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营议事大帐内,烛火通明,众将均分两列坐于一旁,赢扶梓疲惫的坐在正位之上,他的一只手托着额,似头很疼痛一般。
一副将在位子上立起,走到正中央,指着帐正中放置着的一个专用于做战的流沙实体地图,说道:“殿下,诺城乃咸阳城的天然屏障,你若答应了项羽的要求,放弃了此城,就无异于将咸阳城双手俸出给了项羽。”
“恒儿在他的手中,我不放弃诺城,恒儿就会死于非命。”赢扶梓沉痛的说道。
“殿下,小公子……的生命固然金贵,但与国之社禝相比,孰重孰轻,殿下应比我们更为明了。殿下,莫让将士们寒了心啊。”一片唏嘘声顿觉于耳,将领们均已烦燥难安。
“别说了!如若天明时李符还未传回消息来,就打开诺城的大门,我不怕项羽入城,相反,我正期待着他!”赢扶梓双手拍着案桌,猛的急站了起来,威严的目光落到了那些交头接耳的将领脸上。
“莫不是殿下有何妙计?”一将军探询的看向他。
“他想以恒儿为饵,那好,我就顺迎着他,给他诺城!只要他入得诺城,我就有法子让他有去无回!”赢扶梓眉结轻轻的挑起,一副鹿死谁手还未必的神色。
“殿下,如此一来,小公子岂非更为危险了?”将领们都纷纷的担忧起来。
“自古以来……忠孝均两难全,如若恒儿因此而毙了命,也算是他为皇族做了该做的了……”赢扶梓整个身子又复重重的跌落回椅子上,自己方才还对熟睡的苏蒹葭承诺,天明前一定会将恒儿救赎回来,但依如今的局势来看,恐再难两全。蒹葭……扶梓恐对不起你了,如若真的还会是那必死的结局,为了秦国的生存命脉,就让我们一块儿去承受吧,恒儿会……会谅解我们的……
“不!恒儿不会毙命!”苏蒹葭的声音却突然传入帐内来,只转眼间,她就出现在了帐门前。
众将猛得见到苏蒹葭,原来满帐内还论论不休的,竟瞬间变得哑雀无声来,纷纷惊愕的看着她。
“蒹葭……你怎么不在帐内安睡,怎的就起身了?”赢扶梓急迎上前来,将她揽回正位上,满脸的怨责及愧意。
“嗯……你都没睡,我又怎能安得下心?”苏蒹葭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心疼不已。
赢扶梓急忙朝着众将挥了挥手,说道:“大家不必论了,只待天明时再作定夺吧。”
众将领只得顺从的朝帐外退去,苏蒹葭却突然站起身来,朝着众人说道:“诸位将军请留步,我有一物要给大家!”
“蒹葭……”赢扶梓不解的握住她的肩头,询看着。
“九公子,可否借一些作画用的纸张来?”苏蒹葭轻盈的笑问道。
赢扶梓也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但还是顺着她的意,令侍女们取过纸墨来,苏蒹葭令侍女将纸铺垫在帐中央的一个架子上,挥笔就在那些素纸上画抹起来,约摸半柱香的功夫,一张水墨画即扑现在了众人眼前,只见上边画的是一些清晰的城屋及路径,一些屋子旁都被苏蒹葭用朱砂红笔圈勾起来。
“苏夫人……这是?”一些将领不安的问道。
苏蒹葭连指着那些被红笔圈住了地方,说道:“古人常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是我凭着印象记下了项羽现在桐城的城防结构,里面贮存着他大军所必备的粮草及军响。只要我们偷袭他的这些要害,就一定可以解诺城之急,咸阳城也可免受牵连!”
众将看着这个精细的城防图,均纷纷赞道:“苏夫人真乃秦国的救星也!”
“不,我不懂如何作战,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尽力告诉你们罢了,如何去做还要有劳各位将军了。”苏蒹葭谦虚的回道。
“蒹葭,你受累了。”赢扶梓兴奋的拥抱着她,满脸的赞许。
“扶梓……你不要有所顾忌,放手去做吧。如若恒儿真是最后逃不了这劫难,那也是他身为皇嗣的荣耀!”苏蒹葭眼中已浸出泪水。
“蒹葭,相信我,有此宝图,我一定可救回恒儿!”赢扶梓紧紧的揽抚着她,眼里满是坚定。
“嗯,尽力就好,我不会怪你的。”苏蒹葭无奈的回道。
“好,众将听令,打开诺城的大门,诱项羽入城,他必会求胜心切,只要桐城内虚,我们即可毁其后防,如此一来,他必会再难顾及。”赢扶梓忙急吩嘱下去,众将即信心满满的各做防备而散去。
“蒹葭,你不是说过……历史终不会改变的吗?为何还会为我逆天而行?”赢扶梓轻抬起她的头,泛尽红丝的琥珀色眸结里满是感激。
“嗯,谁叫我哪个不嫁,偏就嫁给了你这个秦国的皇子。”苏蒹葭的声音里满是释然,“将来,就算将来真会国破家亡又如何?只要我们曾经努力过了,就可无愧于心,不是吗?”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尽力去做的。”赢扶梓重重的朝她点着头。
苏蒹葭将身子贴近他,环住他的腰,磨情的求道:“那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
赢扶梓看着她那满脸急迫的模样,压抑许久的心情也全然放开了,大笑着曲下身来,手臂一提,即将她整个儿的抱了起来,温情脉脉的说道:“好,陪我的夫人睡觉去!”
帐内一阵解甲除衣的唏哩声,突然一阵白光闪出,就听到苏蒹葭吼骂道:“你就不能不佩挂这石头吗?成天碰到我,就让我感到是被电触到了似的,你想害死我吗……”
“不行……这是父皇留给我的……让我不能遗失……”赢扶梓的声音带过一阵急速的喘息声。
“你还真将它当宝藏了……那你陪这玉石过一世去!”苏蒹葭的声音似带过了一阵恼怒,紧接着又是一阵白光鳞鳞,“唔……快拿开……不然,我就消失了……”
“啊!我又没叫你碰……”赢扶梓的声音很是急怒,又是一阵唏哩哗啦声,帐内似有什么物体被撞倒了。
“扶梓……到床上去……”苏蒹葭吁气急急着。
“嗯……我等不及……夫人将就些……”赢扶梓声音如断耦连丝般,深深的缠柔住了这清露沉沉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