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马金帝团长便为两个人各倒满了一杯香槟酒。马克曼德将杯中注满的香槟酒一饮而尽,然后伸出手来说:“伯鲁特威兄弟,让我们做个好朋友吧,来为友谊开怀!”
伯鲁特威勉勉强强地跟他握了手。
团长满意地说:
“好,一切到此一笔勾销。今后你们不许藏有介意。马克曼德,刚才你所说的造币工作,希望能在这谷中继续进行。然后第二个星期六晚上。我会为你举行正式的入团仪式,请你在晚上9点前到这里来,可以吗?”
“是,我知道了。”
三、自由联盟314分会
第二天早上,马克曼德搬出了雪非德老人的住处,迁移到镇外一位叫麦克娜玛的老寡妇家中。雪非德老人没有想到马克曼德会这么干脆地搬出去,因此反而过意不去。
一个警察确实已经盯上马克曼德,但巧合的是,这并没有给这个不幸的小伙子带来一丝危险,反而使他名声大振。自从那天找到马金帝挑明身份以后,马克曼德几乎每晚都到他的酒馆去,和一些“哥儿们”喝酒聊天。
马克曼德不知从哪里运来一部金币的铸造机,偷偷装设在自己寝室的地下室里,每晚拼命制造伪币。这些伪币非常精致。很难与真正的金币分辩,因此马金帝老大非常高兴。得到老大的欢心,又随时都能与心爱的人相会,所以马克曼德在这段期间,每天都过得很快乐。他搬来后不久,他最早结识的朋友斯坎伦也搬到了巴美斯镇,于是两人便住在了一起。这里没有别的房客,女房东是一个很随和的爱尔兰老妇人,一点儿都不过问他们的事。所以他们的说话、行动都很自由,这对于心怀隐私的人而言真是再好不过了。
雪非德对马克曼德挺不错,他高兴的时候,就请马克曼德到他家吃饭,所以马克曼德和海蒂的来往并没有中止。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来往反而比往常更亲密更频繁了。
一天晚上,马克曼德和马金帝团长正在酒吧内喝酒,门被推开,一位身穿蓝色制服,戴着尖顶警帽、腰佩手枪、生面孔的警官走了进来,他的身高将近两米。
正在饮酒作乐、大声鼓噪的矿工们立即停止说话,大伙儿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只见这位警官走到柜台旁马金帝的面前,以浑厚的声音说:
“今晚天气真冷,来点纯威士忌酒。”警察说道,“参议员先生,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吧?”
“你是新来的队长吗?”马金帝问道。
“不错,我在治安之余会来拜访你的,希望您和其他首领能协助我们来共同维护本镇的治安。我的名字叫马宾,是煤铁矿警察队长。”
“我们这里很好,不用你们来维持,马宾队长。”马金帝冷冷地说道。”说到警察满山谷都是,已经挤不进来了。”
“好,好,我们不争论这个,”警官和气地说道。“看来我们的看法是不能统一起来了,那只好各行其路,各负其责了。”他喝完了酒,转身就走。
礼拜六,终于要举行马克曼德的入团仪式。集会是在工会楼里的一个房间里进行。晚上9点马克曼德到会议地点时,已经聚集了众多的团员。
在空旷的会议室里,人们围坐在一张长桌旁。旁边另一张桌子上摆满了酒瓶子和玻璃杯,早已引得一些会员垂涎欲滴了。坐在首席的马金帝蓬乱的黑发戴着一顶平顶黑绒帽,脖子上围着一条主教举行仪式用的圣带,看上去,他仿佛是一个主持恶魔仪典的祭司。马金帝左右两旁是会中地位较高的人,其中就有生性凶残而面貌俊秀的伯鲁特威。他们每个人都戴着表明身份职位的绶带或者是徽章。余下的都是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青年,对于长者的命令,他们必须竭尽全力无任何条件地去执行。
在团长面前放置着火炉,炉火熊熊燃烧,当中插着两根铁棒。
“马克曼德,在你成为新会员之前,必须通过两项考验。好,准备开始!”
团长大喝一声,同时两位团员靠上前来,脱掉马克曼德的外套,将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以上,再紧紧地绑住双手,而后用黑布蒙上他的双眼,使马克曼德看不到任何东西。于是在黑暗中被人们引入集会厅。不久马金帝的声音响起来。
“马克曼德,你是自由会的老会员吗?”
马克曼德点点头。
“你是属于芝加哥第二十九分会吗?”
