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寒的月华下,从江边传来阵阵的金属碰击声与兵士的嘶嚎声。
项羽长戟在手,英勇的在秦兵中奋力撕杀,英布大刀连砍了几位秦兵,近得项羽跟前,劝道:“项王不可恋战,快快撤离!”
“好!你也速来。”项羽又截中了一名秦将,在英布的掩护下,迅速的抽身而去,领着几百名兵卒,退守到了渡口前,落青平他们已经将事前准备好的船只都升起了风帆来。
项羽正想踏上船去,却听到后边有人骂道:“项羽,你是龟儿子吗?打不过就要逃?!”
“浑蛋!”项羽气上心来,挥马就折转回头。
落青平大急,高声呼道:“项王,你不可再战,快快上船,我们要撤回江东。”
项羽却血脉冲了顶,丝毫听不进劝,这半月来,他统领的楚军,被赢扶梓的火炮迫退至此,竟所剩无几。今晚,看来他们是势必要将自己诛于此江了。想自己征战南北近十年,从未吃过这样的败仗,一股强劲的复仇心又支撑着他,挥戟就朝李信扑去。
可李信却并未直接与他迎战,而是领着秦兵放马快跑起来。项羽在后面愤然大骂:“赢扶梓,你有本领就出来会我,让这老匹夫出来献什么丑!”
放蹄而追的乌骓,眼看就要追上李信,可突然闻一道寒凛凛的萧声急过,一个悲苍的声音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跟随在项羽后边的楚军,听到这曲声,竟都放慢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满是凄肃。
“兄弟们,这是敌军的惑敌之计,大家都将耳朵堵起来,不可再听!”项羽不得不折转回头,朝着兵士们大吼。
可这些兵士们则未听闻般,有些人刀也垂了下来,有的人竟嚎啕大哭起来,也跟着那曲调低声和唱起来,浓重的思乡之情,让这些久于征战的楚军们斗声全失。
这此,四周也响起的歌声,哀肠断曲如急鼓般,声声敲击着楚兵们的心声。
项羽几次猛呼,都不曾凑效。正当他们还沉溺在思乡的浓情中,几路约摸数千人的秦兵,从四面八方直涌而来,扑入已无斗的楚军中,形如切瓜,几个纵横下来,项羽所统领的楚兵就已所剩无几了。
项羽狂燥的大骂起来:“赢扶梓,你给我滚出来,有种的我们就单挑!”
“项羽,你的大限已至,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喻中泽一管竖箫,缓缓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龟孙子在搞鬼。”项羽直骂道,怒目而视看着眼前冒然出现的喻中泽。
“项羽,你如今都成了孤家寡人了,还敢如此的张狂。好吧,今日就让我们来做个了结!”赢扶梓也从喻中泽的身后现出身来,脸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错,是我们了结一切的时候了。赢扶梓,现在我就送你去陪那赢扶苏!”项羽悲壮的长啸着,挥戟朝着赢扶梓顶头就是一记。
“哼!好大的口气。”赢扶梓也毫不犹豫的抽出长剑,迎上前去。两人迅速的纠结在了一起,瞬间佩剑与枪戟的碰击声响绝于耳,两匹战马也嘶鸣阵阵。
这项羽被困多时,体力早已不支,而赢扶梓的剑势也确是了得,几百个回合下来,竟只能守不能攻。‘嗖!’的一下,执戟的右臂即被长剑划下了一下长口子,戟也偏了准头。
项羽偏狂的骂道:“赢扶梓,今日我若不能斩你,就誓不过江东。”
“很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赢扶梓手上的剑刺得更急了,将项羽迫得连连后退,才刚躲过一剑,另一剑势又直扑而来。项羽只得又一个侧身,赢扶梓的剑却划到了乌骓马的脖子上,马儿受惊,前蹄高高的上扬,狂嘶不已。
项羽无奈,只得跳下马来回击赢扶梓,这下赢扶梓的剑就一下便失去了刺杀的优势,被他的戟攻得几乎不能自保。
喻中泽与李信看了冷汗阵阵直冒,双双高呼道:“殿下小心!”
