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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化石林——化石,然后杂花生树

看过化石林的人一定会产生这样的错误印象:那些树木在尚还鲜活的时候便从树干的内外开出了珠玉一般剔透的五彩花朵,然后一个突然的机遇,变成了化石,就像裹着生动的活物形象的琥珀化石一样。倘若不然,又该教人们如何相信那些翡翠的、玛瑙的、水苍玉的、石英的花朵图样是凭空形成?

化石林是来自史前的林木。约在1.5亿年前,这片林木遭遇到不可抗拒的天灾倒了下来,在腐烂之前被深深地掩盖埋藏。在那里,树干因为长久地与外界氧气隔绝而矿化成晶片的构造,如果不是因为再一次的地质活动变迁得以重见天日,这些结晶树干或者也可以像同一时期三叠纪里被埋藏的有机物一样变成煤炭。暴露地表以后,树干因为浸染过铁、锰的氧化物而被着上红黄紫赭的颜色,经年累月而日益鲜艳斑斓。这就是关于化石林的故事,因为来自沧桑的变故所以绮丽非凡。这样的地质变迁机遇放之整个世界地理环境也是不多见的,所以就更加宝贵。

化石林有6片丛林,因其颜色和风格依次被称为彩虹森林、碧玉森林、水晶森林、玛瑙森林、黑森林和蓝森林。就像它的名字已经暗示的那样,彩虹森林是其中最美丽、最富于色彩变幻的化石森林,一截树干的切面便是一个大自然的调色盘,而颜色和颜色之间的搭配却因为随意而显得匠心独具,带着让人容易引发联想的童稚的涂鸦效果,像一团七彩的祥云,又像有1000种花冠一齐绽放的苗圃,还像南太平洋上一泓清澈的泻湖,长满了迷人眼目的杂色珊瑚。在这些绚烂胶着的色彩中间,树木本身的年轮却还清晰可辨,借大漠荒原明亮的阳光,树木的晶片幻化出琳琅华贵的光彩。

在化石公园的南门,有一处颇负盛名的“彩色沙漠”是绝对不允许来者过其门而不入的。这片干渴的荒漠本身是一无可赞的,但是有了那些屹立着的彩色岩石,这里便成了最受旅游者青睐的景点,同那些色彩风格艳丽的岩石合影留念也成了每个人来过看过之后最快意的事情。指触那些细腻苍翠的晶片,你会觉得沧桑也不过须臾,转念之间即可到达。在经历过一段时期的盗拿以后,而今的树木晶片是严禁采摘带走的,如果喜爱,也只能尽情地看个够,然后带着满满的回忆和被谋杀一空的胶片回去。

像美洲大陆的任何地方一样,化石林地区也依稀留有印第安人——美洲的主人及原住民生活过的痕迹。6~15世纪的时候,他们在这里从事着并不发达的农业活动,他们笃信自己的宗教,制造瓦罐,将化石树干修改成段子来建造房屋,搭筑渡桥,这对于历尽艰难才形成的化石林来说不免是一种太奢侈的挥霍。在某一处如今叫做“报纸岩”的石壁上,留着他们用象形文字及鲜花和野兽的图形虔诚地记载下的生活的零零碎碎,和他们为未来的美好生活向着神灵的祷告。化石林国家公园的代表性动物是叉角羚羊,这是一种长着鹿角却叫做“羚羊”的牛科动物(血缘关系似乎蛮复杂的),它们经常营群出没在石林中间,带着不打扰人类也不为人类打扰的姿态悠闲地觅食散步。傍晚,落日在石林间温和迟缓地跌落下去,将沙漠和内中的一切烧成焦灼的暗红,稍后,天就黑了。

在化石林国家公园里,保存着一些远古和史前的证据。或许亲眼目睹那些沧海桑田的时刻已经永远不可能了,但是作为这一切发生过的证据,人们所看到的结晶的树木也许就是1.5亿年前那棵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那一株,那个时候,一只鸟儿正在它高高的枝头上轻唱,也或许是一群鸟儿。所不同的是,那时喧嚣而眼下安静,那时人们的知识离这个可爱的世界正遥远,而眼下却被无边地扩张应用到苍穹和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或者,这也是一种秩序,树木化石,然后杂花生树;而人类和他的理智被解冻,像一条快速流淌的河水,越流越快,时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