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悲壮的挽歌——“11·24”特大海滩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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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为爱勇敢往前游

邵明会,男,是年28岁,就职于辽宁省大连市大连元宝纺织股份有限公司。

那天,邵明会在青岛开完一个全国纺织工作会议,准备回大连。本想坐飞机,但是天气不好,他改道烟台,赶上了“大舜”号轮。

他在三等舱的船头位置上铺躺着,就听到“嚓嚓”的金属碰撞声,随后听到两次响铃。他是第二次坐船,不知道铃响是什么意思,同舱的人让他出去看看,他看见散席上面的人已经在忙着穿救生衣,知道失火了,他赶紧回舱叫其他人。16时30分,室内浓烟滚滚,他下到底层帮船员救火,这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帮着拧水龙头,但怎么也打不开,水龙带与接口也不配套,等到弄出来水已经是晚上5点多了。

因为这时船已经在海上走了近4个小时,他以为,离大连比较近了,实际上船起火后就开始返航了,他用手机跟大连港务局工作的妻子通电话,后来妻子通知了岳父,岳父又用电话与烟台救捞局、烟台港务局联系,他们都说已经派出救生船了。他们平均10来分钟就通一次电话。

大约到了晚上9时左右,邵明会感到船好像在狂风巨浪中开始向左舷倾斜了,便一骨碌跳下床。这时看到左边的舱门已经被船员封住了,穿着救生衣的乘客都从右边的舱门挤到外边的甲板上。船里有孩子的哭闹声,有妇女的求救声,情况混乱的程度有如到了世界末日一般。人们都想到了死!

“最后听一听妻子的声音吧,这也许是最后一回了。”邵明会在电话里极力压抑着自己恐慌的心情,对妻子说,他坐了从烟台回大连的“大舜”号轮,现在船出事了,可能回不来了。想不到妻子竟然不相信,说:“别开玩笑了!”在妻子旁边的一位朋友也说:“这岂不是活生生的‘泰坦尼克’号了?”

没想到在这样的危急关头,竟然没有人相信他。邵明会生气了,说:“谁开玩笑了?我现在在甲板上,周围的女孩子都哭了,你听到吗?”妻子王丽宏这才意识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失声痛哭起来。但妻子王丽宏毕竟是大学毕业生,她很冷静,立即向大连港监局及有关部门报警,要求尽快营救“大舜”号轮。

此后,一直到晚上10时30分左右手机失去了信号之前,邵明会和妻子每隔20分钟互通一次电话。邵明会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对妻子说,我们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没有想到天意捉弄我们,他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出了什么事,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要千方百计给自己寻找人生的出路……。说着说着,邵明会泣不成声了。邵明会还说,家里的大串钥匙都带在身上了,柜中的贵重物品,妻子可能拿不出来,他交代妻子叫开锁公司来开锁……妻子在电话那边已经哭得疯狂了,她拼命喊道:“我什么都不要,不要,就要你回来!”

生离死别的话儿还没有讲完,电话就断掉了。王丽宏事后回忆说,当时就好像自己也掉到冰海里了,思维冰凉冰凉的,一点知觉也没有。

然而,王丽宏冥冥之中觉得丈夫一定不会死,她默默地为丈夫祈祷:“你冷静点,一定会逃出死海,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为你鼓劲,你平时那么勇敢,我相信你!”她整夜未眠守在电话旁,但晚上10时30分后,丈夫便音信全无了。

晚上11时30分,邵明会突然觉得船底“当啷”一下,开始还以为是救援船在靠梆,随后就听见外面走廊上人声鼎沸。邵明会意识到船这回真的没救了。他找来一把铝合金的梯子,爬上床架,用梯子猛砸玻璃窗。砸啊,砸啊,邵明会在心里对自己说:“再加把劲,就可以逃生了,就可以见到妻子了!”可是,梯子砸坏了,玻璃窗户仍没有被砸碎。邵明会又找了一个折叠凳,猛砸窗户,虽然砸得火花直冒,玻璃还是没有破。

海水不断涌进船舱,邵明会绝望了,他瘫在冰凉的海水里默默地在心里向妻子作最后的告别:“永别了,爱妻,你可要多保重啊,要活下去啊……”当海水没过嘴时,邵明会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气,然后冰冷的海水仿佛就将空气隔断了。邵明会的神志逐渐模糊起来,不断地喝着苦涩的海水……但脑子还算清楚。他在水里喝了一肚子海水时,突然听到头顶上玻璃被水压碎的声音,马上意识到有救了。他一只手摸到玻璃,往上一蹬,离开船浮出水面,发现玻璃窗距水面五六米,这时,他看到了前面的救生筏。为了不被沉船造成的旋涡重新带到海底,邵明会顾不得转身就用仰泳向远处游去。他信心百倍地鼓励自己说:“我不会死的,我一定要活着回家,给妻子一个惊喜!”

他游向海面的橡皮艇,周围的三四个人也都在往救生筏上爬。他知道,不能争,争谁也活不成。他让别人踩着他的肩膀,抱着他的腰,让别人先上去,然后上去的人又把他拉上来。这时海军的缆绳扔了过来。

沉船的一刹那,一个情节让他终生难忘。一对夫妇面前守着一个睡觉的小孩,爸爸护着孩子的头,妈妈护着孩子的脚,大声喊着拼命拥挤的人群:“别踩着我的孩子。”获救后,他再也没有见到那一家三口。

第二天早上9时多,大难不死的邵明会躺在海军“686”号救援船上,他借了解放军的手机打电话到妻子的公司去,妻子没上班。随后,公司的同事打电话给她妻子转告这个天大的喜信。他妻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在电话里叫着:“真的是他吗?你真的听出是他的声音吗?”一悲一喜,突如其来,让王丽宏一下子根本转不过弯来。她自言自语道:“我就预感到明会不会死。”

邵明会在烟台出院后,马上赶回大连那个温馨的家里。经过生死,又回到了美丽、贤惠的妻子身边,邵明会心中的幸福感难以言传。他说:“这次共度患难后,我们的感情更深了。”

说起妻子,邵明会总是甜丝丝的,他说,王丽宏就是他这一生想要找的人。这个25岁女孩子美丽的外表下有颗坚强的心。在听到丈夫突遭横祸、生死未卜的时刻,没有像别的妇女那样吓昏过去。她强忍着悲伤和惊惶,积极想办法向各方求助,在电话里总是温言暖语地鼓励安慰他。邵明会说,妻子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比什么都灵。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摒弃一切杂念,居然死里逃生。1999年国庆期间,两人度蜜月时到了杭州灵隐寺,王丽宏许了三个愿,第一个愿就是祝愿他们两人幸福平安。这次邵明会劫后重生,王丽宏说一定要到灵隐寺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