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立即开始打捞遗体,但是连尸体的影子也没有找到。反而捞到了一件出乎想像的东西,那是一个亚麻布口袋。里面装着一堆老旧生锈的金属件及一些无光泽的水晶和玻璃制品。这些奇怪的东西就是我们唯一的收获。此外,虽然昨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进行搜查、询问,但是我们还是不知道雷切尔·豪俄尔和理查德·布伦顿的现况。警方也没有任何进展。最后我决定来找你,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我说:我必须看看那份文件,马斯格富夫,布伦顿冒着被辞退的危险读的那份文件。
“华生,马斯格雷夫就把我现在拿着的这份文件递给了我,这份文件中记载着马斯格雷夫家族中的成年人必须遵守的奇特教义。现在你听听这份问答词的原文。
“它属于谁?
“属于那个走了的人。
“谁应该得到它?
“那个就要来到的人。
“太阳在哪儿?
“在橡树上面。
“阴影在哪儿?
“在榆树下面。
“如何去测量?
“向北十步再十步,向东五步再五步,向南两步再两步,向西一步再一步,就在下面。
“我们用什么才能换取它?
“用我们的一切。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要遵守诺言。
“原件没有标明日期,但是上面的字是用17世纪中叶的拼法写的。马斯格雷夫说,但是,我想这对破案并无太大用处。
“至少它向我们提供了另一个未知的谜,我说,而且是更有趣的谜。也许解开了这个谜,那个谜也就随之解开了。请别介意,马斯格雷夫,我认为,你的管家是一个比他的任何主人都头脑清醒的聪明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马斯格雷夫说,我一直认为这份文件的用处不大。
“就我判断,布伦顿和我却认为这份文件意义重大,他最后这一次不过是想记住它的内容罢了。我推测他正用各种地图和草图与原稿相比较,你一进来,他就慌忙把那些图塞进衣袋。
“有这个可能,可这和我们家族这种旧习俗有什么关系呢?我想你还是同我去一趟苏雷克斯吧,不然的话我会越来越糊涂的。
“于是,我们两个人当天下午就来到了赫尔斯通庄园,那里的古建筑全是L形的,门楣上还刻着1607年字样,但据行家称恐怕具体年代还要更久远些,我在马斯格雷夫的陪同下查看了那个小湖,并在院子里仔细转了一圈。直到后来,我把典礼重读了几遍,才发现了典礼中的某些暗语,像橡树和榆树就是寓示什么,于是我问起委托人。
“这棵橡树在起草典礼时就存在了吧?当我们驾车经过橡树时,我说道。
“可能诺耳曼人征服英国的时候,就有这棵橡树了,马斯格雷夫答道,这棵橡树有23英尺粗。
“我推测的一点已经获得证实,我又问,庄园里有老榆树吧?
“那边以前有一棵很老的榆树。但十年前被雷击中了,我们只好把树干锯掉。
“你还记得那棵榆树的位置吗?
“是的,没问题。
“没有其他的榆树了吗?
“没有老榆树了,但是有很多新榆树。
“我想到这棵老榆树的位置去看看。
“我们乘坐的是单马车,没有进屋,马斯格雷夫直接把我带到草坪的一个低洼处,老榆树过去就长在这儿。这位置几乎就在橡树和房屋的正中间。
“我想没有人能知道这棵榆树的高度了吧?我问道。
“我可以马上告诉你树高64英尺。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问。
“我的老家庭教师经常叫我做三角练习,常常是关于高度测量的问题。我在少年时代就测算过庄园里的每棵树和每幢建筑物。
“请想想,我问道,管家曾向你问过这古老的榆树的事吗?
“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吃惊地望着我。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回答道,几个月以前,布伦顿同马夫发生了一场争论,当时他问过我榆树的高度。
“这消息简直太好了,华生,这证明我的推断完全正确。我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偏西,我计算了一下,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偏到老橡树最顶端的枝头上空。典礼中提到的一个条件满足了。而榆树的阴影一定是指阴影的最远处,否则就会选树干做标杆了。于是,我观测太阳偏过橡树顶时。榆树阴影的最远处落在什么地方。
“由于榆树没了,我只好另想办法,我和委托人做好了几个木钉,找到两根钓鱼竿绑在一起,用一根条绳把木钉系起来,鱼竿刚好长六英尺,在太阳偏过橡树顶的时候,我把鱼竿一端插在土中,记下阴影的方向,测量出阴影的长度为九尺。根据阴影的长度,很快便得出树高64英尺时投影就是96英尺,我在测量的位置上钉下一个木钉做记号,巧的是就在木钉不到两英寸的地方也有一个小洞,这一定是布伦顿的记号,可想我的猜测完全对路。
“从木钉开始,用指南针确定方向后沿庄园墙壁向北走了20步,再钉下一个木钉,然后又向东迈10步,向南迈4步,按照典礼暗示的地点,只需再向西迈2步就可以了。可是,走2步的结果是石板铺的甬道,我仔细敲过石板,各处声音都,一样,根本没有洞穴和裂缝,还是马斯格雷夫提醒了我:就在下面,你忘记考虑了这一句话。经过他的提醒,我马上意识到可能有个地下室在甬道下面,我大声问他。
“没错,地下室和这些房屋一样古老,就在下面,我们可以从这扇门进去。
“我们走了进去,沿着曲折的石阶向下走。马斯格雷夫用火柴点燃放在墙边木桶上的一盏提灯。我们马上就看清了我们所要找的位置,而且显然近几天有人来过。
“这里很早就作为仓库用来堆放木料,但是,那些乱丢在地上的短木头已经被人挪到墙边了,在地下室中间形成了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大块重石板,石板中间安着生锈的铁环,铁环上绑着一条厚厚的黑白格子布围巾。
“上帝啊!马斯格雷夫惊呼道,那是布伦顿的围巾,我肯定看到过他戴这条围巾。这个混蛋想干什么?
