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福尔摩斯探案集-格兰其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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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彼得·加里船长(2)

“约翰·霍普莱·耐尔根。”

“你为什么要深夜到这间屋子里来,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你准备蹲监狱吧。”霍普金说。

他说:“好吧,我告诉你们。没有瞒着的必要了,但是我不愿意听到流言蜚语重新流传,你们听说过道生和耐尔根公司吗?”

霍普金脸上现出闻所未闻的神情,但是福尔摩斯却显得很感兴趣。

他说:“你是说西部银行家们吗?他们亏损了100万镑,康沃尔郡一半的家庭全破了产,耐尔根也失了踪。”

“是的,耐尔根是家父。”

我们终于获得一点肯定的答案,可是一个避债潜逃的银行家与一个被自己的鱼叉钉在墙上的彼得·加里船长之间有极大的差距,我们都全神贯注地听这个年轻人讲着。

“事情主要牵扯到我父亲。道生已经退休了,那时我刚刚十岁,但那时我深切地感受到了此事所带来的耻辱和恐惧。外面传言我父亲卷了全部证券逃跑了,这不是真的。我父亲确信如果给他一些时间把证券转为现款,一切都会好起来,并可以偿清全部债务。在传票刚发出要逮捕我父亲之前,他乘他的小游艇动身去了挪威。他在临走前的晚上向我母亲告别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他给我们留下一张他带走的证券的清单,并且发誓说他会回来澄清他的名声,信任他的人是不会受累的。可是从那以后他和他的游艇音信全无,我母亲和我认为他和游艇以及他所带的全部证券都沉到了海底。我们有一位可靠的朋友,他也是一个商人,他不久以前发现伦敦市场上出现了我父亲带走的证券。我们当时惊讶的程度你们可以想像出来,我花费了几个月时间去查询那些证券的来源,历经重重困难,我查到最早卖出证券的是这间木屋的主人——彼得·加里船长。

“于是我着手对他进行了调查。我发现他曾掌管过一艘捕鲸船,而且返航的时候正是我父亲渡海去挪威的时候。看来很有可能在那多风的季节,我父亲的船被吹得偏离了航向,碰上了加里船长的船。如果事情属实的话,我父亲后来如何了?不管怎样,如果我可以从彼得·加里的谈话中弄清证券是怎样出现在市场上的,这便会证明我父亲没有出售这些证券,他拿走这些证券时,也不是为了自己要发财。

“我来苏塞克斯预备见这位船长,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件谋杀案。我从验尸报告中得知这间木屋的情况,报告说这只船的航海日志仍然保存在木屋里。我突然想到,如果我能看到1883年8月在“海上独角兽”号上所发生的事,便可以解开我父亲的失踪之谜。我昨天晚上想要弄到这些航海日志,但是没能打开门。今晚又来打开门,找到了航海日志,但却失望地发现了8月份那些页都被撕掉了,就在这时我被你们抓住了。”

霍普金问:“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是的,这都是事实。”他说的时候,眼光躲在了别处。

“昨天晚上以前,你没有来过吗?”

“没有。”

霍普金举着那本作为物证的笔记本,本子的外皮有血迹,第一页有这个人名字的字首。

他喊道:“那么,对于这个你如何解释呢?”

这位可怜的人沮丧到了极点,他全身颤抖,双手遮着脸。

他痛苦地道:“你是从哪儿弄到这本子的?我不知道。我以为我是在旅馆里丢掉的。”

霍普金严厉地说:“够了,看来你得到法庭上去解释了。你得和我一同去警署。福尔摩斯先生,我非常感谢你和你的朋友到这儿来帮助我。事实说明,即使你不来,此案在我的办理下也会得到圆满解决。尽管如此,我仍十分感谢。我在勃兰布莱特旅店给你们订下了房间,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到村子里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乘马车回伦敦的时候,福尔摩斯问:“华生,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看你不大满意。”

“不,亲爱的华生,我是很满意的。可是霍普金的方法我不能苟同,我对他感到失望。我原来以为他会处理得好一些。侦查的首要原则是:一个侦探一定要发掘第二种可能性的存在,并且为这种可能性出现做准备。”

“那是什么是此案的第二种可能性呢?”