马克曼德又点了点头。
“今晚是令人烦闷的。”对方说。
“是的,对旅行的异乡人,是不愉快的。”马克曼德答道。
“阴云密布。”
“对,暴风雨即将来临。”
“众兄弟们可满意吗?”身主顾左右问道。
传来一阵赞同的窃窃低语声。
“兄弟,根据你的暗语和对答,我们知道你确实是一个自己人。”马金帝说道,“不过你应该知道在本地,我们还有一定的仪式,一定的责任。你做好准备了吗?”
“是的。”
“你是一个坚定勇敢的人吗?”
“那么,向前走一步!”
这时蒙上眼的马克曼德脸上感到一阵炽热,好像觉得烧红了铁棒直抵双目上。如果再向前走,一定双眼会被严重地灼伤。但是马克曼德却毫无犹豫,果然地向前走去,就在他向前走的同时,面前的炽热立刻消失。
“有种,马克曼德!”团员们叫道。
“很好,通过第一关的考验,接下来是第二关。马克曼德,不论多大的痛苦,你都能够忍受吗?”团长问道。
“不试试看就不晓得。”马克曼德回答。
这时一块炽热的烙铁,压上马克曼德露出的手臂,“嘶”的一声响,随即肉被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马克曼德感到一阵剧痛,如同一把锥子猛扎至头顶,几乎要昏过去,但他却咬紧牙根强忍下来。
“真是了不起,连吭都不吭一声。”众人拍手鼓掌。
“好,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和眼罩。”
在弟兄们的一片祝贺声中,马克曼德微微睁开眼,首先看到是笑眯眯的马金帝团长。
“马克曼德,你真能撑。烙上那烙印能不吭一声的,你是头一个。但是,你既然已经正式成为团员,就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如果违抗我的命令,一定会死于非命。你明白吗?”马金帝说。
“我明白了。”
“好。那么我代表巴美斯341支部。欢迎约翰·马克曼德的加入并享有本会特权,参加本会辩论。来,一起来干杯。”马金帝高兴地举杯说道。
马克曼德穿外套时,看见仍如针扎般疼痛的右手臂上鲜明地浮现出一个圆中三角形的烙印。
当入会仪式结束,而酒也喝光了以后,开始讨论会中事务。
“议事日程的第一件事是”马金帝说道,“先读一封从默顿县第二百四十九分会身主温德尔处发来的信。”他念道:
亲爱的先生:
我们邻区勒尔斯特玛斯煤矿的矿主安德烈·雷应该消失。你们该记得去年秋季你们和警察发生纠葛,我们曾派两个弟兄去帮忙的事。请你们派两个人得力的人前来,分会司库希金斯负责接待你们,你有他的地址,希金斯会告诉你们如何行事。
你的朋友J.W.温德尔
“我们需要帮忙的时候,温德尔从来未拒绝过我们。照理我们也不能拒绝他,”马金帝停顿了一下,他那阴沉、恶毒的双眼向室内四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谁自愿前往?”
几个年轻人举起手来,身主看着他们,赞同地笑了。
“你可以去,老虎科马克。希望你能像上次一样不出差错,并且干得利落漂亮。还有你,威尔逊。”
“那个人究竟有什么罪呢?”年轻的威尔逊问道。
“你最好不要问。如果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作证的时候就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不过他们的手法一向利落,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还有!”特德·鲍德温叫道,“上星期,工头布莱克竟然解雇了我们三个兄弟,看来是他领受教训的时候了。”
“领受什么?”马克曼德低声向邻座的人问道。
“给他一颗大号子弹完事!”那人大笑起来,高声说道,“你认为我们的办法怎样?兄弟。”
“我很喜欢它,”马克曼德说道,“这正是我们的用武之地啊!”
四周的人不由得对他的话大加称赞。
“怎么回事?”坐在桌子那一端的黑大汉身主问道。
“先生,这位新来的兄弟似乎十分赞同我们的办法。”
马克曼德马上站起来说道:
“我发誓,尊敬的身主,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我会以能为本会出力为荣。”
一位坐在身主旁边记录的,面如鹫鹰的书记哈拉威说道:“分会很高兴马克德曼这样的兄弟,但你现在应该等待。”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我已经知道你是一个愿意出力的人,对你的能力我们也深信不疑。今夜有一件小事,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助一臂之力。”
“我更愿意做价值大一些的事。”
现在让我们先来听一听今日晚报一段记载:
“自从我们巴美斯谷产生了秘密组织以来,已经有20年了,在这段期间被他们杀害的善良市民已超过200人。然而无能的警察仍然对他们束手无策。爱好正义的市民们!如此下去怎么得了?我们应该代替无能的警察,团结市民的力量……”
“哼!这么无聊的报道,我们没有必要再读下去了,我想和各位商量应该如何来处置报社总编詹姆士·史坦加这老顽固。”
“杀了他!”
“把他绞死!”
