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待恒儿回来后,我将政权全数交给子婴……我们寻一处桃园,那儿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清晨,鸟儿就可在枝头欢叫。夜晚,我们可以沿着清砌小径,踏着无名的花儿,执手上斜岭迎风赏月。从此,不问时局,相守一生……”赢扶梓的声音如清风般的轻柔,手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眼前似真的看到了那世外桃园的净土般。
苏蒹葭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位属于自己的尊贵皇子,曾几何时,他也有着一颗风清云淡的心,但自秦始皇辞世,扶苏撒手人间后,项羽的苦苦相迫,刘邦的肆意掠取,群雄的烽烟急涌,无一不将秦国的命脉推上了风口浪尖。
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在顺迎着历史的发展而进行着。虽都在料想之中,但看着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在这历史的风口中迎着寒风,劈着巨浪,她就不得不深深的自问,自己这般爱着他,是做了燎原的火种,还是做了助舟的风帆?!归隐山林……容风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但容风能做到,肩扛重担的扶梓,又怎能做得到?
苏蒹葭深深的叹着气,知他是在对自己说慰心话,复又依在他的怀里,顺着他的话回道:“嗯……好,我与恒儿等着那日的到来……到时,让容风也回来……让他做孩子们的先生……我们一道在桃园下嬉戏,到河岸上捕鱼……”她的声音已渐渐的细若蚊蝇。
赢扶梓拍抚着已经熟睡了的苏蒹葭怅然而言:“蒹葭……我越是不想你受到伤害……却越是逃不开……我该怎么做……”
“恒儿……”苏蒹葭窝倦在他的怀里,沉声的梦呓着,身子轻颤了一下。赢扶梓的心一下便紧搐起来,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已泛起浅绿,里面腾涌出浓烈的危险光芒,唇发出扣齿的寒意:“项羽,不报这辱妻夺子之恨,我赢扶梓枉为男儿!”即将苏蒹葭轻轻的放入软榻上,在她耳旁轻声而言:“蒹葭……好好睡,为夫保证,在你睡醒之前,一定会让恒儿回到你怀中。”低吻了一下她已泛起绯红的脸庞,即转身大步的出帐而去。
山雾环绕,苏蒹葭感到自己忽然急坠入这片迷蒙中,伸手不见了五指。前边,忽闻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她一阵心惊,急追了过去,却感到眼前的迷雾瞬间就散尽了。
猛然间,即见到项羽立在眼前,手中正将一婴孩高高的举了起来,口里大笑道:“哈哈哈!赢扶梓,你有本领就来夺吧。不然,我就让你的孩儿认我为父,然后再用利茅反戈于你。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哈哈哈……”
“狂徒!快归还我恒儿,不然我就将你身首异处!”赢扶梓也从一旁急窜而出。
“哼!只怕被身首异处的人是你!现如今,你已输掉了十个城池,凭什么再来与我争斗!”项羽厉声斥驳道。
“项羽……你别伤害恒儿,把恒儿还了。”苏蒹葭也急扑上前来,紧紧的抱住他的手臂,生怕他真将孩子给摔下地来。
“苏蒹葭,你这****的女子,我项羽有哪一点儿不如这赢扶梓,天下……哈哈哈!我一样可唾手可得,你凭什么不选了我,凭什么!”项羽一下便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她胸前的衣服,将她整个儿提了起来。
“放开他们!放开!”赢扶梓的月莹宝剑已直刺了过来,项羽却大笑着将手中的婴孩朝他的剑尖挡去,‘嗖!’的一声,长剑立即没入了婴孩的身子内……
……
“啊!恒儿!”苏蒹葭从惊恐的梦中弹坐了起来,紧紧的抱住的身子,扣擞不住。
“夫人!夫人做梦了,莫怕,奴婢在身旁。”一旁的近身侍女,即立即掌灯近到榻前来,柔声的拍抚着她的背。
苏蒹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发觉是一场恶梦,她难受的呻吟着:“嗯……”汗珠已湿透了她的底衣,转头即看到一旁空落的枕儿,急问道:“什么时间了?”
“夫人,已是四更天了。”侍女答道。
“四更……殿下呢?殿下去哪儿了?”苏蒹葭急忙的理好衣裳,翻身下榻穿好了鞋子。
“夫人,天还未亮,您再睡会儿吧,殿下还在前帐与诸将议事。”侍女为她理着鬓发,轻声劝道。
“还在……还在议事?”苏蒹葭整颗心立刻朝下沉落,转头又问道:“殿下,最近经常这样吗?”
“嗯,自夫人与小公子被项羽擒去后,殿下就寝食难安。况新帝初立,前方战事又不断的吃紧,殿下几乎每晚都与将领们议事至凌晨。”侍女语气很是平缓,似已习以为常。
“扶梓……”苏蒹葭心头急涌出阵阵痛意来,看来秦国却已然滑入末路,赢扶梓现在像是一个溺落入水中的人般,在急风巨浪中翻腾着,自己要如何做?如何做才能帮得了他。
苏蒹葭突然急站了起来,双手使劲的拍着妆台,指着铜镜里自己的影子,大声的骂道:“历史……什么是历史?老天爷,你是让我回来看戏的吗?让我回来看着我爱着的人一个个的死去,一个个的被坠入地狱的吗?!哈哈哈!我苏蒹葭从不信命,从此刻起,我偏要逆天而行,我偏要改变这一切!你又能将我怎样!又能怎样!”随就抡起一个花瓶,使劲的就朝铜镜里摔去,‘哗铛铛!’瓶子瞬间碎裂成无数瓣,溅落四处。
那个近身服侍的侍女,看到苏蒹葭突然如此的震怒,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口里不安的说道:“夫人……你怎么了?”
苏蒹葭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瞧着那个小侍女,深深的吐出了口气,似已将腹中的怨气全然吐清了般,这才说道:“嗯,纵然佛主要罚我百世不得超生,我也要与天为敌,将我爱着的人从这痛苦的魔咒中救赎出来!带我去前帐,我现在就要见到我们秦国最为尊贵的赢扶梓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