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之下悬着一盏灯笼,随风孤单的摇曳。
“啪!”的一声,一个果实从缀满黄叶的枝桠上直坠下来,拍打到坚硬的地板上,翻了两滚,便滚到了项羽的脚边来。他半醉半醒的眯着眼瞳,愣呆的看着这个外表如荔枝壳的梧桐果实,一份难以名状的寂寞感又渐渐涌出心田。
几片入秋的枯叶弃树而落,项羽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案上,伏下壮实的腰身,拾起那颗无意间滚至脚旁的,貌似坚硬的小梧桐果子,放在手心细细看着那被拍裂了的纹路来。掰开来看时,那残裂的凄美,却包裹着一个败絮而枯槁的果心。
他的手指轻轻的滑过那道道裂痕,口中发出沉重的低叹:“蒹葭……明日真的可赢回你吗?”他双重瞳孔内寒光一掣,一只手将杯举起,仰脖倾酒入喉。握着果实的手心一下便抓得生紧起来,那深褐色的果实瞬间便被捏得粉碎,他一扬手,那些碎末便被洒在了寒凉的空气中,如尘般飘浮起来。
楚飞红在门前站立了片刻,不忍的走上前来,劝慰道:“主人,你该就寝了。”
项羽回眸凝看着她,唇角挤出了极为牵强的笑来,低声问道:“夫人……真的未从他身旁离开过?”
“嗯……我们一直都在暗视着赢扶梓的动向,夫人确实未再出现过,也……也未见与他一道出行。”楚飞红说话时,心里起了些许狐疑,即又强调道:“夫人一定是被他囚禁了。”
“哼!赢扶梓……明日有胆量就来与我赌上一赌……”那执杯的手猛然一震,杯中酒即泼湿了他整个粗大的手腕。
楚飞红即看到他那还拿着空杯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起来。心里暗叹,眼前这个男人,用双手擎起一片天空,他强硬的外表可以征服整个天下,又有谁会知晓,这暗夜的孤寥里,却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挡不住一脉柔情的折磨。
正想掏出手帕为他拭干手上的酒渍,身后即传来了一阵急烦的脚步声,回头看时,却是一身绿纱裳的楚柳水,她那平日里紧束为一把的乌发,此刻已高高挽起,妩媚的脸上却已是淡施薄粉,高隆的鼻下一抹点降红,微微扬起,艳若朝霞般。看得出,为了取悦郎心而精心的修饰。姐妹四目相对,不喧而明,楚飞红轻轻的叹息了声,即转身退了出去。
“项郎,该歇息了。”楚柳水轻移步子,走近前来,将臂上的披风为他轻轻的披上。
“水儿……今晚可否为我舞一剑?”项羽似已迷醉,一瞳双目涌动着飘然的柔情来,深深的看着这个追逐了自己六年,为了自己心中的霸业早成,不惜做任何事情的女人。而今,却没有给她任何名份,心里浮起了一丝愧意。
“项郎……”楚柳水心间立刻腾起阵阵急涌,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虽然这种眼神不是至情,似滑过丝丝怜悯,但只要他能看到自己的存在,就足够了。轻笑着伸手拨出案桌上放置着的一把长剑,柔腕一抖,即抖出阵阵剑花来。纤柔的腰肢即随剑轻旋起来,缦舞腾盈,那些在空中荡拂着的几片梧桐叶,即被剑锋旋卷之内,缠绕穿梭起来。
“好!”项羽一击掌,即畅快的大笑起来。身形顿起,伸手便握住了她执剑的手腕,身躯亲贴着她,附和着她的剑势同舞而起。两人的身影一下便融合在一道道凌锋之内,纠结缠抚,此起轻旋。
在他的贴抚旋荡下,楚柳水眸瞳已似也醺醉起来,身躯柔柔的便没入他宽大的怀里,一任他随势而旋。
突然,项羽顺着舞势,一个扭身,拦腰便将她抱了起来,那刚才还在旋舞着的长剑,一下便脱掌而落,掉在地板上,发出脆声的铛响。
楚柳水迷醉的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呼唤阵阵起伏起来,将脸紧紧的贴抚在他俊朗的脸颊下,温热的气流急抚过他古胴色的肌肤,贪婪的吸嗅着这个男人身上霸扬的汗气。
“唔……”项羽一低头,便吸住了那张已送至唇上的软和,抱着怀里的女子,急急的就撞开了房门,向着松软的榻上,直扑而去。一阵急滚与急喘声,一缦绿纱猛然的扬洒到了空中,飘落到寒凉的地面上,如一抹碧水般倾覆了一地。
“项郎……”阵阵衣物的唏嗦抖落声,两个春情如潮的男女即缠结在了一起,楚柳水立即感到一阵排山倒海之势,从项羽身上直刮入体内,她如久旱遇到了甘霖般,腾起腰身,直向那抹刚硬拼命索取,用自己空旷的谷地,紧紧的包裹住那如钢的紧致,生怕一个不小心,那条威龙就会抛开空谷,腾云而去。
“唔……”旷世纪的持久后,身上的男人那团滚烫的欲火,渐渐平息下来,身躯也轻似波流般伏在她身上,手轻轻的抚摸着她胸前的花蕊,醉心迷唤,思绪却已飞扬至那个梧桐花馥的清晨里:“翠绿滴霖露,紫白落枝丛……琴心会言意,风拂自轻弹……此一朵轻狂,彼一朵孤娇,凭何人又能知晓……蒹葭……虞姬……不许再离开……我要你一生一世都赔与我……陪与我……”
“嗯……”泪即从楚柳水的眼眸中直涌而下,她将脸轻轻的转过一旁去,紧紧的咬住还残留着他口味的樱唇,使劲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着那抚着他壮实肩头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扣起来,他刚才如狂风暴雨的冲撞及索要,竟是将自己……当了那个女人……
渐渐的,这个强壮如山的男人,似真累了,伏在身上的身躯竟如棉絮般无力的贴在她轻柔的身子上,呼吸趋于平缓起来。楚柳水双目浅凝着枕在肩上的清俊脸庞,手轻轻的揉抚过他紧闭的双瞳垂眸,口里说道:“项羽,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不允许那个不洁的女人,再沾指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