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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糊涂的老太婆

这天,达尔斯加城繁华闹市的一家商场前来了一个陌生男人。那男人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衣着打扮还不错,可那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看起来又像个流浪汉。虽然还是清晨,但他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一会儿他身边已经围上来好几个人。

达尔斯加虽然是小城,但也不至于见到一个陌生人也稀罕,吸引人们注意不是这个陌生人本身,而是他身边墙上贴着的那张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大意是说,有位名叫多多姆的男子因精神失常走失,有提供准确线索者酬金五万,而可以将其送回家者,酬金则高达五十万美元……

而眼前这个陌生人不但年龄身高等特征和启事上说的相一致,而且也是神智不清,问东答西。他的相貌更是跟启事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流浪汉模样的人就是寻人启事上寻找的那个多多姆。

被寻找的人出现在寻人启事旁边,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大家惊诧议论的时候,有个机灵女人已经悄悄躲到一旁要与多多姆的家人联系,可是要打电话时她才发现,可能是是太过匆忙急切,这张寻人启事上竟然没有留下联系电话和地址。

正当这位女士着急发愣的时候,两个更机灵的先生已经上前争抢多多姆了。

多多姆大笑着说痒,极力挣脱着两个人的拉扯,最后拉扯急了,多多姆一瞪眼:“白去谁去啊?给钱我才去,我认钱不认人!”

那两位先生互相看看,然后就争先恐后去掏钱,多多姆眼里放出光彩。可是正在这时,半路上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六七十岁头发斑白的老太太突然挤进来,不由分说拉起多多姆就走。

多多姆仍然是打着拖拖不肯走,老太太便哄他说:“到我家去,钱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都是给你的!”

多多姆一听眼睛立时光芒万丈,不但肯走了,而且还急不可待地反客为主,自己走到前边去用力拉扯老太太。

那两个人反应过来,一齐追上去拦截老太太,说人是他们先发现的,理应让他们带走,说着又要动手,旁边也有人要上前哄抢。没想到这位老太太一瞪眼,理直气壮说了声:“干什么?想抢人吗?他是我儿子!”

听她这么一说,那几位虽不甘心,可也不得不住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带着多多姆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那感觉就像眼看到嘴边的一块肥羊肉让别人抢去了一样,说多难受有多难受。不过很快他们就觉得不对头—既然当妈的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儿子,还张贴寻人启事做什么啊?明摆着这块肥羊肉让人家老太太算计走了,几个人大呼上当,可是已经太迟了,老太太和多多姆早已不见了踪影。

却说老太太带着多多姆一直开到了城郊一家简陋的小旅店中,老太太似乎早有准备,她先伺候多多姆洗了澡,然后给他找出新衣服,多多姆穿上一试,正合身。不过他的兴趣不在衣服上,而是在钱上,他问老太太什么时候给他钱。老太太说钱是一定要给的,不过有两种方式由多多姆选择—一种是马上给多多姆五十块,但以后一分不再给他;另一种是今天只给他十元,明天再给他十元,也就是只要多多姆在这里住一天,他就会得到十元钱。

别看多多姆有些疯疯癫癫,可这个账他还是算得清,他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后一种方式。于是多多姆和老太太一起留在了那个简陋的小旅店里。没事的时候,老太太就跟多多姆拉家常,大概是想从多多姆嘴里套出有价值的信息吧,可是多多姆不知是真的记不起来了还是故意不说,任老太太怎么问他也说不到正题上,连他父母的情况老太太都了解不到。不过老太太真是有耐心,就这么日复一日精心照顾着多多姆,但是对于多多姆来说,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从老太太手里接过十元钞票的那一刻。

二十多天过去之后,老太太已经搭上了好多本钱,可她却没有从多多姆口中得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老太太仍然是信心百倍的样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坚信多多姆有一天一定会想起些什么。

但是没等老太太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多多姆已经出其不意地带着她的钱逃掉了。老太太本来是很小心的,白天都是把钱放在自己身上,夜里压在枕头下,没给多多姆提供一点儿机会,谁知有一天趁她起床穿着睡衣上厕所的机会,多多姆竟然偷走她的钱逃走了……

虽然老太太大部分钱都存在银行里,手头的现金不过百十多块而已,可从卫生间出来不见了钱也不见了多多姆之后,老太太还是失声痛哭起来……

也许她心痛的不只是被偷的那几个钱,也许她更加心痛的还是多多姆本身那不菲的价值。几天后,多多姆又出现在另一个城市的闹市区,他的身边墙上依然贴着和上次同样的一张寻人启事。

依旧有人企图把他带走领取奖金,而恰在此时,那位老太太又及时出现了,并且依然以多多姆是她儿子为借口,巧妙夺走了这个等价值五十万美元的疯癫流浪汉。

老太太依旧把多多姆带进了一家小旅店,依旧像上次一样,以每天十块钱为诱饵,留下了多多姆。老太太真是个有耐性有毅力的人,尽管多多姆仍然还是除了钱什么都说不清,可她却毫不气馁地做各种尝试和努力,看来不得到那五十万她不会甘心。当然这一次她更加小心,钱只在手上带一点,而且从来不让多多姆看到她的存折。

但是尽管老太太已经百倍小心,这一天还是出了事—多多姆再一次偷上钱逃走了。不过这一次多多姆偷走的不是老太太的钱,而是一个房客的钱—那个倒霉的房客掏钱时不小心让多多姆看到了。

几天后,多多姆又一次出现在了另一个城市,他的身边同样少不了那张没有联系地址和联系电话的寻人启事。

和前几次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又有人要把多多姆带回去了,老太太又准时出现了。

只是这次老太太又以母亲的名义把多多姆带上出租车时,一个一直冷眼旁观的先生追了上来。

那位先生把老太太拉到一旁,悄悄告诉她:“尊敬的夫人,上次在达尔斯加就发生过同样的一幕,那次恰好我也在场,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一次你也是以他的母亲的名义带走了他—我不想知道您的动机如何,但我忍不住想提醒您—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一个迷失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每次都会恰好站在寻找自己的启事旁等人去发现呢?还有,启事给出了那么高的奖金,却没有留下一点联系方式?还有,每次这个多多姆都会提出谁给钱跟谁走,而且我估计他每次都会换一个地方……”

“好心人您不要说了,”老太太打断那个男人的话,回头看看车里的多多姆,然后低声告诉那位先生,“我真的是他的母亲—这孩子为钱而迷失了自己,谁知疯癫的他仍然忘不了钱,竟然能想出这么个方法来骗钱,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变卖了家产悄悄跟着他,一方面照顾他,一方面防止别人受骗……”

“原来是这样……”好心的先生很是意外,“可是您为什么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里去呢?”

老太太说:“那样他一辈子也许永远都好不了啦,我想慢慢找回我的儿子,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您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不揭穿他,我是不忍心啊,因为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快乐的事,我只能尽量满足他……”

好心的先生叹口气:“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可如果他永远认不出您怎么办?”

老太太摇摇头流着泪说:“那也没什么办法啊,儿子可以忘记母亲,但母亲永远不会忘记和丢掉自己的儿女啊……”说完老太太告别好心的先生,上了出租车,又一次带着那个眼睛里只剩下钱的儿子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