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着打李铁军是可行的,而且敌人处在运动之中,用野战歼灭它。歼灭这股敌人,根据地问题迎刃而解。所谓“否则”只有被敌人赶进深山老林。这种反衬的对比,是为让对方接受他的主张。集中力量打大仗,消灭李铁军兵团。谢富治这种观点激起陈赓的愤怒。他看透谢富治的实质:硬拼,否则逃跑。以左的面貌出现,不硬拚就得逃跑,不逃跑就拉开来打。硬拚,付出相当的代价,削弱自己,最后不得不逃跑,逃进豫西的深山老林。结果是远离战场的中心汉路。陈赓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恼火的是这位政治委员一到情况好转,或者困难时刻,总是使出他那左的一套,没有战略眼光,不从大局着眼,他说:“打李铁军还不是时机。硬拼,削弱了我们自己,胡宗南会放胆东来,斐昌会兵团和孙元良兵团会得势,那时想在豫西落脚也不可能,在强敌面前站不住脚跟,自然会被敌人赶我们到商雒山中。这正是蒋介石想达到的目的。而对蒋介石最害怕的一着,却视而不见,缺乏应有的战咯眼光。我陈赓不怕打仗,我有七个旅二十一个步兵团,李铁军五个师只不过十几个团。可以打。不要为胡宗南手下的小卒,使得我们有些人六神无主。”
陈赓司令员激动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一下子推开,腾开一个很大的空场。伸手抓过一只杯子放在最南边说:“这,是大别山刘邓大军。”
又抓过一只杯子放在左手边说:“这是豫、皖、苏。陈粟大军。”
最后抓过一只杯子放在右手边说:“这是鄂、豫、陕我们这个兵团。”
桌子上出现了一个三角形。陈赓继续说:“这就是我南线三军在中原的态势。”
他说,“三足鼎立的屮心是平汉铁路,中原的腹心地区。如果和敌人硬拚,削弱了我们的力量,就使这一条腿不能吃力,鼎就站不牢靠。如果远离中心,就破坏了三足鼎立之势,被敌人各个击破。这就是蒋介石希望于我们的。”
谢富治的脸一下子红了。但他矜持着把脸仰得很高,眼睛盯住窗外。心里说:不消灭李铁军一切都白搭,他会追得我们连大小便的工夫都没有了,看你陈赓有什么高招来解这燃眉之急?陈赓说:“既然蒋介石想把我们赶出豫西,赶出洛阳、郑州、南阳这三角地带广他指着九纵副司令员黄新友说:“你带蔡爱卿旅和陈康旅伪装兵团主力,威逼南阳,诱使李铁军带十军、二十军尾你西去,把李铁军牵走,牵进豫西的深山老林里。査玉升带二十二旅向禹县以东一带展开;李成芳旅南出桐桕,迎接大别山过来的十纵。尔后东进,相机向雒山以南机动。秦基伟同志带九纵主力向宋智旅和崔建功旅北返,在临汝、宝丰、鲁山就地展开,扫荡土顽,打开局面,以便十二日接受新的任务。周希汉旅为预备队。”
说完向黄新友说广完成牵牛任务之后,二十五旅留在宛西,陈康立即东返集结在方城招抚岗一线待命。”
谢富治一句话不说了。这就看出陈赓的战略思想。他裉本不把李铁军一个兵团放在眼里,只有三分之一的部队把李铁军引开,而把主力五个旅撤开于伏牛山麓,造成威逼平汉路的态势。就在这个会议上决定建立军区、军分区,划定区域。陈赓向黄新友说:你要虚张声势,搞疑兵,沿途增灶,攻城略地,造成大军西去的声势。”
黄新友说:这一切都可以做到,只是你本人不许暴露,你一暴露,李铁军势必回师。我们今晚就行动,把李铁军牵走。”
陈赓说:“好,我这几天按兵不动,铕声敛迹,关闭电台。就是辛苦你们了。你知道,大别山将有一场恶战,我们必须争分夺秒,打开豫西的局面。你就当个西班牙的斗牛士吧,引得李铁军这头牛去瘇你:黄新友说:责无旁贷。你放心。”
夜里,命令送到前线,部队从阵地―匕撤下来,沿着宝丰、鲁山的大路南撤。黄新友带十三旅、二十五旅直逼南阳南阳告急。李铁军接到蒋介石命令;‘‘跟踪追击。”
李铁军带两个军越过北汝河,沿宝丰、鲁西公路前进。六十豫皖苏前线。粟裕副司令员得知蒋介石召开庐山会议,责令白崇禧指挥对大别山作战,白崇痦调十四个军对大别山进剿的情报。陈士榘说广蒋介石在剜肉补疮。”
粟裕说:“剜肉是要痛的,补疮也不舒服。疮是补不好的。”
陈士榘说广邱清泉已受命把我从淮河边上赶走,邱清泉已经行动了。”
粟裕心中有数广如果蒋介石发动对大别山围剿,我们就切断他的陇海路。”
他指着地图说:“三纵南下,破坏蚌埠、宿县之间的铁路。六纵攻占夏邑,王建安攻击兰考、商丘之守敌,并破路。宋时轮、陶勇破坏商丘、砀山之间的铁路。叶飞纵队消灭砀山敌人。冀鲁豫十一纵向徐州推进,威胁徐州,阻击徐州西援的敌人。现在显示豫皖苏的战略地位。向哪里出击都打到蒋介石的要害部位。”
他向陈士榘说:“中原正是决战的疆场。给部队发报,准备同时动作,一夜之间让陇海路和津浦路同时瘫痪,然后转兵西进,陈赓巳经过来了。”
六十一月九日,华东共军在五百里长的铁路线上展开攻击,陇海路、津浦路被切断,黄口和砀山之间的车站都遭攻击,告急电报不断地飞往南京。蒋介石大吃一惊,虽然他知道共产党不会使他高兴的,伹也没有料到这样大规模的破坏,使他运兵计划受阻,一列列兵车停止了行驶。徐州告急。立刻命令顾祝同从郑州飞徐州。从济南调吴化文来守备徐州,以稳定徐州局面,不致继续恶化。蒋介石现在是忍受着焦虑之苦,这一个月来各个战场上的损失使他痛心,他没兵可调,没将可遣,束手无策。是他给了白崇禧兵权,并答应给白崇搐豫、皖、苏、鄂、赣五省军政大权。他蒋介石不过问,不插手,不把军队抽走用于其他战场。眼看着陈毅威胁徐州,他只能从济南调兵。他后悔把手中的权给人,而受到制约的首先是他自己。全国战场上每天都有战报飞来南京。这一个月来,陈毅得手了,豫皖苏大部分城市陷落,又从背后威胁着徐州、开封、蚌埠。陈赓南来,攻城略地所向无敌,武廷麟被俘。所好的是李铁军追得陈赓西窜。李铁军报告:“陈赓越过南阳西去。”
初闻到这个消息,蒋介石非常高兴,随后又怀疑起来,李铁军怎么会是陈赓的对手?竟把陈赓追得向商雒山中窜去?他向郭汝瑰说:把情况弄清楚,陈赓西去是否确实?”
