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福尔摩斯探案集-格兰其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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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公爵之子的失踪(3)

“喂喂,黑斯先生。”福尔摩斯镇静地说道,“你说那种话,若被别人听见,还以为有什么不好的秘密,被我们发现了。”

黑斯拼命地压抑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嘴边泛出做作的笑容,那种感觉令人十分不舒服。只见他说:

“这个打铁店,你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不过总得事先通知我一下,我可不喜欢你们这样为所欲为,好了,赶紧付完账离开吧!”

“黑斯先生,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过来看看你的马匹而已,我想我的脚已恢复了。所以还是走路去的好,反正路途又不远。”

“没错,这里离公馆还不到三公里,你们只要向左直走就行了。”

他一直目送着我们动身出发。当道路转弯,旅馆老板再也看不见我们时,福尔摩斯忽然停下脚步。“那个叫卢宾·黑斯的老板,必定知道所有的事情,他一看就不像个好人。”我说。

“呀,你也那么样想吗?华生。有马,又有打铁店,那里的确耐人寻味,我们不要被那家伙察觉,再回去查看好吗?”

于是我们走离道路,开始爬上在我们后面略微倾斜的山丘。在往公馆方向望去时,发现一辆自行车正沿着道路飞驰而来。

“华生,快躲起来!”福尔摩斯把我的肩膀使劲一按,并且叫道。只见一辆自行车飞也似的骑过我们的眼前,在灰尘弥漫当中,略微可以见到一张脸色苍白、嘴巴张开、眼睛瞪视前方的恐怖面孔,那正是詹姆斯·王尔德。他与昨晚盛气凌人的模样,完全不相同。

“是公爵的秘书!华生,我们去看看那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躲躲藏藏地从这个岩石移到另一个岩石,不久,就来到可以看见旅馆正面入口的地方,只见王尔德的自行车倚靠在墙壁上,附近没有人走动,窗户也见不到半个人影。

这时,太阳已经西沉,夜幕逐渐低垂。在夜幕当中,我们见到旅馆的马厩附近,露出两道车灯的灯光,接着传来一阵马蹄声和车轮声,不久,那辆马车便往柴斯特菲尔德公路的方向,全速奔驰而去。

“你认为怎么样,华生?”福尔摩斯附在我的耳边悄悄私语。

“好像是要偷偷溜走那种感觉。”

“两轮马车的上面只搭载一个人,但那绝对不是詹姆斯·王尔德,因为他此刻正站在门口的地方。”

灯光从门口照射出来,可以清楚地看到秘书的身影站立在中央,他探出头来,张望着黑漆漆的外面,似乎正在等候某人的到来。

不久,道路上传来脚步声,第二条人影出现,由于那个人只站在灯光下一会儿,门随即又关上,因此,外面仍是一片黑暗。大约相隔五分钟的时间,二楼其中一个房间的灯光亮了。

“这时来这家旅馆的人,一定是相当有来头的贵客,否则不会特意招待他上楼。不过话又说回来,究竟詹姆斯·王尔德于这个时间,在这家旅馆打算做什么?而且在这儿与他会面的又是何人?走吧,华生,对于这个家伙,我们非冒点险更深入调查一下不可。”

我们悄悄地下来,逐渐走近旅馆。这时,自行车还停靠在墙边,福尔摩斯划了一根火柴查看后车轮,发现正是加厚的邓禄普牌的轮胎,他不禁忘形地差点笑出声来。而在我们的头顶上方,正是那个有灯光的房间。

“我想窥探那个房间一下。华生,对不起,可否弯下你的背脊,让我爬上去看看呢?”

