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然行近前来,轻轻的抚着那只受伤的手腕,很是专业的对一旁用药的太医说道:“天气严热,如此就可以了,无需包裹,以免伤口溃烂!”挥手便示意解巧等一干仆人统统退下,“妹妹可感好些?”
“多谢皇妃关心,这点小伤,算不上什么。”苏蒹葭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个侠客般慷慨及无畏。
“妹妹还是从容风处搬回来吧,如此终是不便。”不想蒙然径直的说道,苏蒹葭正想如实回答她,却见子婴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杯冒气的茶水,见了她即双膝跪下,口中说道:“子婴给薄妃娘娘赔礼!”他虽低着头,但茶水却在托盘内轻颤着,看得出他正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苏蒹葭缓缓的蹲下.身体,看着这个继承了扶苏‘优秀’的隐抑品格的子婴,看着这个在秦朝末路时无力回天的子婴,看着这个为秦王朝划上终结句号的子婴,深深的叹息,伸手扶起他,端起他呈上来的茶水,只喝了一口,却将另半杯茶水全数的泼到了地下。
“你……”这子婴自幼便得宠于膝前,又是皇长孙,本就是捧着金馍馍,披着万道彩霞出世的孩子,哪里受过如此般的‘礼遇’,眼神里迅速透出极度的震怒,似已受到了严重的凌辱,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苏蒹葭轻轻的笑了,将茶杯放到一旁,不慌不忙的说道:“子婴,你的致歉茶,我只能喝一半。因为,你刚才伤了我,而且确实很痛。”她抚了一下手背上那个刺目的伤口,顿了顿又说:“另一半,我没有资格承受,因为……我已经不是你父亲的妃子了。你的父亲在回上郡的路上就已经把我休弃了。我与你父亲之间犹如这半杯茶水般,已是覆水难收。所以,你也不必再怨恨我。”
“妹妹……不可如此轻言!”蒙然大吃一惊,自己还想着要调和她与夫君之间的关系,不想这女子竟会当着子婴的面直言不讳,赶忙迎上前来劝阻。
“蒙皇妃也不必为难,我与赢扶苏从此刻起,就不会再有任何关系。”苏蒹葭握着蒙然的手,不想也不敢将自己的感情更多的混入这即将踏至的命运中来,因为她深深的明白,自己所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牵绊住赢扶苏那颗易脆的心,只能将那梧桐树下面具人的事情告诉赢扶苏及喻中泽,让他们尽快防范,寻个恰当的机会再将赵高及李斯假传旨意的事情告诉他,自己也好抽身全退,纵是死去,也会无憾了。
“妹妹,夫君近日来,为了你寝食无味,生出病来,你怎忍心如此对他……你怎能……”蒙然哽咽得已经无法再说下去,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可以将夫君对她的情义,如此轻然的抛弃。
“蒙皇妃,扶苏对我的感情,我能明白。放手这一切并不代表我会轻视一切。在离去之前,我要为扶苏做一件事情,这是我对他的承诺,哪怕用我的生命去履行,我也愿意!所以,恳请您立刻让我见到他!”苏蒹葭真诚的执着她的手,声音有力而决然。
“何须多言,既已被休弃,再如此纠缠又有何意义!”子婴却在一旁大声的斥道。
“子婴住口!”蒙然喝道,“你立刻带薄妃去见你父亲,不许多言!”
“母亲不可如此委屈了自己!这女子心猿意马,她对父亲不诚实,我亲眼见她与喻叔叔在一起!”子婴竟违逆的反驳着。
“啪!”的一声响,一个耳光已经重重的打在了子婴的脸上,蒙然用着发抖的手,指着他说道:“你这逆儿,竟敢目无尊长!”
“你不要打他!”苏蒹葭拦在他们之间,转身扶起子婴,抚着他那满脸的倔强,说道:“子婴,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与立场都让你很为难,但是,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这上郡城有危险,我要立刻见到你父亲,告诉他这一切,你愿意帮这个忙吗?”说完,拿出那张写着‘秦殇’字迹的宣纸展开在他面前。
不料,子婴看了她手中的宣纸后脸色却变得惨白,也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物来,竟然也是张宣纸,打开来看时,那‘秦殇’二字跃然入目,竟出自同一人手笔,两人面面相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