李铁军却是信心十足。他以为他追的是陈赓无疑。蒋介石又担心,如果陈赓去陕南,那么商南、雒南、商县、山阳、勋西将全部丢失,那就打开了人川的大门急电胡宗南,调六七五军去陕南,截击陈赓。事情当然不像李铁军想像的那样简单,随李铁军西去的只有十军一个军,二十军被白崇禧凋回,归人大别山作战序列。蒋介石生白崇禧的气,进攻大别山准备的时间太长了。给刘伯承以喘息的机会。他担心的是,刘伯承在大别山上站住脚跟。陈毅、陈赓又四处活动,邱清泉、李铁军完全处于被动地位。这二十多天来,蒋介石心里总是压着一股闷气。脸色阴沉,每天催问军队调动的情况和补充的情况,焦心地等待着十一月二十七日这一天的到来。好容易看到日历牌上印着二十六的字样,他急不可待地把这一页扯下来。以表示他难以忍耐的心情。这一个月他真是度日如年,他多么希望这一个月迅速地过去,如果他的命令有效的活,他会命令这一天立刻到来,好把他高高举起的铁拳向大别山砸去,把大别山打个粉碎。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这一天终于到来官邸会议汇集的情报:国军开始行动,按时发起攻击,对大别叾施行向心合围。蒋介石高兴了,他的几十万大军,从千里之外开到攻击出发地。动用了几万辆汽车,几千艘轮船,以及日日夜夜移动着的士兵的两脚。他得意的是:精兵,强将,装备优良,弹药充足,这次要使他的愿望得以实现,肃清他的卧榻之侧的刘伯承。只见大别山四同揺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旗,把大别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地图标出五支蓝色箭头,指出深入大别山的路线,大别山被切割得四分五裂。蒋介石看后心里有说不出的得意。他下了悬赏:“得刘伯承者,赏两千万元广白崇禧向南京发电报广各部按计划行动,稳扎稳打,用公路网,碉堡网封锁大别山,实行闪村宁次的方案。”
这是非常明确的,用侵华日酋冈村宁次对根据地实行的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来对付大别山。蒋介石立即回电:“同意。不能让刘伯承漏网。中正。”
这就意味着对大别山人民和军队实行灭绝人性的摧残。九江指挥所紧张起来。多少人围着白崇禧转,起草电报,记录命令和指示,电报往返不停,报话机直接指挥前线部队。白崇禧威风凛凜,不可一世。这是一次可以使他名声显赫的机会,把军队大权从蒋介石手里夺过来,指挥蒋介石的王牌部队,藉以羸得比他的政敌蒋介石更髙的声誉。他也想控制中原和蒋介石分庭抗礼,有这么多的军队,这么优良的装备,刘伯承本领再强也难当这一击。这比他任国防部长的宫衔強得多了,特别是在蒋介石无能为力之际请他出任此职,这种时刻委以重任,非比寻常。他白崇禧会成为举世瞩目的人物。先解决刘伯承,然后再挥戈中原。“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捷足者先得。”
何乐而不为?他下令前线指挥官:“悬赏两千万元,不让刘伯承漏网。”
六十二形势骤紧,大别山军民而临一场血和火的严重考验。敌人把大别山围了个水泄不通,中闾以重兵穿插,即将进人大别山腹心地区的部趴,都是蒋介石、白崇禧的精锐部队。进攻的箭头指向新县、金寨、岳西、罗田、英山。
在白崇禧的命令下,八十五军自黄跛北进,攻击新县。二十八军自广济,九军自浠水北进。攻击英山。七军自太湖西进,攻击罗田。二十五军自潜山西进,攻击岳西。刘伯承司令员看着地图上敌人的部署说:“从敌人部署上看,大别山无处得以幸免,这就是小诸葛白崇禧的全部才华。但是可以看出,敌人防我北进和西去,把主力部队都布置在新县、麻城、商城地带。这是咽喉要地,又是机动位置。敌人想控制这里,我们也得控制这里。”
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委离开鄂皖交界的刘家畈,迎着敌人的进攻步步北移。十二月三日,指挥部逬到七里坪,接近大别山主脉。从七里坪翻越大别山主脉到陡山河,经过席家凹向南向店转移。侦察员报告:“南向店发现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