“根据我的提议请来了两名当地警察,然后我抓住围巾,用力拉石板。但是石板只动了一点,最后在一名警察的帮助下,才把石板挪开。石板下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窖,我们都向下观察着。马斯格雷夫跪在地窖旁,把提灯伸进去照着。
“我们看到这地窖大约七英尺深,四英尺见方,一边放着一个箍着黄铜箍的矮木箱,箱盖被打开了,一把样式奇特的旧钥匙插在锁孔上。箱子外面尘土满布,木板被蛀虫和潮湿浸蚀得烂透了,里面长满了青灰色的木菌。箱子底面散放着一些像旧硬币一样的金属圆片,显然是老式的硬币,我手里拿的这些就是。
“但是,旁边有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蹲在那里,前额靠在箱子边上,双臂抱着箱子,全身的血液都逼到了脸上,致使脸部扭曲,并且涨成猪肝色,吸引了我的视线,我们根本认不出这是谁。但当我们把尸体拉过来时,看那身形、衣着和头发,马斯格雷夫立刻确定,死者是失踪的布伦顿。他已经死了几天,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我们无从了解他是怎么死的。我们把尸体抬出地下室。问题仍没有解决,而且像开始时的问题一样令人费解。
“华生,我当时非常失望,以为我到这里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突然,我意识到刚才搬地板时我们两个人外加一个警察才移开,我想可能布伦顿要移开它必需也要两个人,这个人选当然只有那个曾爱过他的威尔士姑娘。挪开石板有一定的困难,尤其是其中有一个姑娘力气则更不够,果然,我在这地下室内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一根约三英尺长的木料,一端有明显的缺痕,还有几块侧面被压扁了的木头,很像是被重物压扁的。很显然,他们一面往上抬石板,一面把一些木头塞进缝隙中,直到一个人能够从缝隙中爬进去,才用一块木头竖着支撑住石板,不让它落下来。因为石板重量全部压在这根木头上,就使它着地的另一端产生了缺痕。现在我的推断仍然是可信的。
“显而易见,这地窖只能钻进一个人,那就是布伦顿。姑娘等在上面,然后下面的人打开木箱,把箱子里面装的东西递上去,没有人发现他们,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也许那个性情急躁的姑娘见曾经抛弃她的人可以由自己摆布时,心中升起了复仇之火?或者是木头偶然滑倒,石板自己落下,布伦顿被关在地下室里导致了死亡,最后她的情人在地下室因窒息而死。
“这也就是第二天早上她面无血色,甚至歇斯底里狂笑的原因。可是箱子里又有什么东西呢?这些东西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显然,马斯格雷夫湖里捞起的古金属和水晶石就是箱子里的东西。她找到机会把它们扔到湖里去了,这样就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她犯罪的证据了。
“根据木箱中查理一世的硬币,我想到了典礼的开始两句话的含义,于是,对马斯格雷夫说:我想可能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就在你从湖里捞出的口袋里,快去你的书房看看吧。
“我们回到他的书房,他拿出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放在我前面。看见几乎变成黑色的金属和黯淡无光的石块,我就知道他认为这些东西是无足轻重的。我拿起一块用袖子擦了擦,它马上发出了金子一样的闪光。金属制品样式像双环形,但已经扭曲得不是原形了。
“你肯定记得,我说,甚至在英王查理一世死后,保皇党还在英国进行武装反抗,当他们不得不逃亡时,可能藏起来许多珍贵财物,以便和平时期再挖出来。
“我的祖先拉尔夫·马斯格雷夫爵士。在查理一世时代是有名的保皇党党员,在查理二世逃亡的时候,他是得力的助手。我的朋友说道。
“是的,不错!我答道,好极了,我想这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祝贺你,我的朋友,你得到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虽然得到的过程带有悲剧性。但作为一件历史遗物,它的意义更大。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马斯格雷夫惊讶地追问道。
“这正是英国的一顶古代王冠。
“王冠!
“完全正确。想想典礼上的话,它怎么说的,“它属于谁?属于那个走了的人。”这是指查理一世被处死说的。然后是“谁应该得到它?那个就要来到的人。”这是指查理二世说的,可能他马上就要到赫尔斯通庄园来。显然,这顶破破烂烂的王冠曾经是斯图亚特王朝的帝王戴过的。
“那为什么查理二世回国后,没有取走王冠呢?马斯格雷夫把遗物放回亚麻布袋,问道。
“啊,你提出了我们也许永远也解决不了的一个问题。可能是掌握这个秘密的马斯格雷夫在此时去世,他虽然把典礼传给后人,但却没有说明它的含义。从那时到今天,这个典礼世代相传,然后有一个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并因为这个秘密而死。
“这就是马斯格雷夫典礼的故事,华生。那王冠现在还留在赫尔斯通。当然,他们经过了一番法律上的周折,并且花了一大笔钱才留下了王冠。我相信,只要你提起我的名字,他们一定会把王冠拿给你看。至于那个女人,一直都没有消息,可能已经带着犯罪的记忆逃往别的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