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点点头,说:“老板的确是姓欧阳,莫非姑娘认识他?”
我一下激动起来,上前几步,险些伸手去抓阿九的双臂,连连发问:“他在哪里?那他现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
阿九有些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伸手一指里屋。
我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
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欧阳轩,在阿九伸手指向里屋的时候,我的心慌了起来,我在想着,他愿意见到自己吗?在决意踏上去百花谷寻他的时候,我心中早已惶然不安,现在转眼就要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惊惶外却又像若有所待。
本以为可以假装那种置身事外的潇洒来向他索要一个答案,可事实上,是我自己一直没有放开。
几个月未见,他还好吗?
一切,只有我掀起眼前这块帘子,答案才会揭晓。
惶惶然的心,这下有了主意。
我深呼吸后,却闭目掀起帘子。
忽听龙紫钰失望的一声“呀”,我睁开眼睛。
屋内,一男子正在纳闷得望着我。
是他吗?不,不是他,这个“欧阳老板”长得太普通了,除了那双眼睛透着一种清澈剔透的黑色外,我找不出一丝他的影子。
又是欧阳轩乔装的不成?
我上前,捧住欧阳老板的脸,左右看着有没有能撕去的人皮面具,没有!我一下愣住了,那一份喜悦眼看就要涌上心头,如波涛汹涌般的失望却给了我一个浪头。
“不,不是他!”我失望的转过身,喃喃自语道,“也对,这里离百花谷还有几天路程,怎么会那么快就找到了他呢。”
一直沉默着的东方狂几步上前,及时搀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见我一双明眸透着痛苦,他微微叹息一声,安慰我道:“楚姑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带你找到他的。”
阿九见我一身病态,像是明白了什么,说:“你们可是找百里神医看病的?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去了百花谷也要往回走。”
“为什么?”东方狂不解。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百里神医在一个月前已经去世了。”阿九说。
我猛然抬头看向阿九,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问:“你说什么?你说百里箫他怎么了?”
阿九回答说:“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一个月前邪医百里箫中毒去世了。”
“不——”我不相信地吼道,“不可能的,他是邪医,他专为解毒,又怎会中毒辞世呢,你骗我,你骗我!”我发出一声悲怆的清啸,由丹田狂涌而出,勾动体内真气澎湃奔窜,筋脉为之贲张,全身疼得几乎炸成碎片。
“姑娘,你怎么了?”龙紫钰本也被阿九的话给吓到了,一见我这样,一下慌了起来。
我的耳边,不断围绕着百里箫已经死了这几个字。我的神情变得极为恐惧起来,我的手紧紧揪住自己胸前,连连摇头想挥掉回绕在耳边那让我内心受尽折磨的声音。
不,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我忽然觉得眼前摇晃起来,就跟闹了地震一样,我揪住胸前的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倏然,一口鲜血自喉腔吐出,我的身子也瞬间无力地软瘫下去。
东方狂紧张地将我搂在怀中,担忧地问着:“楚姑娘,楚姑娘,你怎么了?楚姑娘!”
我的昏厥让所有的人都受了惊。
阿九急忙吩咐人收拾一间客房来。
东方狂抱起我,加快脚步往里屋跑。
那位“宋老板”甚是关心的对打杂的喊道:“快去请苏大夫来。”
此时的龙紫钰霎时脑袋一懵,最不愿意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自从我得知欧阳轩就是百里箫后,身子一直不是太好,以前的我,身子硬朗的很,几经楚府的人折磨,我依旧康复的很好,可这几个月来,我的性格变的柔弱,常常面带梨花,双目无神,体质也变的虚弱,感染一点风寒就能病上半个月。
龙紫钰的心已经害怕起来,坚信我会活下去的信念在听闻百里箫去世的噩耗时被撞得支离破碎,她知道,以往我能挺得过去,完全是因为对肖翊的思念,对百里箫的思念,想着要见百里箫最后一面,这份感情支撑着我在阎王殿闯过一关又一关。可是现在,想见的人已经见不到了,那么姑娘她——
龙紫钰不敢往下想,有那么一片刻,她愣住了,忽然的,她放声悲戚起来。跟在东方狂身后,她悲声呼喊着:“姑娘,姑娘!”
龙紫钰进了房间,扑在我床前,哑着声音说:“姑娘,姑娘,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姑娘!”
跟进来的阿九和宋老板震撼地看着屋内。
一时间,叫楚姑娘,叫姑娘,各种呼唤声,此起彼落,房里乱成一团。
苏大夫在这一团混乱中走了进来,而我也在这一团混乱中,睁大了眼,看龙紫钰,再看东方狂,我想说些什么,却很难从喉咙中将要说的话吐出来,我虚弱极了,困难地咽了口唾沫,拚命努力着对龙紫钰说,说:“紫夏,他没有死,我见到他了。”我并不知道那是在我昏迷时出现的假象。
龙紫钰猛点头,抹着泪说:“姑娘,我知道,我知道,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不为了他,为了你自己,为了我,要活下去,姑娘,你听到了吗?”
我转动着头,眼光找到了东方狂,我的唇边,浮起一个好温柔、好美丽的微笑:“东方狂,我好累,我不想再找了,你带着紫夏走吧!”说完,我又闭上了双眸。
“姑娘……姑娘……姑娘!”龙紫钰惨烈的哀号,“不要啊!姑娘,不要丢下龙紫钰啊,姑娘!”
我没有任何反应,我的确太累了,但是我的唇角,却挂着一抹美丽的微笑。
忽然我听到了一首熟悉的箫声,我想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
这缕柔媚娇细的箫声,柔韵如细水,若有若无,袅袅地旋绕在耳际。
是欧阳轩常吹的《孤星独吟》,凭着箫声,我感觉到他就在附近,可当我凝神静听时,这声音又缥缈绕耳际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