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薄寒的轻拂着她纤弱的身子,苏蒹葭留恋的回眸着夜色下的‘滴翠居’,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道:“容风公子……对不起,我已经不忍心……让你亲手埋了我……”
她坚定的抬起了步子,吃力的朝着疏属山上走去。好不容易行至公子府前,那两扇正红色的朱漆大门却早已紧紧闭上,两个大红灯笼默然飘摇着,守护着这个无比庄严的门庭。
苏蒹葭伸手扣响了那狮铜门环,虚弱的叫道:“扶苏!开门!开门给我!扶苏!我要见你……”那清脆的扣门声与她的声声低呼,撕破了这寂静的夜。可是,纵是苏蒹葭已叫得声音都嘶哑了,门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用着身体仅存的一点微薄的力气,继续执着的扣着那门环。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长久,门终于被撕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小厮探出头来,看到她时,脸上露出极度的不忍之色,抽身出了门后,又迅速将门给掩上,这才对她说道:“薄姬娘娘,殿下……殿下让你速速离去!”
“扶苏……不!”苏蒹葭使尽全身的力量推开那小厮,推开了虚掩的门,“扶苏……”跌跌撞撞的进了院来,肩上的伤口无意间撞到了门边上,痛得直喘气。
这时,弯下的身子却一下被人扶住了,抬起沉重的头看去,却看到扶她的人竟是双眼含泪的蒙然,在她身后,解巧、兰沁等一干奴仆,一字排开的立在门廊边上。解巧身子不住的颤抖,双手紧促的捂着口,无助的看着她抽泣。
“蒙然……我要见扶苏,让我见他!”苏蒹葭抓住蒙然的手。
“妹妹……夫君在书屋里!”蒙然双目已浸满了泪水,“我这就带你过去!”
“谢谢你!”苏蒹葭苦笑了,自己现在竟用上怨妇痴缠的死招,才能见到他,扶苏啊扶苏,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躲着。但是,对不起了,今晚我一定要将一切都告诉你,不然……只怕我真的等不到了……
书屋内,赢扶苏背灯而立,愁眉深锁,无奈的看着画像里的人儿,语气里充满了哀伤:“葭儿……为何不与扶梓走,为何还要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赢扶苏头也不回的沉声说道:“说过了,让她走!”
“扶苏……”苏蒹葭抓紧了门边,才能让自己立稳了步子。
赢扶苏猛然回转过身来,绝世面容已瘦憔得让人心碎,他那如潭的眼眸里升起一抹惊惶,但很快,眼帘起落间,那丝惊惶却已被抖落散尽。他故做冷漠的在桌旁坐下,优雅的身躯如竹般笔直,淡然问道:“苏姑娘,深夜造访可有事吗?”
这一声平淡的‘苏姑娘’,一下便将他们之间拉开了如深渠般的距离,苏蒹葭的心尖竟似猛然被重物辗压而过般,生出裂裂的痛,泪珠顿时莹绕眼眶,颤声叫道:“扶苏……难道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吗?忘了我来上郡的初衷了吗?”
“姑娘有事何不一并说清,何至于如此纠缠!”赢扶苏竟沉下脸来,波澜不惊的看着她,严然此刻苏蒹葭就是个痴缠的弃妇。
“好!赢扶苏,我此刻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至于今后如何,你需要自己去决抉!”苏蒹葭捂着胸口,明显感到‘蚀心毒’又在身体里肆虐。她无力的扶着桌子,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一滴滴的落到赢扶苏的书案上。
赢扶苏却所视无睹般,伸手抚着桌上的兰花,那娇嫩的兰花瓣儿,在他手心里颤栗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