“就是我自己一直在调查的线索,也许我们回去后就会有结果了。”

在贝克街有几封信正等待着福尔摩斯。他抓起一封信就拆开了,立刻发出一阵轻轻的胜利笑声。

“华生,好极了!另一种可能性有了进展。你有电报纸吗?请替我写两封:瑞特克利夫大街,海运公司,色姆那。派三个人来,明早十点到。——巴斯尔。这是我另一名字。另外一封是:布芮斯顿区,洛得街46号,警长斯坦莱·霍普金。明日九点半来吃早饭,紧要。如不能来,回电。——夏洛克·福尔摩斯。华生,这件令人厌烦的案子十天来让我一直不安。从此以后我要它完全从心中除掉,相信明天我们将会得到最后的结果。”

第二天,霍普金警官恰好在约定的时间来到,我们一起享用房东太太为我们所做的丰盛早餐。福尔摩斯像使用鱼叉那样。用刀叉刺起了一条肥厚的腊肠,向霍普金警官问道:

“你认为这次的事件在昨晚已完全解决了吗?”

“福尔摩斯先生,所谓完全,以这次如此的结果应该算是。”

“是吗?我总觉得今后才是进入正题的时候。算了,也许听完你的说明后,我会意外地采纳你的说法。”

“那我就来说明一下吧!凶手耐尔根由伦敦来到弗里斯特的布兰布尔泰旅馆投宿,当晚他前往黑船长的小屋,经过争吵后,拿起挂在墙壁的鱼叉,将黑船长活活钉死。

“当时,他对所犯下事情的严重性深感震惊,虽然逃出了小屋,却由于慌张过度,将那本记有股票号码,带来用以质问黑船长的手册,掉落在一摊血上。当我盘问耐尔根时,他曾说:

“我原本打算对因家父而受连累的那些存户能够有点补偿,同时也为了恢复家父的名誉,准备强迫黑船长归还剩下的股票。

“可怜的胆小鬼,在逃亡后不久,由于没有勇气接近那间发生惨剧的小屋而六神无主,但由于那份资料对他很重要,才再次潜入,却被我逮捕了。”

霍普金神气的挺起了胸膛,但是福尔摩斯脸上浮现出平静的微笑,摇一摇头。

“就理论而言的确很高明。不过,唯独有一项缺陷,那就是疏忽了一件实际上不可能发生的事。霍普金警官,你曾经用鱼叉刺过肉块吗?一次都没有吧!不过,这也不能怪你。相反,我却特别在鱼叉的训练上下过苦功,搞得汗流浃背,这点华生也很清楚。这不仅耗费体力也需要技术,连自认臂力强的我都自叹弗如。

“想想看黑船长被刺穿的尸体吧!鱼叉刺厚实的胸膛,前端还插进板壁,这种耍蛮力的技术,岂是那位苍白瘦弱的青年能做到的?另外,你认为他能与凶暴的船长一起对饮那种船员们嗜饮的烈酒吗?再说案发前两天的晚上,在窗口映现留有短胡须的人,像这青年吗?

“我们要寻找和逮捕的是另有其人,是像猛虎一样凶暴的罪犯。”

随着福尔摩斯的论评,霍普金的脸由于惊讶,像麦芽糖一样拉长了。但他并不属于那种很快就坦白认输的人。

“不过,福尔摩斯先生,耐尔根确实到过案发现场,沾血的手册就可证明。且有充分的证据显示当时他像是怀有杀人的动机啊!”

霍普金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不安地问道:

“你所说的那名凶暴的家伙,目前在哪里?”

“就在楼梯口,你听,不是传来脚步声吗?华生,手枪准备好。”

门外传来了多人的粗嗓音,哈德逊太太来告诉我们有三个男人想见巴斯尔船长。福尔摩斯点点头说:

“他们是看了我登出征求船员的广告,前来应征的人。我要考考他们,请一个一个让他们进来吧!”

最先进来的应征者是名40岁左右的男子,脸颊像苹果一样红润,双颊蓄满泛白的花胡须。福尔摩斯手上拿着一封在我们出门这段时间寄来的信件,态度像个测验官。

“大名是……”

“杰姆斯·兰卡斯达。”

“兰卡斯达先生,很抱歉我们人手现已补满。这是车马费,对不起让你白跑了这一趟。”

于是,此人拿了一枚半英镑的金币走出去。第二位进来的是个身材高瘦、干瘪得像条鲱鱼的男子。脸上没有留胡须,气色很差,自称是休·巴丁斯。福尔摩斯也以同样理由,给他一枚半英镑的金币,打发了他。

第三位应征者是个相当奇特的大汉。他的脸被蓬松的头发和胡须框起来,像只狼狗似的,两眼像怒吼的野兽般,在粗黑的眉毛下炯炯发光。他以船员特有的粗俗礼节向我们打了招呼后,双手便不停将帽子绕来转去地摆弄着。福尔摩斯问道:

“你的大名和专长是什么?”

“我叫帕特里克·凯恩兹,鱼叉手,有26次的航海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