫门。那是写给山路将监的拒绝书。信中写道:“夜里有点着凉。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但我却无法参加明天上午的茶会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最近将去拜访,不好意思,敬请见谅。”

这是一封言简意赅的道歉信。天亮,宇右卫门带着这封信,去拜访神明山的将监去了。那个时候,军营里还在做饭。本来军营里的临时住处的茶室就很普通,有一张席子和一壶野花,仅此而已,非常简单。那天早晨,山路将监一大早就让人打扫地面,扫风炉灰。没过多久客人大金藤八郎和木下半右卫门就来了。同时,还有柴田伊贺守胜丰的家臣,他们已经将这次的叛乱向将监说清楚了,心腹们发誓共同行动。

“隼人好慢啊。”不知是哪间屋子里养的鸡叫出了声音。大金藤八郎和木下半右卫门都神情激动。不过,不愧是将监,无意间就散发出一股主人的气质。“呀,估计过会儿就到了。”将监安慰了来人。还是没见着等的人的身影,没过多久,就看见大崎宇右卫门带着隼人的信来了,是拒绝信,三人面面相觑。“使者宇右卫门在哪儿?”他向下人问道,下人回道,据说放下信就走了。

“啊,难道是他感觉到什么了?”三人的脸色一样,都是一副不安的神情。这三位骁勇善战的勇士面对这个令人后悔的破绽时,神色也不自在了。“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呢?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啊。”他们像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发牢骚。既然大事已经败露了,就不再喝早茶了,还是想想要如何从这儿脱身吧。得争分夺秒啊。此时可以看到大金和木下在座位上焦躁的身影。

“也没办法了……以后要怎么办呢?”将监挣扎地说道。另外两人再次被触动了。将监狼狈的粗眉毛像是责备般地等着二人。

“你们赶快和随从一起到池之原去,在那棵大松树下等我。我写一封信,派使者去长浜,随后就直接过去。”

“去长浜做什么?”“长浜城里还有各位大人的老母和妻子儿女,不是吗?孤身一人是无法逃脱的,老母等人到时必然作为人质,不是吗?”“啊,那样太迟了。不一定来得及。”“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任不管。藤八郎,那砚台借我一用。”将监随即在怀纸上奋笔疾书。这时,部下进来禀报说,二番木户的士兵野村胜次郎从昨夜起就不见了踪影。将监听罢,扔下手中的笔骂道:

“果然是这家伙,平日里装傻充愣,上了他的当了。臭小子,等着瞧!”

将监瞪着诅咒似的眼睛,在给妻子写信时手都气得发颤。“给我叫野上!给我叫逸平太!”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很快,逸平太就来了。“快马加鞭去长浜,把我老母和妻儿送上船,渡过湖把她们送去柴田殿的阵所,不用管财物,只管把人送上船。靠你了,尽快送走她们。现在马上去!”将监吩咐道。

说毕,将监穿上盔甲,横握长枪,奔出了小屋。大金藤八郎和木下半右卫门两人迅速召集部下,退兵山脚。这时,夜色发白,木村隼人的命令也开始实施。“誓死效忠!”

“重振神明寨!”“绝不自相残杀,谋反者,唯旧柴田家人。”呼声惊天动地,声音回荡在山谷里。

大金、木下两队人马在奔赴山脚时中了大崎宇右卫门的埋伏,被打散了。幸存的士兵来到池之原的大松树下等待山路将监的到来,不料从堂木山北方绕道而来的木村隼人的大旗早断了后路,包围而来。军队又一次溃败。

就晚了一步,山路将监正带着他的部下朝这边奔来。他头戴立着鹿角的头盔,身穿黑皮盔甲,手拿大枪,策马而来,一副武者的威猛之势,不愧是胜丰麾下的第一勇者。但是不管他多威猛,已经走错了作为武士的道路,那马蹄已失去了正义的威风。他的神情也是一副凌乱的样子。

木村隼人的部队不断压近,长枪如雨点般刺去,他们前赴后继,追赶着将监。

“叛徒!往哪里逃!”

“你这恬不知耻的东西!”“懦夫!畜生!”将士们一阵臭骂。

但是,将监杀出了一条血路,逃出了包围。狂奔数里后,遇上了事前商量好的、昨夜便在此扎营待命的佐久间安政的军队。本打算刺杀木村隼人成功,看到将监的狼烟后起兵直攻堂木山、神明山二寨,迅速占领。不料计划失败,只能救下山路将监退回行市山的大本营。

大金和木下随后也赶到了行市山。不过,他们也和将监一样,几乎是只身回来的。部下中大部分不是在途中被袭,就是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