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抚摸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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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相处

小门边上的教室,两层的楼房,是后来盖的,与老校区一溪之隔,新房子新气象,初一初二的新生楼上楼下地跑,满活动区的撒欢,时间在他们身上形成不了烙印或者其他寂寞的东西,两年转眼就随了溪流,升初三,行将毕业的年级,便搬进了厨房隔壁的教室,老师吃住都在那一小范围里,看着我们,升学考试的阴影随之笼罩在那片陈旧的房子周围。

一愚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戴眼镜,刻薄的脸,素以教学方法灵活、严格著称。教室窗外的流水声潺潺如歌,它极大地遮蔽了一愚老师的脚步声,经常,大家在流水的自由歌声里开小差,被他逮,罚站于教室门外,风在过道上穿梭,教室内正习题分析。据说一愚老师的绝活就在习题分析里,历届中考试题多半被他分析和猜想出来。你只有背对着教室,竖起耳朵,风适时的在你耳孔中旋转覆盖,说不定,关键的题型你就错过了。他不同意我们有时间的空隙,周日早课,我们从方圆十几里地的山区和平原深处赶往学校。一愚老师规定的时间冬天是七点,夏天是六点,你得起早摸黑,即使这样,总是有迟到的时候,迟到的下场不比课堂上开小差,罚站,尺责手心,成绩好赖待遇是相同的,他的头禅是:“管好成绩好的,治好成绩差的。”冬天手指上的冻疮,尺责之后皮开肉绽,浓和血水滴滴下流。冬天早晨南天的太阳温暖了身体,白亮亮的阳光从身体反射入他的眼镜,茫茫一片,他所有的情感我们都看不见。

白沙中学所有的记忆都聚拢在初三的段落里。日子如同玉米,饱满、结实、致密。许许多多的玉米棒被挂在白墙黑瓦的老房子檐下,风干,就像北方的收成,老农守候着它们,沉默、固执。想起时,类似故乡情节,一次次濡湿我酸性的眼角。

有一同桌,成绩乏善可陈,竟是一台胞家眷,爷爷是台湾的资本家。台湾过来的雇佣查探过初中生活,觉得大陆的学生生活实在是太清苦了。折返台湾之后,时时在信笺里夹带美钞,同桌的课外生活一下子丰富起来,他过早地赏识了包括香烟、烈酒,甚至是女人,这是他来白沙之前的生活经历,他的经历很能说明问题,母校都是穷人的孩子读书,校风淳朴,他是难以融入的,在我们眼里,读书是改变生活现状的唯一出路,在他看来,他的生活标准已经超出老师的水平,他有目标吗?毕业离开是趋同的方向,走去哪里,我的身体内部都烙有白沙的气质,流水的,山风的,咸菜的,对白的,戒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