一会儿后,他骑在我的肩膀上。可才一下的工夫,他又跳下来。

“啊!走吧!华生,今天已做太多的工作,何况,该调查的事情都调查了,这里离学校很远,我们得尽早回去才行。”

我们横越荒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学校。途中,福尔摩斯几乎完全不说话,而且在快抵达学校时,也没打算进去,只说想打电报,就往麦克尔顿车站去了。

当晚,福尔摩斯不断地劝慰贺克斯塔布尔博士一直到深夜,博士自从晓得德语教师被杀以后,精神几乎快要崩溃了。

其后,福尔摩斯好不容易走进我的房间,乍看之下,他和早上出门时的精神雷同,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一切非常顺利,华生。”他边笑边说,“我跟你约定,这事件最迟在明天傍晚以前,一定能够圆满解决。”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我的朋友和我出现在霍尔得瑞斯府闻名于世的紫杉的林阴道上。仆人引导我们经过伊丽莎白式的门厅,进入公爵的书房。我们见到彬彬有礼的王尔德先生,但是从他的诡秘的眼睛和颤动的面容中,我们仍能读到昨天夜里那种极度恐惧的痕迹。

“您是来拜访公爵的吧?非常抱歉。公爵一直身体不适,不幸的消息使他陷入痛苦之中。我们昨天下午收到贺克斯塔布尔博士打来的电报,告诉了我们您发现的事情。”

“王尔德先生,我必须见公爵。”

“但是他在卧室。”

“那我到卧室去见他。”

福尔摩斯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向这位秘书表明,劝阻对他来说是无效的。

“好吧,福尔摩斯先生,我去通告他。”

大约一个小时后,这位伟大的人物才出现,他耸着双肩,面如死灰。我觉得他似乎比前天上午苍老了许多。他郑重地和我们寒暄后,就坐在桌旁,红色的胡子垂落在桌上。

“公爵,要是我们能和您单独谈谈,我可以较为随便一些。”

秘书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并且恶狠狠地看了福尔摩斯一眼。

“公爵您……”

“是的,是的,你最好走开。福尔摩斯先生,您有什么要说的呢?”

我的朋友等退出去的秘书把门完全关好后才说:“公爵,事情是这样的,我的朋友华生和我得到贺克斯塔布尔博士许诺:查明这个案件的真相是有偿的,我希望您能亲口证实这件事。”

“当然了,福尔摩斯先生。”

“如果他没说错的话,有谁得知您儿子的消息,将能得到5000镑。”

“对。”

“如果讲出扣留您儿子的人的名字可再获得1000镑。”

“不错。”

“这一项不但包括带走您儿子的人的人名字,同时也包括共谋扣留他的同伙的名字,是吗?”

公爵不耐烦地说:“是的,是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要是你的侦查工作做好了,你便不会有理由抱怨待遇低。”

“公爵,我想您的支票本就在桌子上吧,您给我开一张6000镑的支票,我会特别高兴。最好您再签一下字,我的代理银行是城乡银行牛津街支行。”

公爵严肃而又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冷淡地看着我的朋友。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得到这笔报酬,我现在知道贵少爷在何处,至少已知几个藏匿他的人的名字。”

公爵的红胡须在苍白可怕的面孔衬托下更为吓人。

他气喘吁吁地问:“他在哪儿?”

“他在,或者说昨天晚上在斗鸡旅店,距离您的花园大门两英里。”

公爵倚在了椅子上。

“你要控告谁?”

福尔摩斯的回答令我大惊失色,他快步走上前去按着公爵的双肩。

他说:“我控告的就是您,公爵。现在麻烦您开支票吧!”

我永远不能忘记公爵当时的行为,他从椅子上弹起来,双手紧握,如一个掉进万丈深渊的人。然后他以贵族的极大自控能力使自己坐了下来,把双手蒙在脸上,好几分钟一言不发。

他终于开口了,但是没有抬头:“你都知道了吗?”

“昨天晚上我看见您和他们在一起。”

“除去你的朋友,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

公爵颤抖着拿起钢笔,并且打开了他的支票本。

“福尔摩斯先生,我说话算话,即使你提供的情况不利于我,我还是要为你开支票。当初规定赏金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福尔摩斯先生,你和你的朋友都是小心谨慎的人,对吧?”

“我很理解公爵的意思。”

“福尔摩斯先生,我付给你们的总数应该是12000镑,对吗?”

福尔摩斯微笑着摇摇头。

“公爵,恐怕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你要考虑到学校教师的死亡。”

“但詹姆斯对此毫不知晓,你不能让他负这个责任,这是那雇佣的恶棍干的。他的不幸在于并不知晓此人的底细。”

“公爵,我是这样看的。当一个人犯下一桩罪行的时候,对于由此而引发的另一罪行,他也有道义上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