众人激动地敲着桌子大吼。这时屋里角落传来声音。
“不行!最好取消杀死史坦加的念头。”
众人回头一看。一位身穿黑色服装、打着黑色蝴蝶领结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站了起来,此人乃是书记毛里斯。
“各位,我反对杀史坦加。那人在海拉特报社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总编辑,深受市民们的尊敬。如果杀了他,我们将与大部分的市民为敌,这对我们的组织非常不利。”
“什么?不利?毛里斯,你是不是怕警察?这镇上有一半警察都被我收买了,不用怕他们啊!”团长说道。
“团长,我所害怕的不是警察,而是市民。市民们虽然现在仍保持沉默,最后势必会团结起来。对我们展开报复行动的。”
“听到报复这两个字时,众人起了一阵骚动,马金帝团长很不高兴地皱起浓眉说:
“只要我伸出手指,”马金帝喊道,“我就可以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然后,他紧皱双眉,提高了声音,“喂,毛里斯兄弟,我早就注意你了。你自己软弱无能,却还要动摇军心。毛里斯兄弟,当你自己的名字也被列入我们的议事日程时,就是你的死期了。我想现在正是时候。”
莫里斯立刻面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浑身颤栗,哆哆嗦嗦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答道:
“尊敬的身主,假如我有什么说错的话,我向你和会中各位兄弟道歉。你们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忠心的会友,刚才我之所以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也是维护分会之心。可是,尊敬的身主,你的裁决是英明准确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了。”
听他说得这样谦卑,身主脸上的怒气消失了。
“好,你知错就好。不过各位,毛里斯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认为杀死史坦加并非良策。那家伙的背后有美国的新闻团体替他撑腰。事情闹得太大,要是惊动政府和军队出动,那我们只有投降了。
“因此,我想不用杀死史坦加,只要给也一点儿惩罚,教训一下便可。这件工作不简单,要有适当的人去做,伯鲁特威,你能去吗?”
“愿意。”
“很好,你要多少个手下?”
“六个人就够了。”
这时,马克曼德要求一道去。
伯鲁特威露出很不高兴的脸色说:
“好!想去就跟着走吧!不过,马克曼德,如果你出了差错,我可就不饶你,走吧!”
包括马克曼德在内一行八个人,各自带着木棍走出了酒吧。
这醉醺醺的七个人有的吵嚷着,喊叫着,有的哼着小调。走在街上,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分开行进。这天晚上,天气异常寒冷。星光灿烂,弯月高悬。他们走到一座楼前停下来,在院子里会合。明亮的玻璃窗户中间印着金色大字“维尔米萨先驱报社”,从里面传来印刷机的声音。
“喂,马克曼德,你和亚瑟在入口处负责把风。如果有人来就用口哨通知我们,其他的人跟我走。”
伯鲁特威走在前头,连他一共六个人一同走上楼去。很快地二楼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当中还夹杂着哀嚎。一位戴着眼镜的白发老人,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来,他正是总编辑詹姆士·史坦加。有三四个团员紧追其后,手持木棒围着他一阵毒打。史坦加的眼镜被打落在地,他两手抱头趴在地上,鲜血不断地从指间流出。
团员们一见史坦加倒卧在地,便收回了木棒,但是,最后赶到的伯鲁特威却大声喊着:
“你这老鬼,看你还敢不敢乱写!”
说着,便举起棍棒想往史坦加的头上打。这时原本站在一旁的马克曼德,突然冲上前来,往伯鲁特威身上撞:伯鲁特威差点儿就要倒下来,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气急败坏地大叫:
“你是干什么!马克曼德!”
“伯鲁特威,够了,再打下去会闹出人命来的,老大不是交代说不能杀死他吗?”马克曼德振振有辞地说。
“他说得对。”其中有一个人说道。
“哎呀,你们快点吧!”楼下的那个喊道,“各家窗户里都亮了灯,用不了五分钟。全镇的人都要来追捕你们了。”
这时街上果然传来喊叫声,几个排字印刷工人聚集到楼下的大厅时,正准备行动。这些人便丢下这个编辑,窜下楼去,沿街而逃。跑进工会大厅以后,一些人去低声向首领报告,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另一些人,包括马克曼德,奔到街上,从偏僻的小路各自回家去了。
四、恐怖谷
第二天早晨,马克曼德一睡醒,就忆起了入会的情形。头由于宿醉而有些胀痛,臂膀烙处也肿胀起来,隐隐作痛。他既然已有特殊的收入来源,就不按时去上班了,所早餐吃得很晚,上午便留在家里给朋友写了一封长信。后来,他又翻阅了一下《每日先驱报》,读到专栏中有这样一段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