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是一部国别史,记载了三国时期魏、蜀、吴从魏文帝黄初元年(220)到晋武帝太康元年(280)60年间的历史。它与《史记》、《汉书》、《后汉书》名列二十四史之中,与此三者被合成为“前四史”。
《三国志》全书共65卷,其中《魏书》30卷、《蜀书》15卷、《吴书》20卷。
《三国志》不仅是一部史学巨著,更是一部文学巨著。陈寿在尊重史实的基础上,以简练、优美的语言为我们绘制了一幅幅三国人物肖像图,人物塑造非常生动。
陈寿写《三国志》可以说是写当代史,其中不少事情是他耳闻目睹的。这时候已经出现了一部分写当代的史作,王沈作有《魏书》,鱼豢作有《魏略》,韦昭(又名韦曜)作有《吴书》等。陈寿写作《三国志》,从这些史书中吸取了不少材料。其中关于蜀国的资料搜集较难,因为蜀汉政权没有设置史官,又无专人负责搜集材料编写蜀史。因此,陈寿写《蜀书》的材料多数是亲自采集和编次。因为他离三国时代非常近,他所写的内容多数真实可信,被后世当做重要的信史。
《三国志》和《史记》、《汉书》、《后汉书》一样,都属于私人修史。他死后,尚书郎范頵上表说:“陈寿作《三国志》,辞多劝诫,朋乎得失,有益风化。虽文艳不若相如,而质直过之,愿垂采录。”由此可见,《三国志》书成之后,就受到了较高评价。
《三国志》善于叙事,文笔简洁,剪裁得当,流传很广。与陈寿同时的夏侯湛作《魏书》,看到陈寿的《三国志》后,认为没有另写新史的必要,甚至毁弃了自己的著作。后世之人对《三国志》更是推崇备至,认为记载三国史实的著作中,只有《三国志》可以同《史记》、《汉书》相媲美。因此,其他各家修的三国史相继泯灭,只有《三国志》流传至今。
文学家刘勰认为同时代的史书中,只有陈寿写的《三国志》立论中肯,有事实根据,文笔优美,切中要领,内容与文字表述完整统一。
由于陈寿是晋臣,晋承魏而有天下。所以,《三国志》便尊魏国为正统。在《魏书》中为曹操写了本纪,而《蜀书》和《吴书》则只有传,没有纪。记刘备则为《先主传》,记孙权则称《吴主传》。陈寿虽然尊魏为正统,实际上却是以魏、蜀、吴三国各自成书,如实地记录了三国鼎立的局势,表明了它们各自为政,互不统属,地位相同。就记事的方法来说,《先主传》和《吴主传》,也都是年经事纬,与本纪完全相同,只是不称纪而已。陈寿这样处理符合当时实际情况,足见他的卓识和创见。
《三国志》取材精审。裴松之《三国志注》记汉魏交替之际的表奏册诏有20篇之多,陈寿在《三国志·文帝纪》中仅用一篇173字的册命就把这件大事写了出来。
《三国志》还注重实际,对孙策之死,只记为许贡的刺客所击杀,舍弃了其他材料中荒诞不经的内容,这些都反映了他对史实认真考订、慎重选择的态度。
《三国志》行文简明、干净。它常用简洁的笔墨,写出传神的人物。《先主传》记曹操与刘备论英雄,当曹操说出“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之时,“先主方食,失匕箸”的记载,使刘备韬晦的心情跃然纸上。《周瑜鲁肃吕蒙传》记载的曹操听到刘备占据了荆州之时,“方作书,落笔于地”的情态,生动烘托出刘备在曹操心目中和当时局势中的地位。书中写名士的风雅、谋士的方略、武将的威猛,大多着墨不多,却栩栩如生。
陈寿在叙事中隐讳而不失实录,扬善而不隐蔽缺点。陈寿所处时代,各种政治关系复杂,历史与现实问题纠缠在一起,陈寿在用曲折方式反映历史真实方面下了很大工夫。《三国志》对汉魏关系有所隐讳,但措辞使用得当,并于别处透露出来一些真实情况。如建安元年(196)汉献帝迁都许昌,实际上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举动。陈寿在这里不便明文写曹操的政治企图,但写迁都而不称天子,却说董昭等劝曹操迁都许昌,这就透露出了一个事实。另外,他在《荀彧传》、《董昭传》和《周瑜鲁肃吕蒙传》中都揭露了当时的真实情况。陈寿对蜀汉虽怀故国之情,却不隐讳刘备、诸葛亮的过失,记下了刘备以私怨杀张裕和诸葛亮错用马谡等事实。这也是良史之才的一个表现。
当然,对《三国志》也不全是褒扬之词,也有很多人持批评态度。如唐朝史学家刘知几就批评陈寿在修史当中对当权人物曹操、司马懿的丑事缄口无言,为之回护。清朝学者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也批评了陈寿,他认为修史使用曲笔、回护的古已有之,只是陈寿做得不好。他指出陈寿作《魏本纪》,魏篡汉,在记载晋爵封国、赐剑履、加九锡,以及禅位等事件中公然回护,没有褒贬,居然成为后世为篡位者修史的模式。以后到了南朝宋、齐、梁、陈等修史,都是沿用了陈寿的模式。
陈寿在《魏纪》中确实回护了曹氏篡汉的行为,汉献帝逊位之后,魏封其为山阳公,到他死时,才追谥为献帝。陈寿隐去曹氏篡汉封山阳公一节,在书中只称汉献帝。同样常道乡公逊位,为陈留王,到死时才追谥为元帝,陈寿也为之讳隐掩饰。司马氏篡魏,司马师废齐王曹芳,陈寿同样为之回护。最为严重的曲笔是曹魏皇帝曹髦被弑之事,其他史书都记载了曹髦是司马昭命令部下所杀,陈寿《魏书》却只简单地记载“高贵乡公卒,年二十”,绝不见被弑的痕迹。
赵翼对《三国志》的批评尖锐深刻,例证非常多。他认为陈寿不仅牵涉到当权统治者的本纪多回护,而列传中也多隐讳。陈寿修《三国志》有着明显地为当代政治服务的色彩。
陈寿修史中的曲笔、回护的确存在,他处在曹魏、西晋政权交替过程中,如此修史也是一种避祸方式。作为封建时代的史书,必然会对当权者有所回护,为尊者讳是无法超越的规则。修史贵真实,是史家必须恪守的准则。陈寿除了涉及魏晋易代的敏感问题与当权人物之外,其叙写仍翔实可信。不必讳言陈寿的曲笔,也不能因此而怀疑《三国志》的信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