喻中泽正想从侧面伏击项羽,却被赢扶梓喝住:“容风,不要插手,今日我只想亲手斩了这厮!”身形一个纵跃,也跳下马来,长剑灵巧的又朝项羽身上划去。又是数十个回合下来,交战的两人均各自被对方刺伤了数处,鲜血涓涓而冒。
“项王,不可再战,快退!”英布从一旁飞马上前来,想制住赢扶梓,而喻中泽也飞快的迎上前来,高喊道:“来得正好!”两人也瞬间撕杀在了一起。
“赢扶梓,你这懦夫,苏蒹葭已经永远是我的了,你就是战胜了我,她也不会再回到你的身旁。”项羽一个长戟,便退出数步,大声的骂道。
听他提到苏蒹葭的名字,赢扶梓脸上顿时青筋暴起,愤然的骂道:“项羽,你这无耻之徒,今日此地便是你葬身之地!”一道白光急过,直朝项羽胸膛刺下。
项羽退避不及,剑一下便刺没了他的胸膛,他痛苦的摇晃了两下,手中的长戟悴然的就落在了地上,高壮的身躯扣颤不止,竟无惧的顶着长剑,朝赢扶梓步步进迫而来。
“找死!”赢扶梓手上一紧,将剑在他体内使劲的旋了半圈,鲜血立刻如瀑般从项羽的体内涌了出来。
“找死……又怎样!”项羽重瞳里满是悲伤,血从口中急喷出来,缓缓的跪在了地上,但头仍是强悍的抬了起来,直视着赢扶梓充满血丝的眸结,缓缓说道:“就是死……我与她也是在一起的,你……不能得到任何一丝对她的念想,包括……恒儿……”
“到这种时候,你还不忘了羞辱她,真是该死!”赢扶梓手中的剑未留下任何悬念,朝前一带一抽,项羽整个身躯便扑摔在了地上。
“项王!”英布见项羽倒地,悲壮的高呼着,不一留神,身上也中了喻中泽一剑,扑跌到马下来,但脚仍勾在踏环上,被受惊的战马一拉,便拖弛到了数丈之外。
“翠绿滴霖露……紫白落枝丛。琴心会言意,风拂自轻弹。此一朵轻狂……彼一朵孤娇,凭何人又能知晓?蒹葭……等等我……”项羽浑身涌血,他似又嗅到了那年初识苏蒹葭时的梧桐花馥香,佳人的面容在他眼前浅笑低吟,他疲乏而满足的轻笑出声来。
赢扶梓却将手中的‘月莹’长剑抛弃到一旁去,缓缓的在项羽的跟前单膝蹲下,在他耳旁狠绝而坚定的说道:“项羽……你败了,蒹葭不会死,容风救了她……我会与她白头至老……还有,恒儿已被李符救下,你还是安心到地下向我大哥认罪吧……”
一口鲜血即从项羽口中喷涌而出,他手紧紧的抓住了赢扶梓,重瞳带着至痛的哀恨徐徐散去,却不能闭目……
“扶梓……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咸阳,将蒹葭与恒儿接回来!”喻中泽拆开项羽犹固在赢扶梓臂上的手,扶起疲惫的赢扶梓,朝着远处,一步步的走去。
寒彻心骨的江边上,出现了一个单瘦女子的身影,她悴着脚步,扑近项羽已寒凉的身躯,抬手捧起他失去了血色的俊颜,妩媚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哭骂道:“项羽,你这傻瓜!你这样做值得吗?值得吗……你抛不开她,我又何尝抛得开你……”
哭了良久,她猛得松开项羽的身躯,捡起一把长剑直接就朝脖子抹去,血液顿时淋洒在项羽的战袍上,她吃力的抓住了他僵直的手,细若如蚊的说道:“项郎……水儿这就寻你去……不许……不许你再不要我……”脸上透出一丝幸福的华泽,如枯叶般落到了项羽的脚旁。
伴随着战马的声声嘶鸣,如墨的夜空下,白点轻扬,风儿呼啸阵阵,约摸半个时辰,雪花便倾覆了大地,曾经喧啸一时的大地,又复变得清宁起来,唯有江边那一片芦苇杆子,还毅然的屹立在冰冻的河水中,一任凄风拍摇,不屈也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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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惜项羽的亲们,对不起了,步最终还是要让项羽滚入历史的狂潮中……