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冉夕颜离去之后南宫星却收蔹了笑容,俏脸之上竟浮现一丝狠历。这丫头,留不得!且不说那比自己还要美上三分的容颜,单论这小小年龄,竟已知道蹈光养晦,这长大之后,那心机又该是何等深沉!那容颜再衬上这份心机,这丫头长大之后定会成为自己心头大患!
“锦燕,你脸上这印子是怎么回事?”月夫人瞅着锦燕脸上明显是人掴出来的掌印不由问道。
“夫人,锦燕在水池那边遇上四小姐了,锦燕不小心说了五小姐,这才让锦瑟给掴了两巴掌。”锦燕红着眼,忍了半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你这孩子,明知道锦瑟那丫头是欺软怕硬的,你还在她面前说五小姐。”月夫人一边摇头一边又自转头吩咐:“锦燕,你去厨子那讨几个热的没剥壳的蒸蛋过来,就说是我要的,回来之后自己用蛋敷敷脸。”
“姨娘,锦燕这丫头不适合留在您房里,锦燕性格太过耿直,留在这府上早晚会出事的,您保得了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冉夕颜乘锦燕出去之后这才抬头对月夫人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姨娘也知道锦燕那丫头心性不适合留在这府里,姨娘也曾有想送她出府的念头,可锦燕这丫头一听我说要送她出府,便大哭不止,只说已无亲人可依,只愿留在姨娘身边过活,说了几次,姨娘也就随她了。”
初春的长安街头,飘着蒙蒙的小雨,柔和而又细腻,清洗着尘世的铅华。
一蓝衣翩翩的少年儿郎坐在长安第一酒楼君再来的二楼靠窗边的坐椅之上,窗边望下去便是青青垂柳和碧绿池塘,这无边的美景瞧在蓝衣公子的眼中却只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之气!
酒,是好酒,是君再来独家特有的兰陵酒,据说到了长安城不喝上一口兰陵酒便算不得到过这长安城。
菜,是好菜,是君再的独家招牌菊花桂鱼,这菊花桂花鱼就着兰陵酒喝上一口,便是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是。
可是蓝衣公子俊容之上并无半丝欢颜,剑眉深锁,就连眼底也只看得见一片愁思。
酒入愁肠愁更愁!
“公子爷,您不能再喝了,再喝又要醉了。”生得眉清目秀的小书僮走上前来抢去蓝衣公子手中的酒壶。
“拿过来,牧一。”蓝衣公子却是连头都未曾抬起,视线依然远眺在窗外那几许青柳之上。
小书僮无奈的摇摇头,将手中酒壶又自放下,暗中叹气自家公子空有凌云志却只能做这笼中鸟。
“小……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晚了让大少爷抓到,您应该受累了。”清脆又略带埋怨的声音,和牧一的声音有得一拼,蓝衣公子如是想着。
“锦燕,我们好不容易偷溜出来,不偿偿这兰陵美酒岂不是太可惜了。”脆生生的又带着一丝童音,宛若黄莺出谷,蓝衣公子不禁将视线转向楼梯口走上来的小人儿。
这小人儿至多不过十来岁,眉似新月,明净清洌的眼瞳似春天一泓碧水,竟似暗藏一股睿智的光芒,头上戴着香叶冠,就着紫色纶巾将黑发绾成一个髻,身上衣饰却是一袭简单的白色锦服,且腰间并不如长安城中富贵儿郎般系有玉佩之类以示富贵的饰物,看衣物,这小人儿着实不像哪家富贵人家的儿郎,看神韵,这长安城里自己认识的富贵儿郎之中竟没一个能与眼前这小人儿相比,有这小人儿在,竟将那些个平素也算是风流倜傥的儿郎们衬成了俗物一个。
就在蓝衣公子暗自打量小人儿之际,小人儿却也仔细端详着这蓝衣公子,衣是上好的冰蓝绫绸,领口和袖边用上好的青丝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衬着这公子头上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腰系玉佩,脚蹬青缎黑底小朝靴,右靴之侧放着一把看上去精致的靴刀。一双杏仁似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望向自己,那笑容似笑非笑似有情又似无情,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好一个放荡不羁的的俊儿郎!
“相请不如偶遇,这位小公子,不知可否赏面与在下把酒言欢?”率先打开局面的,是蓝衣公子。
白衣小公子全然不顾身后唇红齿白小书僮使命的眼色,径自走到蓝衣公子的对面坐下方才将手一拱道:“小弟便多谢兄台了。”
蓝衣公子淡笑不语,身后机警的牧一早早便让店小二添了一份碗筷,可白衣小公子却将身后那唇红齿白得不像男子的小书僮一拉,小书僮遂不及防,便和自己主子一并坐在了椅子之上。
“你,也坐下吧!”白衣小公子顺手指向立在蓝衣公子身后的牧一,恍若自己才是这牧一的主子一般。
牧一大惊,自家公子何等尊贵,自己怎么能和公子坐在同一张饭桌。
“叫你坐你就坐下,让那店小二再多上两份碗筷。”蓝衣公子依然云淡风轻的吩咐,对这白衣小公子看似无礼的一出不以为意。
“好……好!想不到兄台也是不拘于这世俗之人,小弟欣赏你!”白衣小公子忽地笑逐颜开,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是老气横秋,端的让人忍俊不禁。
“我姓长孙名楚樵,小兄弟可称我为长孙哥哥或是楚樵亦可,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蓝衣公子倒也爽直,首先报出了自己的名讳。
白衣小公子灵动的眼瞳一转,方才回道:“长孙楚樵!哥哥与那富甲一方的长孙候爷长孙无极有何关系?
长孙楚樵看着白衣小公子灵动的眼瞳,知晓这小公子心中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便道:“在下不才,长孙无极正是家父!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你叫我洛颜也可,颜儿亦可,左右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是的,这白衣小公子正是女扮男装的冉夕颜,身边那唇红齿白的小书僮正是锦燕那丫头。
可惜了这俊逸出俗的公子竟是那长孙无极送到京城做为质子的世子!可惜可惜!冉夕颜不由得在心中为这长孙楚樵的际遇扼腕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